第十八章 天地男儿

纷舞妖姬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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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告五九八团黄景升副团长刚刚来电该团特务排城北容克冈军用机场大概只需要一个小时就能赶到机场支援工兵团作战

    听着作战参谋的报告看着眼前的作战沙盘戴安澜师长瞪大了双眼他霍然转身瞪着那名作战参谋放声叫道:黄景升这是在干什么他也是一个老兵了他应该知道就算我调派了其他部队支援城北机场援军也至少需要三个小时才能赶到。他的特务排只有几十号人就算是赶到那里又有什么用这不是羊入虎口吗传我的命令告诉黄景升他们的任务是死死守住鄂春克阵地不让敌人攻克同古城外围正面阵地其他的事情不用他去理会立刻把特务排给我拦回去

    接到这个命令的黄景升把传令兵叫到自己的面前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骑上我的马否则的话你就算是跑死了也绝不可能追上雷震和他带的那批小兔崽子

    传令兵骑着黄景升交给他的枣红色战马沿着雷震他们走过的路全力飞驰在道路的两侧他看到了随手丢弃的水壶看到了掉落在路边甚至还被人从上面踩了一脚的长条形干粮袋看到了特务排官兵惯用平时连让别人摸一下都有些舍不得的美国进口单兵铲。就是在雷震他们飞奔而过的路上到处都是被他们为了减轻负重而丢弃到道路两侧的装备。

    足足追了二十多分钟。传令兵才终于看到了特务排地背影。

    听完黄景升和戴安澜的命令雷震伸手甩掉额头上渗出的汗水沉声道:请你代我转告黄副团长和师长敌人是从我们五九八团的眼皮子底下钻过去的我们五九八团就有责任去支援容克冈机场。我们一个排是少但是说到羊入虎口就算是死我们也要用自己头上的角。从他们这头老虎的嘴里。撞它一颗牙齿下来

    当听到传令兵从雷震那里带回来的话。黄景升笑了他用力拍着战壕前面已经被炮弹片打得千疮百孔地沙包放声叫道:说得好把他说地话全部如实向师部汇报再上我地一句话谁是羊。谁是老虎还说不定呢

    听到雷震的回复戴安澜却沉默了看着面前代表了整个同古城战场的沙盘在心里默默记算着战场上正在生的一切过了很久戴安澜才低声道:雷震壮哉谢晋元。惜哉

    你们是哪部分的

    冲在最前面的雷震霍然止部。他哗啦一声拉开了枪栓而紧跟在雷震身后已经跑得全身大汗淋漓。却依然没有散乱队型地特务排官兵也在第一时间抢占了附近几个视野良好又能得到足够防御的火力点。

    就在雷震和特务排如临大敌的注视中一百多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大半人就连武器都不知道丢到哪里的中人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这些人面对几十支只要雷震一声令下半分钟内就可以把他们全部击毙的冲锋枪面对特务排这样一支杀气腾腾的部队看他们脸上露出来的表情却好象是和亲娘走丢地孩子终于又看到了亲人一百多个声音更像是受过专门地编演般异口同声的叫道:对面的兄弟不要开枪我们是工兵团地

    看着这些脸上沾满了汗水和泥土可能是因为跑得太急太猛一次次摔倒所以膝盖部位和手掌都渗出丝丝鲜血但是除了狼狈一点粗气喘得急了一点之外却几乎没有人受了什么重伤的工兵团军人雷震的双瞳突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芒状因为在这些工兵团军人刚才跑过来的路上他赫然看到了一枝枪一枝拉开枪栓就能射出子弹本来应该在这片战场上帮助中人保家卫国现在却被人随手象垃圾一样丢到路边的枪

    雷震手中已经垂下来指向地面的冲锋枪再次扬起他瞪着眼前这一群不知道跑了多久一停下来就有大半人不由自主一屁股坐到地上不停喘着粗气更像是被十几个大汉过般全身还在微微颤的工兵团军人放声狂吼道:告诉我你们是不是从战场上逃跑了你们是不是当了逃兵了

    听着雷震的怒吼那一群工兵团的军人全部都惊呆了。就是在他们面面相觑中雷震犹如惊雷炸响的怒吼继续狠狠轰进了他们的耳朵里:说你们是不是逃兵

    没有人能回答雷震的问题也没有人敢迎视着雷震那双几乎要喷出火焰的双眼。他们当然是逃兵如果不是逃兵为什么会丢弃自己的阵地丢掉了自己的武器慌不择路的跑向了五九八团驻守的鄂春克方向

    瞪着这群脸色越来越苍白的工兵团军人雷震伸手指着容克冈军用机场的方向厉声喝道:懦夫我告诉你们如果我是你们的长官如果我是督战队我早把你们这群把军人脸面丢光的懦夫全毙了

