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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空有才学, 却没有教授人的本领。且不通军事,不会领兵,文不能教学子,武不能抗外敌, 不是一个合格的兄长,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太子。”
“晏兮关心爱护他们,护持他们好好长大, 就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兄长了。”
“太子只需要仁和爱民,其他事情是陛下的责任。”
说到这里, 两人已经甩开身后的人十几米距离, 周边只有丛丛野菊花, 清风徐来,声音微不可闻。
“你说得对,但我如今总想多抓些东西在手里。”
景和只做了口型, 他们俩都读得懂唇语, 也能顺畅交流。
“晏兮不相信父皇?”
姜萝有些诧异, 景和与熙元帝真是她见过的感情最融洽的皇家父子了。
“帝心难测。”景和拿袖子遮了遮, 只让姜萝一人看见他说的话。
要是熙元帝真的信任他,就不会因为东宫的龙袍而废除他的太子之位。
要是熙元帝真的相信他做了龙袍, 那么他就没有活着去北疆的机会。
熙元帝临死前也不会召他回来。
只是,熙元帝这个决定做得太晚了。
景和已经不再相信那个待他无处不妥帖的父皇。
“我会帮你。”姜萝扯了扯他的袖子。
“你不需要那么累, 如今天下太平,你只要好好与弟弟妹妹们相处,做个没有大毛病的太子就好了。”虽然不懂为什么景和一直有些杞人忧天的毛病, 姜萝也不介意开解一番。
如今他位高,万众瞩目,想做点什么太难了。
日后真有动乱,这个身份进可攻退可守,到时候再忙也不迟。
“如今风光大好,心事重重,未免负了它们。”姜萝蹲下来折了支绿色的菊花,簪在景和头上。
“是。”
景和这么大年纪的孤魂野鬼,依然觉得有些羞赧,同时心里有些异样。
地上那么多菊花,为什么她要选支绿色的?
“其他颜色太艳了,不衬你。”姜萝见景和脸色有些怪异,淡然解释道。
景和便觉得是自己的心思太发散了。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两人拾级而上,渐渐听到一阵空灵的琴声。
琴艺与心境完美无缺,有隐士的高洁出尘,也有倾慕山水的欣悦,还有一丝难言的孤寂。
这样的人一定是一位名士。
景和作为一个文人墨客,本能对这种有才之人有猎艳之心。
要寻音而去。
姜萝才听这琴音就猜出了是谁,也愿意让景和去会会那位货真价实的大师,笑而不语,跟在景和身后不远处。
看着这位时刻准备着冲锋的太子真正卸下重负,在山野里寻找名士。
他太不像一个合格的未来帝王了。
论笔墨,他才华横溢,头头是道。
论乐曲,他吹拉弹唱,样样都行。
论诗词,他也做过传扬天下的名篇,深受文官喜爱。
重情而心软。
温良而宽和。
衣袖翩跹,头上的绿菊花在风里微微颤动,太子殿下表情一如既往肃穆,但是身后的侍卫一看见那朵颤巍巍的小花,心里就复杂难言。
真是太有喜感了。
不过太子殿下真的很衬这个颜色,更加凸显他的清俊逸雅,清新脱俗。
景和远远看见是个年轻男子,风神潇洒,气质不俗,穿的长衫,和姜萝身上的衣服颜色一样。
走近一看,颜色浅淡、料子、款式都差不多。
坐在亭子里弹琴的男子手里的动作一顿,缓缓绽开一个笑容,优雅出尘。
“神爱,近来可好?”
“绯墨师父,别来无恙否?”
姜萝径直坐过去,两人交谈起来,熟稔无比。
一人清冷,一人疏狂,久别重逢,别有一番热情。
景和看着那两个衣服一样、谈得兴起的人,感觉头上的菊花,颜色更鲜艳了几分。
“久闻先生大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不知先生的琴声中,为何有些孤寂之意?”
景和也进了亭子。
不然他总站在外面看着,像个放风的,氛围太古怪了。
“山中虽清净,无知己相伴,总是孤寂了些。”柳绯墨温润一笑,看着姜萝,满目柔情。
“绯墨师父要是常驻东篱山,我便日日寻访,必定让师父孤寂不下去。”
姜萝如今完全是放飞自我了,或许是在东宫和美人们玩闹习惯了,说话带了些轻佻之意。
只不过她一身男装,看起来是个容色绝佳的少年公子,越轻佻越让人心里喜欢。
“神爱的心意我领了,不过这东篱山风大,让我日日坐着,我可待不住。”
柳绯墨不想给姜萝带来麻烦,并不接话。
“柳先生与神爱感情深厚,可愿入住东宫?”
