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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高照,在一片墨蓝的天空中散发着青光,月光倾泻如雨,与淅沥沥的雨水混合在一起落在地上。
襄阳早已陷入了寂静,几处房屋内已经点亮了烛火。
城门外更是了无人烟空无一人,雨水冲刷了泥地,道路变得泥泞不堪。
马匹铁蹄落地溅起泥水,马蹄踏进泥土里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山道上格外清晰响亮。
“驾——”谢南昊快马加鞭,不时的高喊。
雨越下越大,天空中轰隆作响,谢南昊却丝毫不以为意。
他的神色在黑暗中让人看得不真切,但是整个脸和身子早已被雨水浸湿,沿着脸庞滑落的雨水清晰可见。
马蹄声嗒嗒,一路向前而行。
快,快点,再快点。
谢南昊归心似箭,恨不得下一刻便能飞到谢卓妍的身边。
朝南骑马而行几个时辰,谢南昊突然勒紧缰绳停了下来。
前方是岔路口。
谢南昊看着两条道路站立许久。
如果是去救刘铁拳,谢卓妍应该是去了刘铁拳的老家罗庄镇,照这样看的话应该是从东北方向的道路走。
谢南昊走到那条道路旁边蹲下身仔细看了看。
卓妍到这里时应该已经下雨了,可是这条路上没有一点马蹄印,还是刚刚遇水的样子。
谢南昊又向另一边的道路走过去。
相反这条道上正好有一匹马驶过去的痕迹,这种天气还是这么晚,除了谢卓妍应该就没有其他人了。
可是谢南昊不解,罗庄镇在东北方向,谢卓妍为什么要朝西北方向走。
谢南昊思索一刻后上马直奔西北方向而去。
即使道路泥泞天气恶劣,马儿都没有一刻停歇,马上的人也不敢怠慢一丝一毫。
沿着道路骑马不过多时,谢南昊看见不远处的火光后慢行骑马过去。
这是一处早已荒废的草房,门窗早已不见,在倾盆大雨下似乎下一刻就要塌下去的样子。
谢南昊下马走过去,屋内的一处篝火燃的格外旺盛。
走进门口,谢南昊探头望过去。
篝火旁边坐着一个人,佝偻着背搓着手,旁边支起衣架烘烤着衣服。
谢卓妍。
谢南昊看清那个人的面容之后,瞬时觉得喉咙被堵住,干涩的发不出一点声响。
是谢卓妍。
终于找到了。
谢南昊无声的笑了笑。
谢卓妍烤着火,缓缓转头看向门外的人。
谢卓妍早就察觉到有人靠近,但没有想到那个人会是谢南昊。
只见他全身湿透,发丝杂乱,雨水混着泥土顺着脸颊流下来,夜里看着身子单薄了许多。
谢卓妍惊讶的站起身轻声唤道:“七哥?”
谢卓妍赶忙跑过去,扶着谢南昊坐进来。
“七哥怎么过来了,雨下得这么大也不知道找个地方躲雨啊。”谢卓妍边走边说。
谢南昊却只是侧低着头看着谢卓妍微微笑着。
“把大氅脱下来吧,”谢卓妍伸手卸下谢南昊的大氅,转身挂在了简陋的衣架上,回头又道:“着凉了吧,坐过来烤一烤。”
谢南昊点头坐过去,篝火的亮光在他的脸上闪闪绰绰。
谢南昊一路过来,担心与焦急早已经将他的理智冲刷的一点不剩。他本想在遇到谢卓妍的第一时间质问她为什么一声不吭便离开,为什么要一个人舍身冒险去救刘铁拳。
可是在看见谢卓妍的那一刻,谢南昊什么也问不出口,那一刻谢南昊已经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提着的心落了地,质问什么的已经毫不重要了。
谢卓妍稍作了整理,翻了翻衣架上的衣服后坐到了谢南昊的身边。
“七哥是来找我的吗?”谢卓妍问道。
谢南昊点点头:“嗯,你一个人出来,家里人不放心。”
“哦,”谢卓妍点点头。
谢家和顾家的人还会不放心我吗。
但是谢卓妍转头看了看谢南昊,一看他的模样就知道是一路疾奔过来的,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找到自己。
应该是谢南昊担心吧。
两个人坐在一起许久无声,最后谢卓妍开口道:“是我考虑不周,让七哥担心了。”
谢卓妍本以为一身了无牵挂,即便直接离开也不会有人在意,却是忘了唯独会担心自己的谢南昊。
谢南昊听罢心中一暖,伸手摸了摸谢卓妍的头轻柔的说道:“你没事就好。”
谢卓妍垂眸微笑。
“但是,”谢南昊随即问道:“你不是要去救刘铁拳吗?”
“原来你们知道了啊。”
谢卓妍挑了挑篝火里的木柴漫不经心的说道。
“可是罗庄镇不是这个方向啊,”谢南昊说道:“十三妹是不是走错了?”
“这个嘛,”谢卓妍放下手里的木棍说道:“追着刘铁拳跑自然不行,现在胥府和马通判那边的人也在找他,我一个人对付不了那么多人。”
若是沿着罗庄镇走,遇到马通判和胥府的人是必然的事情,到时候难免要面对面争锋对决。
但是如今谢卓妍不仅右手残废,还身受重伤,对付那么多人虽有胜算但是显然不够划算。
谢南昊颔首未语。
他不知道谢卓妍的想法,但是最起码现在知道了谢卓妍有自己的办法。
谢南昊看向身旁的谢卓妍,她的头发已经烘干的差不多,可是额上和鬓角上依然有水滴在火光下闪闪发亮。
谢南昊不解的皱皱眉:“你怎么在出汗?”
现在外面下着大雨,门窗一概没有,冷风时不时的灌进小草屋内。
显然这一处小篝火起不到太大的保暖作用,跟何至于热得出汗。
“没什么,”谢卓妍说着抬手擦了擦汗水,又道:“现在赶路是不可能了,暂且就在这对付一晚吧,明日一早出发。”
谢南昊不好再问,起身将旁边的杂草推在一起,开始替谢卓妍铺褥子。
两个人以地为榻躺下来,中间的篝火不时的被冷风吹得摇摇晃晃。
“我怕现在胥府的人已经到了罗庄镇了。”谢南昊忽然开口说道:“我们明日出发或许来不及了。”
谢卓妍侧身躺着,闭着眼轻缓的说道:“没事的。”
谢南昊转头看向背朝自己的谢卓妍,心中感到一丝异样,思忖几许后又转头闭上了眼睛。
谢南昊发现,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不清楚谢卓妍的想法了。
之前不管谢卓妍做出如何匪夷所思令人咋舌的事情,谢南昊只要听谢卓妍说一句话,做一个动作便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可是现在谢南昊怎么都想不明白了。
不明白谢卓妍为什么突然离开,不明白谢卓妍为何要独自承担顾谢两家的负担,不明白谢卓妍为什么突然变得这样沉着冷静。
她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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