    就你不怕死就你敢和敌人拼命就你才是五尺高的汉子

    面对雷震的怒斥终于有人说话了在那一群逃兵中间有人梗着脖子用带着哭意的声音嘶叫道:我们一群大老爷们跑到缅甸不是为了丢人来的我们也想和敌人拼命啊可是敌人不知道咋的就突然钻出来兄弟们全被打乱了我们都是老兵都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想活下去最好的办法绝不是逃跑而是和敌人去拼命但是当兄弟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团长已经带头逃跑了一看到团长跑了副团长。营长都跟着跑了我们这些大头兵就算是想拼命想反击可是没有军官带领新兵也跟着逃跑最后就连老兵们也被卷在了里面我们又有什么办法

    少和我说废话

    雷震伸手指着远方容克冈军用机场的方向。放声狂喝道:我现在就是带领部队去支援那里。我相信还有更多地援军正在向那里集结。我们就是要从敌人手里把你们丢掉的阵地重新抢回来不怕死的就握紧自己手里的枪和我一起打回去怕死的软蛋就扒下自己身上的军装自己想办法滚回家去吧

    说完这些话不再理会这些苍白的脸色中。突然又重新扬起一片血红的工兵团军人雷震放声喝道:特务排加快行

    只用了五十五分钟雷震就带着他地特务排跑完了七千多米地山路冲到了容克冈军用机场附近地一片山坡上。

    团长带头逃跑整个工兵团被敌人一次冲锋就打得溃不成军

    雷震早已经从那些工兵团逃兵的嘴里得到了情报。可是当他终于带队突进到容克冈军用机场。这样一个一个小时前还驻守着整整一个团中队的军事重地时雷震真的呆住了。

    因为。战斗已经结束了

    一场双方投入兵力都达到一个团的交战仅仅过去了一个小时就已经彻底结束了而在容克冈军用机场上扬起的已经是最刺目的太阳旗看着那些在机场附近来回奔跑重新修整战壕已经做好迎击中队反扑地日本军人雷震紧紧的捏住了自己的拳头因为身为一名军人他清楚的知道没有半个小时以上的忙碌日本军队重新构建的防御网绝对达不到这个程度

    一个团两千多号人面对一千名摩托化部队外加一个中队骑兵的联手冲击最多只支撑了半个小时就把永克冈军用机场一个如此重要的战略重地拱手交给到了敌人地手里。

    就算这个工兵团地人是两千根木头是两千头猪一千多号敌人想要在短短半个小时内把他们全部驱赶出去或砍倒也绝对不可能完成

    而就是在这样的战斗中工兵团不但将阵地拱手让给了敌人更有大约四百多人成了日本军队的俘虏。侧头看了一眼一路跟着他们同样趴在小山坡上地工兵团士兵雷震的心里突然又有了一种欣慰至少这一批他半路截下来的逃兵明明知道回来就要面对十倍于己的敌人还是一个不少的跟着他重新回到了这里

    就像是刚才那个士兵说的那样他们中间绝对不缺乏敢于和敌人拼命的勇士但是面对主帅逃跑整支军队没有了灵魂面对所有人都抱头鼠窜这种潮流他们就算是心有余也力不足最终也能随波逐流罢了。

    直到这个时候雷震才真正对一将无能累死三军这句话有了最深刻的理解。

    五九八团有了黄景升这种能够慷慨激昂说出成功虽无把握成仁却有决心的将领就能在鄂春克阵地上顶住日本两个联队的反复攻击;而工兵团就算是装备不够精良训练不够严格毕竟也是二百师的部队但是有了李树正这样一个枪声一响就带头逃跑的团长他们面对一千多名敌军的突袭进攻就连一个小时也支撑不住

    雷震望着容克冈军用机场上那高高昂起的太阳旗他慢慢捏紧了自己的拳头。过了很久他才低声道:任务失败我们撤退

    如果工兵团团长李树正还带领部队在这里拼死抵抗就算是猝不及防凭借地利优势他们至少也可以抵挡住敌人的几次冲锋。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这支人数只有几十的特务排第一个赶来参战就算是不能改变战场格局却可以成为一针强心针注入到每一个工兵团兄弟的身体里。

    但是现在工兵团这个主体已经没有了他们这支强心针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意义就算是雷震真的不顾一切起冲锋也只能像戴安澜师长说的那样顶多是羊入虎口。为占领容克冈军用机场地敌人再多添上一笔小小的功劳罢了。

    当雷震带着一身疲惫和任务失败的失落返回五九八团防守的鄂春克阵地时雷震再次惊诧了。

    在早晨日本空军和炮兵对鄂春克阵地进行了长达两小时的不间断轰炸按照常理来说紧接下来的必然就是6军部队最强烈猛攻。可是从今天早晨开始。日本军队突袭同古城北侧容克冈军用机场。从另外两个方向对着同古城外围起猛攻可是从炮击和轰炸过后已经有几个小时了日本军队却一反常态的没有对同古城正面的鄂春克阵地起攻击就连骚扰性质地佯攻都没有

    鄂春克阵地上竟然陷入了一种自同古城保卫战开始以来前所未有地奇异平静。

    黄景升就站在阵地最前沿地一个战壕里。拿着一只望远镜一直观望着河对岸的敌人无论身边的警卫员如何劝说也不肯离开这片随时可能遭遇敌人狙击的最前沿阵地。

    听着身边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黄景升头也没有转只是把自己手中的望远镜交到了雷震的手里。