景和心里虽然酸涩难言,说这话的时候却十分真挚。
神爱于他无意,如果让柳绯墨住进东宫,陪伴她玩耍……
他也能接受。
反而是柳绯墨呆住了。
他疑惑地看着姜萝,用眼神示意。
似乎在说,你家太子殿下脑子…不太行?
“晏兮是说请师父在东宫住一段时间,东篱山的风景虽然好,东宫也不差。春有桃花夏有荷,秋天虽不如东篱山的菊花多,却也有梧桐落叶,对着轩窗楼阁,别有趣味。”
“冬日就更妙了,当庐赏雪,下个汤锅,再养一只胖猫,抱在怀里暖手,岂不美哉?”
一副慵懒的画卷似乎徐徐展开,而且眼前雌雄莫辨的美人也在画里。
这一切似乎充满了吸引力。
连景和都觉得,东宫被她这么一说,确实不错。
“的确如此,神爱在哪里,都有绝好的风景。”柳绯墨只是这么说,却并没有提要去东宫的事。
柳家虽为世家,却并不入朝为官。
柳绯墨作为柳家人某些方面也要恪守规则。
“陛下此行不能来东篱山,特地嘱托我为他画一幅秋景图,我原先有些忐忑,如今见了师父,心里就安定了。”
“若我画得不好,还请师父补救一番。”
“你的画技灵性更甚于为师,还想让我指点?”
“又像以前那样,泼几行墨,剩下的都交给我来画?”
柳绯墨想起以前姜萝偶尔为了偷懒做的事,便笑起来,周身清冷的气息也柔和了许多。
景和看得很不得劲,便提议道,“不如我们各自画一幅,到时候让陛下猜猜哪个是神爱画的?”
“妙极妙极!”
柳绯墨今日心情舒畅,便也同意景和的话,三人各自取了笔墨纸砚,对着漫山的菊花开始作画。
姜萝视力极好,能在极远的地方看清菊花上的脉络,也能看见光影的不同和色彩的明艳,找到最佳角度的构图。
然而她却没有动笔。
柳绯墨坐在亭子中间,左边是姜萝,右边是景和,他还没想好画什么,就被景和头上插着的绿菊吸引了视线。
虽然这菊花颜色有些不对,但是这可是神爱亲手替他簪上去的——
景和露出一个得意的眼神。
柳绯墨见他有趣,放下画笔,笑道,“神爱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这人好不要脸!
景和的笑容再度消失。
姜萝就近折了两支大红的菊花插在柳绯墨头上。
“师父名字里有个绯字,这绯红的菊花最适合师父了。”
“神爱心里想什么,我难道还不知道吗?”柳绯墨也没取下来,就顶着两朵菊花淡然地开始作画。
不过是恶趣味又发作了。
景和看着柳绯墨头顶上红艳艳的两朵菊花,有几分羡慕他有两朵,也有些取笑的意思。
名士戴红花,又不是几岁的小姑娘了。
不过柳绯墨本来就生得极好,戴上两朵花也不显得俗气,反而更衬得他肤白如玉,浓淡相宜。
姜萝见他们俩看来看去,表情生动有趣,笔下慢慢画出来两位有倾城之姿的美男子,一人头上戴了一朵绿菊花,一人头上戴了两朵红菊花。
戴绿菊花的那个肃穆中有些拘谨,戴红菊花的出尘中自有风流。
一收一放,实则收着的那个是真开始放飞自我了,放着的才是最拘谨的那一个。
柳绯墨画了一丛狂风乱菊图,风骨嶙峋。
画上绿菊精气神俱在,多看两眼似乎身边也刮起狂风来。
景和画工丰腴细腻,绯红的菊花画得十分精细好看,他最擅长工笔画,精雕细琢,自然清新,和擅长泼墨山水、挥毫洒脱的柳绯墨不一样。
也许是上辈子太坎坷,连景和的画技都成熟了很多,堪为大家。
菊花开得艳美而温煦,让人舍不得挪开眼睛。
再看姜萝画的……
美人对赏,拈花一笑。
画上的两人对视着,眉眼带笑,情意绵绵。
身后是菊花万里,色泽浓丽。
柳绯墨和景和齐刷刷便姜萝看过去,这画怎么有一丝莫名的奸情味道!
他们才不想和对方有奸情!
