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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文当时正在上班,半年前他终于结束了开网约车的生涯,去了一家房产公司干起自己的老本行——培训师。他主要负责整个地产集团里销售团队的培训管理,有时候也需要去主讲一些路演和沙龙讲座。
接到电话的时候他正准备开始一堂主讲客户开拓和需求分析的培训课。
来电话的人是老家街上一个小超市的老板娘,老板娘和他父母关系还不错。去年他妈撞死老太婆之后老板娘还借了1万块钱给陈东。
但是陈文从来没有接到过她的电话,这让陈文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文,你是小文吗?”电话那头是个男人的声音,陈文能听出来是老板娘的丈夫。
“是我,怎么了叔?”
“小文你赶紧回来,你爸出车祸啦,在前面马路上,就是以前老的电管站那里。你妈的电话打不通,你赶紧联系一下看看,我叫了救护车了,你赶紧回来吧!”
陈文心里猛地一沉,怕什么来什么,他没多说话,挂完电话就和老板请了假,直接开车往回赶。
路上打了他妈的电话,没人接,然后打了个电话和袁媛说了一声,袁媛想和他一起回去,又怕时间赶不及便没去接她。
开了将近半个小时,陈文接到了赢思思回过来的电话,赢思思一边哭着一边告诉他她已经在救护车上了,叫他直接去市第一人民医院。
陈东在ICU呆了将近10天时间,赢思思就睡在ICU外面的走廊里,铺个垫子,打一壶水,和同病相怜的病友家属互诉着各自的不幸。
陈文基本上隔一天来一趟,带些生活用品,然后再回家帮赢思思喂鸡羊狗,奇怪的是蛋卷居然不在家,不知道是跑丢了还是什么,他没时间多想,弄好了就直接赶去医院。
几天下来,赢思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来,除了掉眼泪,她开始神神叨叨地和陈文讲起陈东出事之前似乎出现的一些征兆来。
“小文,你还记得去年我撞死老太婆是几号么?”赢思思坐在ICU外面地垫子上问道。
陈文愣了一下,他不记得具体时间了,只记得好像也是现在的季节。
赢思思没等陈文回答,自顾自地说道:“是12月18号,你看下今天几号。”
陈文打开手机,12月20号,而他爸陈东刚好是2天前出的事!
陈文拿开手机,握住老妈的手说道:“这会不会只是个巧合?”
赢思思的手突然颤抖了一下,说:“小文,去年过年的时候,我和你爸去庙里插流年,你估计不知道,我们每年都会去。结果你知道吗?去年庙里的和尚说你爸今年不用插了,我问他为什么,那和尚只是说用不上了,呵呵,用不上了。”
陈文愣了一下,这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老妈常年信佛他也知道,不过插流年是个什么意思他也不懂,听这意思应该是对新的一年的祝愿和祈福一类的吧。
赢思思接着说道:“后来从庙里回来,我们抽空又去了之前给我算命的瞎子那里,结果,结果……”
赢思思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陈文把老妈抱在怀里,他轻轻的给她拍着背,不知道怎么去安抚。
“瞎子说,你爸今年有血光之灾!”
“因为去年我撞死了那老太婆,我们还额外花了1000块钱烧了纸,没想到,没想到到底还是没能躲过去啊……啊……”
陈文抱着赢思思坐到晚上,中间ICU开放探视了一次,陈文看到浑身插满管子,头被层层包住的老爹。
他使劲的喊着爸爸,爸爸
但是握着的陈东的手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医生说陈东浑身上下的主要伤只有大脑,其中右脑损伤尤为严重,抢救当时已经第一时间进行了开颅手术,但是大脑本身就是超越目前医疗技术太多的精密仪器。医生除了切除坏死部分,释放颅压和淤血积液之外没有任何办法。
陈文和赢思思母子两走出ICU?的时候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坐在地上。半响,陈文突然想起来蛋卷,于是问道:
“老妈,家里的蛋卷呢?”