    沉默了半晌黄景升突然问道:雷震。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不错

    我地意思是。你觉得我的胆子大吗

    正在通过望远镜观查敌人阵营的雷震扭过头略略惊诧的望了一眼黄景升。道:黄大哥你身为副团长却喜欢充当敢死队队长的角色总是要冲在第一线就连团长和师长都私下里提醒过你在战场上身为阵地最高指挥官千万不能太过于拼命。我想黄大哥你的胆子要小在这个世界上大概就没有人胆大了吧

    是啊黄景升点头轻叹道:我一向认为自己的胆子够大我五岁时就敢拿着两尺长的蛇把玩并拿着它追着吓唬女孩。八岁地时候我就能打得两个比我大几岁地男孩哭着跑回家向他们娘告状。认识我的人都说我是一个傻大胆说白了就是那种缺心眼根本不知道怕是什么东西的人。

    听着这些话雷震不由笑了看来他和这位黄景升大哥一样都有一个称不上优秀却绝对值得回忆地童年啊。

    可是

    说到这里黄景升略略一犹豫但是他还是诚实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今天我却突然怕了。怕得厉害怕得要命怕得就算是太阳一直照在我的身上我还是觉得全身冷直到你站在我的身边我才觉得好过了一些

    雷震默默的点了点头事实上他能表现得这么镇定还不是因为黄景升同样站在他的身边

    敌人明明在今天已经对同古城外围阵地起了前所未有的猛攻但是却放过了鄂春克正面战场就连他们每次起冲锋前都必然在前面打头阵帮助士兵抵挡子弹的坦克和装甲车都远远的停在河对岸。

    而那些距离鄂春克阵地最近

    军队士兵也许已经接到了什么命令甚至可以好整树荫下面脱掉了身上的军装露出了他们并不算强壮的胸膛有些人甚至干脆躺在草地上用衣服盖在了自己的脸上看他们的动作似乎真的已经在一片阳光灿烂中陷入了甜甜的沉睡。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这片在短短几天时间承受了太多战火吸融了太多鲜血与生命的土地有了短暂而难能可贵的平静。

    但是迎着那不断吹拂而至的季风感受着照晒在身上暖洋洋的日光无论是黄景升还是雷震心里扬起的都是一股近乎毛骨悚然的寒意。

    雷震你说那个叫竹内宽的狗屁中将师团长接下来会怎么做等待空军和炮兵准备好后继续对我们第二道防线起不间断攻击干脆违反日内瓦条约向我们阵地射毒气弹组织信奉武士道的疯子弄上一支数量级庞大的敢死队用人命把我们的阵地硬填平了对了不是昂山带领的缅甸独立义勇军也加入了他们阵营吗竹内宽会不会为了保存实力先把昂山推到前面当炮灰

    黄景升不停的说着。但是每说出一个想法不等雷震回答他就自己先摇摇头否定了这个构思而雷震就站在他身边不一言地静静听着。黄景升就这样整整说了二十几分钟摇头了二十几分钟最后黄景升这样结束了自己的自问自答。这些对我们都有用。但是似乎没有一种办法。可以一举击破我们的防线。

    在地震来临前动物都会有异状经常在死亡线上挣扎就算看不出危险的本质但是我们的内心深处仍然有一口钟在不停的狂敲在提醒我们要小心行事。雷震轻声道:现在你我心里的警钟都在狂鸣。明明知道眼前的一切太不正常但是我们却想不到原因当然更不可能找到解决地办法所以我们才会害怕。要知道最猛烈暴风雨即将来临地前夕往往是最平静地。

    雷震你说如果那个竹内宽真的有什么杀手锏我们能不能撑住

    撑不住也得撑如果真的撑不住我们五九八团就完了。二百师也完了。这次缅甸远征也完了。也就是明白身上的担子明白牵一动百的道理。黄大哥你才怕了。

    说完这些话雷震和黄景升一起闭紧了嘴巴他们再也没有交谈就那样并肩站在距离敌人最近的战壕里。一时间在他们的身边只剩下季风刮过山坡上地杂草和大树带来的沙沙声中间还掺杂着他们彼此呼吸的声还有在他们胸膛里面那两颗同样有力同样炽热更带着相同理想与意志的心脏依然在痴痴的跳动。

    在这个时候雷震突然想到了小时候看到的那两头牛那两头面对饥饿的狼群为了活下去而彼此紧紧相依把它们最锋利的角各自对外又各自保护住对方致命要害地牛

    在这个时候黄景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在他地脸上扬起了同时包融了怀念幸福与悲伤的奇异表情。

    就是在一次不经意的扭头对望中他们彼此在对方地眼睛中看到了一丝几可分金碎石的精光更看到了浓浓的关怀与友情。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突然从两个人的心头同时扬起也许是心有灵犀他们的想法是如此的相同:有这样的兄弟真好