“画得不好?”分开看的确是好,仙人之姿,飘逸风流。
但是谁要和一个大老爷们对视啊!
还眉来眼去!
任他们俩没什么关系,甚至这回是第一次见面,别人看了画都能脑补出一副缠绵悱恻的大戏。
“好是好…神爱,能不能把我和他分开?”
柳绯墨先出了这个头。
怎么看这位太子都有些惧内,说不定先行屈服了。
“神爱,我很喜欢你画的我,柳先生也是如此,不如把画一分为二,我与柳先生各自存一可好?”
景和眼巴巴看着姜萝。
“好啊。”姜萝倒很大方。
只是景和与柳绯墨围着画看了半天,都没想好怎么分割。
他们俩身后的背景是菊花丛,分开后难免会有菊花一分为二,未免不美。
又都想多占一点画,如此便僵持下来。
姜萝把画提起来,利索撕成两半。
边缘处平滑无比,比刀裁得更自然。
“一人一半。”
景和与柳绯墨各种收下自己的画像。
然后看着姜萝花半刻钟画了一副金菊图,富贵堂皇,劲瘦有力,画艺之精湛,堪比柳景二人。
三人谈笑自若,抚琴吹笙,不多时,皇子皇女们都找过来了,又看见了柳绯墨,更加激动。
这回倒没考校学问。
景和早就把绿菊取下来藏进袖子里了,柳绯墨同样如此。
在姜萝面前戴戴花倒没什么,在小孩子面前,就很羞耻了。
十几个人围成一圈,击鼓传花,轮到谁谁就说一句与菊有关的诗句,可以自己作,也可以是前人的作品,说不出来也行,展示一番才艺吧,让闻名遐迩的柳先生品鉴一番。
皇家子弟知识储备量自然是丰富,击鼓传花的速度极快,少有说不出来的。
到后来被人熟知的诗句都被说光了,少不得要表演一番。
八公主最小,不参与游戏,揪了很多花,编成花环,第一个先戴在姜萝头上。
第二个在景和与柳绯墨之间游离,还是先给了景和这个皇兄。
第三个才戴在柳绯墨头上。
没人会不喜欢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笑起来甜到了人心里去。
若非她是皇家人,柳绯墨会收她作第二个弟子也不一定。
有慧性,聪明纯净。
不过他收不了,姜萝收徒也是一样的。
到了傍晚,一行人又回去了,如非必要,皇子们都不会在宫外留宿。
那三幅画都由姜萝题字。
柳绯墨那幅绿菊图提的是
“宁可枝头抱香死
何曾吹堕北风中”
正好与他所画的绿菊和谐对应。
“不是花中偏爱菊,
此花开尽更无花。”
姜萝第二幅画的金菊图题的是这两句。
景和的绯红菊花图,姜萝题的是“秋菊有佳色,裛露掇其英。”
装裱好后,一同带回宫。
“这是神爱所作?”熙元帝指着那幅绯菊图。
“父皇猜错了。”姜萝不由得给景和点蜡。
他也不是很娘,怎么,一个两个都对他的性别有误解?
“那这是神爱作的?”熙元帝又指那幅绿菊图。
“这是柳先生作的。”
“这是神爱作的?”
熙元帝终于把目光投向了最后那幅姜萝在半刻钟内笔走龙蛇画出来的金菊图。
“陛下猜中了。”
熙元帝这回猜中也没成就感,就三幅画,还猜了三回。
当然现在这三幅画都是他的了。
熙元帝最喜欢姜萝画的金菊图,也许是喜欢其间的堂皇霸气,或者是喜欢姜萝题的诗,又重赏了一回。
异国使团将至,景和也忙碌起来了。
姜萝从御兽监里挑了只雪白的幼猫带回东宫养。
为了满足冬日用猫暖手的愿望,特地挑了一只毛长的品种。
乖巧粘人,巴掌大小,叫声甜软,姜萝时刻揣在身上,连东宫的美人们都冷落了。
夜里景和的日子就变得难过了起来。
那猫非常黏姜萝,一刻都不愿意离开她,就连睡觉,也会让宫女擦干净爪子,爬到被窝里来,缩在姜萝边上。
只是睡着也还好,偏偏不老实,它不动姜萝,它睡不着就抓景和的衣服,拿肉垫使劲呼他。
景和原先用发带轻轻把它的爪子绑起来了,还没奏效多久。
姜萝就被它委屈娇弱的喵叫声吵醒了。
一眼就看见景和正在绑猫,猫在无力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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