赢思思愣了一下道:“蛋卷?”
“对啊,我在家里没有看见它么。”陈文还是很喜欢蛋卷的
赢思思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说到:“说到蛋卷我突然想起一些事来。蛋卷半个月前就死了。”
“死了?怎么可能?上次我回家不是还好好的么?”陈文奇怪道
“是的,它什么病都没生,前一天还好好的,吃饭什么的都还挺好,第二天我卖菜回来就看到它死在那里了。”
陈文愣了一下,没有任何征兆突然就死了,难道得了什么看不出来的病?
赢思思接着说道:“蛋卷死之前的几天,其实一直在淌眼泪,好事没歹(当地方言,意思事莫名其妙的)的就掉眼泪,你爸还说会不会是不小心被草尖戳到眼睛了,我也没怎么在意,结果,掉了几天眼泪之后莫名地就死了。”
陈文心里猛地一震,他突然想起来有一天他临行前对蛋卷说的话。
“蛋卷,家里就交给你了,好好看住这个家吧。”
他好像知道蛋卷为什么会死了。
蛋卷可能是想用自己的命给陈东挡住那条血光之灾,但是一条狗的命,
还是太轻了。
想到这里,陈文的眼泪再也止不住掉了下来,自己老爸的,蛋卷的。
第二天,陈文就开始奔波于交警大队,保险公司,政府紧急救助中心等地办理各种相关地手续,领取应急救助款,万把块钱一天的ICU已经快欠费欠到医院一天来崔好几次的地步了。忙完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准备开车回去,救助中心的款应该阴后天就能打到医院账户,他现在只是希望陈东能早点醒过来。
晚上,夜色渐深,小破车疾驰在回去的路上。
这个点的省道基本上除了一些大卡车之外已经没有什么私家车还在路上了。
陈文扶着方向盘,感觉到一阵困意袭来。
“嘭!”
一声闷响让陈文顿时惊醒过来,他猛踩住刹车靠边停下,只见前挡风玻璃上有一抹血迹。
他吓了一跳,一位撞到人了,结果下车后只见一只黑色的鸟撞死在路上,翅膀还在微微抽搐。
陈文开了几年车,第一次被鸟撞在挡风玻璃上,他突然又想起了两年多前的那个晚上,那铺满了一条路的蛤蟆。
陈文的困意被这一撞瞬间撞没了,他上车重新点火起步,往家里开去。
“嘭!”
然而,还没开出去两分钟,又一只黑鸟直直地撞在了他地挡风玻璃上。陈文这次看的格外清晰,那只鸟就是冲着他的位置撞过来的!
一只鸟飞行的动能并不高,汽车也远非高速飞行的飞机,陈文没有再管那只鸟,刹车都没再踩,用雨刮器清洗了一下玻璃,继续往回赶。
“嘭!”
“嘭!”
“嘭!”
……
黑色的鸟不知道是乌鸦还是八哥,几乎每隔几十秒就有一只撞死在陈文的风挡玻璃上,血渍和玻璃水混合在一起涂满了整个前挡。
陈文被撞了多少下他已经没有心思再去数了,这不断地往玻璃上撞的鸟给他带来的心理恐惧要远远大于撞击本身带来的破坏。
就在他快要奔溃的时候,前面马路边似乎站了个人在朝他挥手?
陈文第一反应是有鬼!但是仔细看了一下,发现路边挥手地人居然有点眼熟,好像是半年多前搭过自己车的兜帽少年!陈文对他印象非常深刻,因为那天兜帽少年在付车费的时候多给了他100块钱,然后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陈文在兜帽少年前面停下,摇下窗户,果然是他,衣服都没换。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陈文被黑鸟撞麻木了,哆嗦着问道
兜帽少年威威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的小脸,看不出男女。。
他微微扬起脸,对一脸惊愕的陈文说道:
“我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