    他们两个人就这样一直站在最前沿的战壕里彼此慢慢从对方身上吸汲着温暖不知道过了多久雷震突然道:对面敌人好象有动静了。

    嗯看起来他们终于要进攻了。黄景升道: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他们一开始进攻就是猛攻就是激战我心里却扬起了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雷震远远望着从敌人军营里走出来似乎正准备对鄂春克阵地起进攻的步兵微笑道:那是因为只要他出招我们就可以见招拆招还可以针锋相对总好过站在这里乱猜自己吓唬自己要知道人吓人可是能吓死人啊

    手里拿着望远镜一边观查敌情一边点头微笑的黄景升身体突然凝滞了而他拿着望远镜的双手更不能抑制的微微颤抖起来。

    雷震

    黄景升把望远镜递给了雷震就连他的声音在这个时候也开始颤抖起来。

    当雷震把望远镜架在自己的眼前终于看清楚那支人数不过几百人的部队时他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从日本军营里走出来准备进攻鄂春克阵地的敌人充其量不过四百五十多人他们以十一人为一班排成了一支支横队。这些奇特的部队除了班长手里拿的是一挺俗称歪把子的轻机枪之外其他人手里拿的武器不是步枪赫然是一根根三尺多长的木棍

    你不用分辨了站在雷震身后的鬼才终于开口插话了在这个时候这位擅长口技能够将任何人的声音模仿得惟妙惟肖的天才人物声音中有的是说不出来的苦涩那些脸孔有些我认得他们都是工兵团的兄弟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他们应该是日军奇袭容克冈军用机场时没有来得及跟着李树正一起撤退被日军俘虏了。

    这些工兵团的军人。如何到了日本军队地阵营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雷震的注视下这些手里只拿着一根木棍每个人的手臂都被一根绳索象串蚂昨一样紧紧缚成一串的中人竟然排成了横排。对着鄂春克阵地缓缓走过来。在他们的中间。有人稍稍流露出反抗的意味。手里平端着轻机枪的班长抬起手中地轻机枪就是一梭子弹当着所有人面将反抗者打成了一个马蜂窝。

    就是靠这种方法在机枪和刺刀地威逼之下四百多名中人走在了最前方。而在他们地身后。紧紧跟着的就是日本军队。

    不知道是日本军队教导的结果还是这些中人为了保住性命自自觉的智慧释放距离鄂春克阵地还有几百米四百多个人就齐声高喊声来:不要开枪我们是自己人不要开枪我们是自己人

    先是轰炸。再是奇袭容克冈军用飞机场。最后将俘虏的工兵团官兵押到前线逼他们

    前方直到这个时候雷震才知道。他们面对的在战斗还没有开始前就已经接连设计了几布棋路一步步把他们逼向绝境的战略高手

    驱赶俘虏走在最前面攻击敌人地阵地或城池这种最残无人道的战术曾经为中国打下一片大大疆土势力扩张到蓝色多瑙河的成吉思汗部队就经常使用。防守的军队面对自己夕日的战友甚至是家人只要是心志稍稍动摇无法做出反击紧跟其后的蒙古军队就会势机占领阵地或城池。而如果将领不顾同胞死活强行下令起进攻所属部队士气必然会落到最谷底。

    而这种敌强我弱的防御战拼的就是军队地士气与凝聚力一旦这两样东西没有了战争也可以说已经到了尾声。

    只要看看黄景升那双瞪得大大地却几乎找不到视线焦距眼睛就可以明白竹内宽的这一招已经狠狠命中了这位骁勇善战的指挥官软肋雷震断然道:鬼才立刻通知特务排全员集合接替最前沿防线。

    是

    鬼才调头要走可是他突然现自己地衣袖被人拉住了拉住他的人是黄景升。紧紧拉住鬼才黄景升直勾勾的盯着雷震问道:你想干什么

    那些工兵团的军人在日寇奇袭容克冈时他们明明有一战之力却举手投降成为了敌人的俘虏在那个时候他们已经没有资格再成为二百师的军人现在他们明明知道往前走也许能活命却会把敌人进入阵地

    黄景升打断了雷震的话告诉我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阵地绝不能失守雷震咬着牙道:竹内宽的这记杀手锏我雷震接了

    你怎么接告诉我你怎么接

    黄景升突然用力揪住了雷震的衣襟他一边用力晃动一边放声狂叫道:你听清楚了没有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了没有那些手里拿着一根木棍没有任何战斗力对我们更没有任何敌意的人是我们的兄弟是我们工兵团曾经在一口锅里吃饭的兄弟我们现在还能活着就是因为面对敌人的轰炸和炮击我们可以躲在工兵团兄弟建造的防御工事里啊雷震我一直以为你和我一样是一个有侠义心肠的热血男儿我我我我我看错你了

    我听清楚了我也看清楚了

    面对暴怒如狂的黄景升雷震的声音却突然得变得幽幽冷冷起来黄大哥你要搞清楚他们是军人军人军人的天职就是在战场上浴血奋战保家卫国而不是在战场上被敌人俘虏就转身带着敌人向自己军队的阵地上爬如果他们只是普通的民众面对死亡的威胁做出这样的事情我还可以接受和原谅但是对于一个军人来说这样的行为已经无异于是叛国我就算是下令射杀也只是处决叛国者罢了。

