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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琦雪手撑着下巴,嫌弃地打量她,“连个小孩子都打不过,你怎么好意思怪我娘?”
红缨举手认输:“行,我的错,我闭嘴。”
小屁孩的嘴是越来越毒了,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半个时辰后,两人一鬼还在回村的路上颠簸,孟琦雪揉揉快被颠成八瓣的屁股,掀开车帘问袁旭东:“叔叔,我们怎么还没到啊?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不可能,这条路我都跑好几趟了,闭着眼睛都能找准方向,怎么可能迷路?”
袁旭东语气笃定,话音刚落直接带着马车撞树上了。
红缨反应快,一把捞起孟琦雪破窗而出,袁旭东则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吃屎。
“袁旭东,你眼瞎吗?这么粗一棵树都能撞上去?”红缨骂骂咧咧。
“不是,刚才这边明明没有东西!”袁旭东揉着屁股爬起来,看到面前长满荒草的小路愣住了,“不对啊,我明明走的是大路,怎么突然跑小路上了?”
孟琦雪接话:“这不是回家的路吧?”
她每日跟着娘亲来回往返于杨花村与石头镇,对路边的风景记得很清楚,绝对没有这段长满野草的小路。
“可是我明明就是按以前的路线走的啊?”袁旭东陷入了自我怀疑,“鬼打墙吗?”
孟琦雪突然想到什么,偏头看向红缨,一脸惊恐,“我们不会又被那个奇怪的人盯上了吧?”
“不愧是我看上的小妹妹,果然聪明。”
头顶忽然响起女童刺耳的笑声,两人一鬼连忙抬头看,就见白杨树上坐了个披着黑袍的女人,女人脸上蒙着面纱,只露出双黑沉沉的眼睛,发间粉色绒花随风飘动,如同一只展翼的蝴蝶。
“别怕,我保护你们!”袁旭东姿态英勇地冲上前,将红缨和孟琦雪护在身后,腿肚子却抖得跟筛糠一样,压低声音问:“上面那个,是人是鬼啊?”
孟琦雪茫然地抓抓脸,“不知道,不过她的声音和那个要抢我头花的姐姐好像。”
尤其是笑声,和村里憨头大鹅的叫声一样难听。
“就是她。”红缨给出答案,仰头叉腰挑衅女人:“混得不错嘛,这么快就换了个新壳子,不过换壳子也没用,该打不过还是打不过。”
“只要能打过你就行了!”女人冷笑,从树上俯冲而下,挥动尖利的指甲抓向红缨的脸。
“小屁孩你也太恶毒了吧?”
这是存心想毁她的容啊!
红缨闪身避过袭击,一边后退一边向袁旭东高声喊:“我拖住她,你快带雪宝回家!”
说着祭出簪子与女人缠斗起来。
袁旭东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抱起孟琦雪就跑。
红缨在后面撕心裂肺地嚎:“傻X,骑马啊!”
光靠两条腿要跑到什么时候?
哦,对,还可以骑马。
袁旭东赶紧调转方向往回跑,没跑多远身后便响起踏踏的马蹄声,一群骑马的汉子正朝他狂奔而来!
“雪宝,你快躲到叔身后,叔跟他们拼了!”袁旭东把孟琦雪往地上一放,拔出腰间匕首,挺直胸脯,一副要英勇就义的模样。
孟琦雪拽拽他的衣角,“袁叔叔,别激动,先问问他们要干什么,万一他们是我娘派来保护我的呢?”
“也对哦。”袁旭东又把匕首放了回去。
一来一回的功夫,骑马的汉子们便赶到两人面前。
袁旭东熟练地扯出个笑脸,正要和他们打招呼,嘴还没张开就被打头的汉子一脚踢飞了。
孟琦雪见情况不对,拔腿就跑,可她那小短腿哪能跑得过马腿,汉子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她掳上了马背。
袁旭东和红缨同时跑过去抢人,但一个被汉子按进了路边的臭水沟,一个被女鬼用术法捆在了杨树上。
一人一鬼只能眼睁睁看着孟琦雪被那群汉子带走。
*
石头镇北的私人庄园。
一个四十岁左右、打扮华贵的男人正焦急地守在门边,老管家在旁边劝他:“老爷别急,桃姑都亲自出手了,这事肯定能成。”
男人眼神复杂地看看他,摇着头没说话,再抬头时就见前方浓烟滚滚,出去抓人的汉子们回来了,为首的那位怀里果然抱了个穿红裙子的小姑娘。
“成了,果然成了!”管家兴奋地拍手跺脚。
男人脸上却丝毫不见喜色,脸色愈发凝重。
汉子跳下马,将孟琦雪往男人面前一推,高声道:“人已带到,麻烦齐老爷把账结了,我和兄弟们就不进去了。”
男人低头,恰对上孟琦雪水汪汪的大眼睛,那眼眸如山间清泉般清澈,又如天边明月般明亮动人。
男人心口忽然疼了下,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喉咙,呼吸都变得格外艰难。
“小姑娘,你……”
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孟琦雪如防狼般死死地盯着他,拳头紧握,小心翼翼地迈着小碎步慢慢往后挪,嘴里念念有词:“孟琦雪,不要怕,娘马上就会过来救你,马上……呜呜,爷爷,求您别抓我……”
小姑娘抹着眼泪哭声哀求道:“您别看我个头小,其实我可能吃了,一顿能吃八碗饭,会把你们吃穷的,求您放了我吧。”
男人听着她凄惨的哭声,叹口气,回头看向管家,“要不咱们还是把人放了吧,小姑娘挺可怜的。”
“对,我真的好可怜。”孟琦雪哭唧唧地抹眼泪,“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见了,我只有个爹爹。我爹爹可坏了,喜欢喝酒打小孩子,我天天被他追着打,真的好惨好惨!”
虽然她也不知道男人抓她干什么,反正卖惨就对了,万一真有用呢?
正哭得真情实感,半道伸出只把她拎了起来。
管家动作粗暴地将她扔进了院子,情绪激动地提醒男人:“老爷,请您想一想病床上的小姐,她还等着咱们救命啊!”
“心悦可怜,但这个小姑娘也一样可怜啊。”不知为何,男人看着她垂泪哭泣的模样特别心疼,好像心被剜了一块似的,刺刺地疼。
“都到这个时候了,齐老爷还在妇人之仁?”穿着黑袍的女人突然出现在院墙上,眉眼犀利地望着男人道:“你女儿的命重要,还是一个陌生人的命重要,很难判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