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偷心贼

长安秋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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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元阁的废墟前站着一个和尚。

    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年纪。

    素衣裹身,法相庄严。

    双手合十,闭眼正在念经。

    虽然死的是道士,但是,在和尚的眼中,天下生灵万物都需要超度。

    这个时候,不分你我。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念完超度经之后,和尚一脸轻松的朝京城方向而去。

    ……

    方卓回到衙门,快速的写好奏折,连同御赐金牌一起火速送往京城李二的案头。

    他要比别人快才行,只有这样,他才能保住他的人头。

    朝元阁是皇家道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没有一个说法,李二决不罢休。

    来不及换洗衣服,就急匆匆的前往顾家。

    这个时候,不用想就知道顾家是个什么状况,如果去的晚了,会死人的。

    出门就看见一身破衣烂衫的元嘉,正冲着他笑的灿烂无比。

    愣了几秒钟,说道:“成何体统,赶紧回去换身干净的衣服,陛下恐怕要召见,我们要去京城了。”

    方卓头也不回的走了。

    元嘉笑的更加灿烂,多亏最后时刻他打晕一个家丁,换上了捕快的衣服,混在队伍里趟了这趟浑水。

    虽然九死一生,这一役过后,他总算是进入了方卓的圈子。

    以后兄弟相称的时候,总会比别人有些资本。

    顾家大门紧闭,谢绝一切来客,平时围坐在一起聊天打屁的家丁没有了。

    方卓摇了很长时间的门栓,大门才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隙,冲出来一个脑袋,很不礼貌的大声骂道:“谁家的孙子……啊……”

    见了方卓就像是见了鬼,大叫一声,就不见了踪影。

    然后就听见家丁在家里大喊见鬼了。

    家丁是个聪明人,知道这个世界是没有鬼的,反应过来之后,就把见鬼了三个字换成姑爷回来了。

    这一声喊叫,就像是一颗石子扔进草丛里休息的群鸟堆里,顾家炸了锅了。

    一个个脸上带着泪珠在傻笑。

    顾念卿一惊,把刚要刺入胸膛的匕首一扔,爬在阁楼的窗户上,就看见一身灰土失去优雅的方卓站在大门口冲着自己傻笑。

    泪水再也忍不住的喷涌而出,已经不顾纲常伦理的束缚,提着裙摆飞快的冲下阁楼,不顾一切的冲进了方卓的怀抱,哭的梨花带雨。

    方卓没有多余的话,用两只有力的胳膊,紧紧的抱住顾念卿,任由她在怀里释放天真。

    顾凡之突然就从地上弹地而起,眼珠子直冒火星子,推开陈司礼和傅佑坤的搀扶,就从后院跑出来看个究竟。

    刚好看见两人抱作一团,正在你侬我侬,老脸一红,遮着眼睛就回到了后院,还把正在看热闹的其他人都赶了回去。

    丢人就丢人吧,总比丢了性命的好。

    老人家封建了一辈子,这一刻通透了。

    大哭转为莺啼,再转为轻泣。

    心情平复之后,两人脸一红,便分开了。

    顾念卿没好气的打在方卓的胸膛上,道:“哪有你一天还没有成亲就来姑娘家里对人家非礼的。”

    方卓哈哈大笑了一番,道:“我只是过来看看我的嫁妆够不够丰盛,你知道的,我家现在很穷。”

    “就你嘴贫。”

    说着婴宁一声,就要再一次投怀送抱。

    咳咳……

    一声咳嗽打断了两人的亲昵举止。

    方卓看见顾瑜就站在不远处,怒气冲冲的看着两人施为,像是被人当场戳穿的骗子,脸一红,一溜烟的跑了。

    回到家,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就在家里人的陪同下,躺在了田间地头。

    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感受到生命的欣欣向荣。

    ……

    朝元阁是个辉煌的建筑,出事前刚刚经过翻新维修,用去了朝廷一大半的库银。

    现在成为了一片焦土。

    百姓们围在废墟面前,议论纷纷。

    “神罚天降,清风道长生前定然做了亏心的事情,才引来了天罚,身死道消了。”

    一个瘦高的年轻人,愤怒道:“都他娘的是骗子,年前还说我老娘能活九十九岁,不到半年的光景就死了,该死的道长。”

    “就是为了骗钱而已,这帮畜生幸好有老天收拾,死的一点都不冤枉。”

    ……

    刁竖站在人群里听着百姓的咒骂声,一时间无所适从了,前一阵还跪地参拜的神仙,现如今就剩下一堆碎肉。

    烧焦的人肉味很呛鼻,散乱的到处都是的尸体碎块看着都触目惊心。

    这不像是神罚的结果,空气里浓重的硫磺的味道,让刁竖觉得,这个神可能就在他的身边。

    不禁想起前几天从方卓手里抢到的那个大号的爆竹,现在还藏在宫墙的暗洞里。

    或许在那个爆竹的身上能找到一些秘密。

    临潼县的捕快们去而复返,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是他们失职,临潼县令难辞其咎。

    剥夺官位在所难免。

    打扫废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这么大的道场,仅凭几个捕快不能完成,他们只是随便走了走过场,就在捕头的带领下,匆忙的离开了。

    好像他们的到来更像是来毁灭证据。

    当所有的结论都指向天罚的时候,刁竖笑起来就显得很苦涩。

    他是一个阉人,什么都看透了,哪里有天罚,根本不存在。

    愚昧的世人相信天罚,是因为他们需要天罚来束缚自己的行为,他不相信天罚,是因为他在被阉割的时候,没有所谓的天神下来救他于水火。

    从那时候开始,他就断了相信鬼神的念头。

    他只相信他自己。

    他在废墟中转了一圈,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

    所有以前有建筑的地方,都会有一到两个大坑出现,他相信这就是所谓的天罚的结果。

    天罚其实也就是那根不起眼的爆竹所带来的后果。

    才想起那天他走的时候,那个小知县再三叮嘱他一定不要带到皇宫里面去。

    现在想想都心有余悸,背上全是冷汗。

    风一吹凉飕飕的直打冷颤。

    脚一蹬腾空而起,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了。

    ……

    一个道士打扮的老人,背着一个箩筐,箩筐里面有些草药。

    看着眼前的景象,喟叹了一声,拄着拐棍继续向前走去。

    “那不是孙神医吗?”

    “看上去像是的。”

    “听说他上山采药是为了给长孙皇后娘娘治病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你过好你自己的光景就行了,你还关心起娘娘的病来了,那是你该关心的事吗?”

    “我关心的是老人家的身体,那么一大把年纪了,还经常一个人上山采药。”

    “那关你什么事?”

    “他以前救过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