    叛你妈个头

    黄景升扬起右拳狠狠打到雷震的脸上他这一拳直直把雷震打得倒退出五六步远黄景升霍然拔出自己的配枪。指着雷震放声叫道:什么叫对于一个军人来说这样地行为已经无异于叛国雷震你告诉我如果我用枪指着你的脑袋要你去做一些平时不愿意做的事情你会不会去做

    雷震伸手擦掉嘴角淌出来的血丝。一步步走到了黄景升的面前。然后伸手抓住黄景升手中的枪。把枪管直接挪到了自己的额头上他直直盯着黄景升的双眼沉声道:小是小非随机应变大是大非宁死不屈如果黄大哥非要阻止我射杀工兵团地战俘那你就干脆一枪毙了我

    迎着雷震那双深隧得几乎看不到尽底却散着一股大丈夫气概。当真是坦坦荡荡俯仰天下地眼睛黄景升真地呆住了。

    雷震我知道你怕死我也知道你是个英雄可是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和你一样不怕死是英雄吧

    黄景升抛掉自己的手枪他再次用力抓住了雷震他抓的是那样的用力用力得就好象是一个快要溺死的人。在水里抓到了一根可以救命的木头。他嘶声叫道:你看一看那不是四五个人是四五百号人。他们每一个人都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都有爹娘要去奉养啊。你有没有办法让我们即可以守住阵地又能救他们一命我知道如果放任他们带着日本上走上阵地可能我们二百师就会全军覆没但是

    雷震我求求你救救这些兄弟吧

    在放声狂吼中黄景升这位从雷震一进入军营就对他照顾有加地大哥这位在战场上面对敌人以副团长的身份却总是冲锋最前当真称得上骁勇善战的军人爷们当着鬼才的面当着站在前沿战壕里的所有军人面竟然双膝一软狠狠跪倒在雷震面前。他昂着自己的头死死盯着雷震的眼睛嘶声道:我可以接受自己的部下和兄弟在战场上为国尽忠光荣战死但是我真地无法接受让自己地部下去屠杀在战场上被敌人俘虏的兄弟这样的事雷震你要明白一万人是命四五百人也是命啊

    大哥你这是在干什么

    雷震真地惊呆了这可是他最尊敬的大哥他雷震又有何德何能能受得起黄景升这样一个男人这样一个军人的跪拜大礼雷震拼尽全力想要把黄景升拉起来可是黄景升却伸手死死抱住了他的双膝无论他如何用力不要用说是把黄景升拉起来就连自己想跪下去都无法做到。

    就在这种情况下黄景升的话继续轰进了雷震的耳朵里:雷震我知道你抢着带领特务排去防守第一次防线是想把屠杀同袍兄弟的罪名背到自己的身上。你是想替我这个大哥做出最难的决定甚至是替我这个大哥接受军事法庭的审判被万众唾骂啊你的心意我全都知道但是雷震你这么聪明平时无论有什么我想破脑袋也想不通想不透的难题你总是能很快的找出解决的方法你总是能给我惊喜你总是让我觉得很值得依靠今天你就不能再好好想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办法让我们可以既守住阵地又能抢回那批兄弟吗雷震我跪在你的面前就是代那四五百个兄弟

    四五个兄弟的家中父老求你手下留情留你救他们啊

    听着黄景升用前所未有的声音和态度在请求他救那些手里拿着木棍正在向五九八团驻守阵地逼进的四百多人一命如果可以的话雷震真的想点头答应。但是他清楚的知道纵观人类历史文明的推进卷轴不知道有多少名将曾经在战场上使用过这种惨无人道的攻坚战术也不知道有多少名将在面临这种战术时因为一念之仁败邦亡国他雷震只是一个后生小子又有什么方法能够越历代名将在不付出任何代价的情况下破解这样一个必杀死局

    那些兄弟被日本人用枪逼着可是他们仍然想办法走得很慢我看从河对岸走上阵地还至少需要二十分钟在这段时间我们一起群策群力应该能找出办法。

    看着听到自己的话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地黄景升。雷震双手用力把黄景升从地上拉了起来就在黄景升嘴唇嚅动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雷震的右手已经斜斜砍到了黄景升的颈部。

    伸手抱住身体软软倒在自己的怀里的黄景升大哥雷震环视全场放声道:大家都看清楚了。坚持对工兵团俘虏开枪的人。是我雷震。不是黄景升副团长黄景升副团长不是没有想阻止我但是却被我打晕了带领特务排开枪的人也是我雷震将来上面是奖是罚是杀是纵全是我雷震担着。和黄景升副团长没有半点关系

    把黄景升珍而重之地交付到警卫员地手里雷震转头望着已经通过临时建成地浮桥走到这片河岸上的工兵团官兵雷震沉声道:鬼才立刻通知特务排到这里集结

    鬼才第一次在战场上没有立刻执行雷震这位亦师亦友的上司命令他低声道:师父。大哥。排长你要明白这个命令一下。无论同古保卫战最终如何收场也不管军事法庭如何判决痛失亲人的家属不会原谅你国人不会理解你芸芸众口更会让你变成一个秦侩般应该遗臭万年受尽万众唾骂的人物。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值与不值不是军人应该考虑的问题我需要衡量地是该与不该。至于后世公众会如何评价我雷震这个人雷震昂起了自己的头他盯着天空中一缕随风而舞带着说不出来的写意与逍遥的白云轻声道:虽然千万人吾独矣

    鬼才用最尊敬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轻轻吸着气道:师父你不会孤独如果将来你注定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还有我这个徒弟陪着你

    我真的很庆兴能成为您的徒弟以前我跟您学的是兵法是战略可是在今天您教会了我如何去当一个真正地男人。谢谢了师父谢谢了大哥谢谢了排长

    说完这些话鬼才对着雷震认认真真地敬了一个军礼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开了他不能不快一点离开这里。

    我是搞怪的鬼才我是整死人不偿命地鬼才我是损人不利己的鬼才我这样的人物鬼才挥手从自己的脸庞上带过用最可能自然的动作扫掉了眼角的一些东西我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会流马尿呢就算是真的有也一定是眼睛里吹进沙子了。

    站在战壕里望着那些在日本人的枪口威逼下越走越近的工兵团军人特务排的官兵已经可以隐隐听到他们绝望的哭叫看清楚他们脸上一次次流出来却连伸手去擦都不敢的泪痕。明明知道手里的只是一根没有任何意义的木棍可是为了能多活几分钟他们还必须要象举起步枪一样把木棍斜斜举起。

    看着他们排成一排向前挺进的动作当真是有着说不出来的滑稽偏偏又带着说不出来的残酷。随着一点点向五九八团阵地靠拢这些人的脚步也越来越慢无论如何他们毕竟是中人他们都清楚的明白如果这样带着身后的日本军人走上鄂春克阵地将会对二百师带来如何不可逆转的后果。

    看着那一个个被串在一起脸上沾满了泪水和鼻涕当真是说不出来的可怜的同袍站在雷震身边的孙尚香突然问道:雷震如果我也站在对面的队列里你会不会想办法救我

    听到这个问题的兔子脱口道:我会

    孙尚香摇了摇头她的双眼仍然盯着雷震的脸锲而不舍的道:雷震告诉我你的选择无论是什么答案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心里的第一个想法就行。

    雷震道:我不知道

    孙尚香的脸上有点失望也有几分淡淡的欢喜已经把专注力都投放到那些越走越近的中人和日本军队身上的雷震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分析孙尚香突然问出这个问题的用意。只有鬼才在一边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对着孙尚香挑起了一根小拇指在那里晃啊晃的直到晃得孙尚香顺手抄起一枚没有拉开保险地防御型手榴弹。把它毫不留情的狠狠砸到了鬼才身上。看到鬼才痛得滋牙咧嘴对她做出连连讨饶的动作孙尚香才露出了一丝算你小子识相的表情。

    就在孙尚香和鬼才的小动作中那批工兵团被俘虏的军人也慢慢走到了距离鄂春克前沿阵地只有一百五十米的位置上一步步计算着彼此的距离雷震地右手。也缓缓地举起。

    记住。这种事情。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得彻彻底底。

    在大山里孤独了生存了几年时间用自己地双手和风霜雨雪去战斗用自己的双手和野兽去搏杀见惯了大自然适者生存法则的雷震够狠

    一旦我下令开枪你们先要攻击的目标。就是那四百多个把敌人引上阵地的俘虏而不是在他们身后的日本军人。日本军人想逃跑可以但是那些俘虏绝对不能放任一个冲上我们的阵地也不能让他们再逃回日本军队地营地

    所有听到这个命令的特务排官兵除了鬼才和罗三炮还能保持冷静之外所有人的脸色当时都变了。虽然他们都明白。如果先是痛下杀手。再让这么一批人侥幸逃回军营一旦他们群起抗议让流言传遍整个军营无论是对雷震本人。黄景升

    团还是二百师都将会演化为致命的重创但是对下达格杀勿论不留一个活口的命令雷震也的确是太狠一点

    竹内宽我必须要承认你是一个玩心理的战略大师。你先用最密集的轰炸宣示出你们今天必然要对鄂春克阵地起最猛烈总攻。你已经成功调集我们所有注意让我们地精神状态始终处于最紧张状态却又故意玩了一手欲擒故纵因为你清楚地知道你越是平静越是按兵不动我们这些指挥官就会越紧张当一个人紧张的时间过度再面对是否射杀己方战俘这种道德与军人天职相违背的难题时很可能会做出错误地判断甚至会因此产生暂时的精神失控

    盯着那批越逼越近的战俘雷震在心中低声道:你现二百师最强大的地方就在于同仇敌恺的旺盛士气和意志力你就想通过这个方法打击我们的士气弱化我们的抵抗意志。但是赌上万众唾骂你的这套计划到此为止

    兄弟们我不需要你们的原谅就请你们先走一步吧

    雷震的心念转动而他的右手也狠狠划下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声熟悉的狂吼:兄弟们冲锋

    雷震霍然转头那个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带着警卫排和一营二连冲出阵地的人不是刚才被他击晕的黄景升大哥又是谁

    黄景升手里拎着一支汤姆森冲锋枪他一边撒腿迎着工兵团的俘虏飞奔一边伸直了脖子狂叫道:趴下趴下快趴下你们真的想死吗

    一群被日本军队俘虏的工兵团官兵直到这个时候才如梦方醒他们就象是被推倒的骨牌般一连串的扑倒在地上当敌我双方中间这条阻隔的屏蔽终于消失双方几乎在同时扣动了手中武器的扳机。

    还愣什么火力支援组压制敌人机枪其他人跟我上啊

    在片刻的惊愕后雷震第一个清醒过来他拎着冲锋枪第一个跳出了战壕冲向了已经跑到工兵团俘虏身边拔出匕为他们割断绳索的黄景升就在这一片混乱一片弹雨纷飞中雷震猛然听到了一个中国士兵伸直了脖子拼尽全力喊出来的话:小心我们中间混着敌人

    那个英勇的士兵话没有喊完一支匕就从背后割断了他的气管。而几乎是在同时已经冲到这些中人身边放下手中的冲锋枪用力为他们割断身上绳索的黄景升脸上的表情猛然凝滞了。

    黄景升低下头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的小腹就是在那里就是一个他刚刚割断绳索解放了对方双手的同胞转手就把一柄匕捅入了他的身体。鲜血顺着匕上深深的血槽迅从黄景升地身体里流淌出来。在扬扬洒洒中滴落到了他们脚下这片不知道被炮弹炸翻了几次已经彻底变成一片焦土的大地上。

    黄大哥

    看着跪倒在地上脸上扬起了一片苍白一片绝望的黄景升雷震想放声哭嗥雷震想嘶声狂吼酸酸楚楚的感觉一次次重重撞击着雷震的心脏。顶在他的喉咙上。让他只觉得呼吸困难。让他只觉得就连自己的心脏都被那柄刺刀给生生捅穿了。

    但是在这个时候身为一名训练有素在战场上不断磨练出来的职业军人雷震地眼泪根本没有办法从眼睛里流出来因为他地身体清楚地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只要眼泪一流出来。雷震必死无疑雷震想要愤怒想要疯狂但是他的理智却顽强的占据着他的大脑让他保持了一种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种酷型都更为痛彻心扉的清醒

    雷震在这个时候只能用最快的度冲向了黄景升。

    雷震不要过来

    但是黄景升的怒吼却让雷震停下了自己地脚步。

    杀黄景升的仇黄景升自己来报

    嘴里说着当真是前无古人。也许也后无来者的宣言。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注视下小腹被人生生捅进去一柄匕的黄景升用自己的左手死死卡住了对方握住匕的手。而他的右手一伸直接掐住了对方地喉咙。

    想杀我黄景升你还差得远呢瞪着眼前这个被他掐住喉咙转眼间已经闷得脸色紫地敌人黄景升怒叫道:你怎么只捅我的小腹这样怎么能捅死人你应该直接对准我的胸膛刺你够种就直接一刀刺穿老子地心脏啊别人是敢死队的死士你也是死士队的死士怎么连杀人都不会看看你这个鸟样信不信老子一只手就能象捏小鸡一样把你活活捏死你下辈子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玩你的老婆孩子热炕头去吧咦你身上还绑着炸药呢你怎么不干脆先抱紧我再直接引爆身上的炸药

    说到这里黄景升突然醒悟过来他蛮力作猛的站了起来先是狠狠把已经被他捏了个半死的日本敢死队员甩到地上又对准对方的小腹狠狠踏了一脚在声震全场的惨叫声中黄景升深深吸了一口气狂喝道:大家小心小日本的敢死队员身上绑了炸药工兵团的兄弟想活命的就立刻合力制服混在你们中间的敌人

    雷震瞪圆了眼睛嘶叫道:黄大哥趴下趴下你快趴下啊

    话音未落就在雷震的眼前一朵艳丽的血花猛然在黄景升的胸膛上绽放三八式步枪射出来的子弹在贯进黄景升的胸膛后生生射穿了他的身体又从背后射出。看到这一幕雷震猫起腰拼尽全力向前飞奔。

    三八式步枪的子弹威力并不大只要没有打中内脏等要害就很难一枪致命最重要的是这一子弹打穿了身体连摘取弹头的手术都省了

    雷震一边飞奔一边这样在心里拼命的安慰着自己可是跑着跑着眼泪却终于从他的眼眶里流了出来因为就是在他的眼前三轻机枪子弹一起落到了黄景升的身上炸起了一个品字型的血花。

    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连中了四子弹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伤口被打碎的内脏混合着鲜血不停的从伤口里流出来黄景升只觉得一股根本无法对抗的虚弱感和晕厥感在瞬间就击中了

    在仰天摔倒的时候黄景升心里的想法竟然是:操三国演义里的猛将典韦不是身中几十处刀伤枪伤却依然屹立不倒吓得张绣的手下许久不敢靠近嘛哥哥我怎么才中了四枪一刀就站不住了呢难道和典韦比我竟然差了这么多

    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不断向下飞坠黄景升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他知道以自己的身体状态再摔这么一下子那是铁定休想再重新睁开双眼了。

    但是黄景升的身体却没有直接摔到坚硬更不知道掺杂了多少炮弹片的地面上而是落到了一个宽阔地胸膛上。在最后的时刻雷震毕竟还是冲到了他的身边。

    黄景升对雷震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他伸手指了指自己胸膛上的枪伤再指了指自己小腹上的刀伤。

    雷震用力点只有和黄景升亲如兄弟的他才能用这么两个简单的动作就读懂了黄景升想要说地话:不要说我笨在我中枪之前。挨地这一刀。已经足够要我这条老命了

    那名敢死队员手里拿地。是一把刀背上带着锋利锯齿的刀而他在把匕刺入黄景升腹部的时候更是手腕一扭硬是用匕在黄景升的小腹里扭出了一记三百六十度旋转。

    你不是说没有既能保全工兵团的兄弟又能保住阵地的方法吗

    黄景升躺在雷震的怀里地他的四光下巡视。看着在特务排警卫排和其他部队火力支援下已经割断了身上的绳索向鄂春克阵地不断奔逃越来越多人逃出生天的工兵团军人黄景升的脸上缓缓扬起了一个如此骄傲又是如此得意的笑容。他先伸手指了指自己又伸手指了伸那些工兵团的军人然后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我黄景升地命是命。那些兄弟地命。也是命

    带着得意带着骄傲带着快乐。也带着遗憾就在雷震的怀里黄景升终于慢慢闭上了自己的双眼。看着他嘴角那缕微微上挑扬起地无悔此生微笑这样的死亡对他而言应该是一个甜美而永远不用醒来的梦了吧

    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人生如灯灭那自然是一了百了可是如果真的有阴曹地府真的有九天诸神的话他们面对黄景升这样一位舍生取义的英雄应该也会对他拱手相敬吧

    紧紧抱着黄景升大哥的尸体雷震的目光迅从战场上扫过没有掩体没有缓冲再加上到处都有引燃身上炸药冲向中人的日本敢死队只是短短几分钟的近距离交战冲出战壕的五九八团官兵包括特务排在内就付出了过一百五十人当场阵亡的代价而那些冲向鄂春克阵地的工兵团俘虏在惊慌失措之下只知道抱头猛跑往往成了日本士兵的活动枪靶能活着逃回中队阵地的大概只有三分之一

    以阵亡的人数而论已经接近这批工兵团俘虏的总体数量;以阵亡的军人质量而论五九八团更是得不偿失以阵亡了包括副团长黄景升在内的一百多名最精锐军人的代价换回了一百多个面对敌人只知道举手投降被敌人逼着在前面开路也不知道宁为玉碎的俘虏。也就是因为这样雷震才没有把近距离冲锋突击解救人质列为解决此次事件的最佳方案。

    但是黄景升却用自己的生命悍卫了他的军人信条:我可以接受自己的部下和兄弟在战场上为国尽忠光荣战死但是我真的无法接受让自己的部下去屠杀在战场上被敌人俘虏的兄弟这样的事

    雷震和黄景升一个务实而无情一个具有兵之侠者的风范两种不同的军人风格两种不同的为人处事态度到了战场上注定他们会有矛盾会有分歧至于他们究竟谁做的更正确就留待后人去评判吧

    抱着黄景升的尸体回到了鄂春克阵地还没有来得及找到一块干净的湿布擦掉黄景升脸上的鲜血和泥污在日本军队的阵地中就传来了一阵排炮轰击的闷响。

    第一批二十几炮弹落到了鄂春克阵地的防线上可是却没有震耳欲聋的轰鸣没有铺天盖地的弹片和冲击波有的只是沉闷的轰响就在雷震下意识的侧耳倾听中一股大蒜般刺鼻的味道猛然传进了鼻端。

    雷震的面色再变他放声狂喝道:小心敌人射的是毒气炮弹

    还好现在是三月底缅甸已经进入了热代季风季节吹拂而过的劲风带走了毒气炮弹散出来的散气这些毒气炮弹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雷震刚刚吁出了一口长气他就听到了罗三炮的低呼:操他妹子的这些小日本今天是不是吃了大力丸了刚刚射了毒气炮弹轰炸机又飞过来了

    看着二十几架飞机和轰炸机组成的编队在空中就像是一群看到猎物的秃鹰对着五九八团阵地狠狠扑来雷震心里明白竹内宽这把被日本军部誉为妖刀村正的进攻大师在连番使用计谋不断削弱五九八团的防御力量和斗志后这一次以炮击和轰炸为主导的联合攻击代表的就是敌人主力部队正面强攻的开始

    不想承认也罢愤怒也罢带着隐隐的敬佩也罢黄景升副团长的尸体死体累累的五九八团在一次冲锋中阵亡了九名队员就连二班长和兔子都负伤的事实都清楚的提醒着雷震五九八团绝对不可能再撑过今天日军再加昂山缅甸独立义勇军的联手猛攻

    而一旦五九八团后撤让出鄂春克阵地再加上同古城北侧的容克冈军用机场失陷这一切的一切已经足够说明二百师在同古城的外围阵地尽失敌人即将兵临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