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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现在开始所有人员暂停一切假期,全员到岗。两班倒,二十四小时追踪调查!务必在周五之前给群众一个交代!”副局严冲站在军区二院急救处的楼梯间里,声音铿锵,“宁玛!何亦!胡大成!你们三个给我听好了,医院这边不要你们操心!再没有接到命令往这边跑,我剥了你们这身制服!”
被点名的三个人站得笔直:“是!”
“打钱局的那个……”严冲烦躁地挠了挠头发,“还能找出来么?”
第一个到现场的胡大成回答:“当时实在太混乱了,打人的那个动完手就顺着人群闪人了。我已经让人去确认附近的监控了。”他快速地看了一眼严冲,转即又恢复了目视前方的样子,“副局,其他闹事的人该怎么处理?”
严冲哼了一声:“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带回去问话!”
胡大成牙疼似的咧了一下嘴:“可是,群众的情绪……”
“群众的情绪来源于犯罪分子的别有居心,如果我们受群众情绪的影响,也就是被犯罪分子牵着鼻子走。胡大成,你当警察就是为了给犯罪分子当牛牵么?”
胡大成猛地拔直腰板:“不是!”
“挑两个办事利索的,速战速决,问的出来最好,问不出来也不用磨叽,他们如果不愿意说,再怎么问也都是浪费时间,处理方法严格按照规范走!”严冲瞥了一眼胡大成被某些体力好指甲尖锐的群众撕成流苏衫的制服,“回去感觉换衣服,穿的这是什么玩意儿!”
胡大成低头看了一眼,有些尴尬,抬手捂住了关键位置:“……是。”
严冲解决完一个,又把目光换到何亦身上,看了就来气:“何亦,你这是什么眼神?疫苗没扎明白,要咬人呐?怎么着,对我的安排有意见?”
何亦唇抿得死紧,眼角泛红地瞪着窗口:“没有!”
“没有就把这副驴样给我收起来!被打的是钱局,你有什么可委屈的?”严冲抱着手臂,向何亦进了一步,他们挨得很近,虽然有一个敢怒不敢言,但剑拔弩张的气氛还是很强烈,“我听说你还想把现场的群众都抓起来。你想干什么?给钱局报私仇么?你是警察,不是黑社会!”
何亦把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死死地瞪着眼睛。
“行,我知道钱局对你们好,你们担心他有事,我理解你。我理解你感到愤怒,憋屈。我也难受!”严冲用舌头顶了一下后牙,“可是你得想清楚,受了委屈就可以随意发泄么?被人打了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地把在场的所有人关起来么?你不用以警察的身份来回答我,就以一个长脑子,懂得对别人对自己负责人的普通成年人的身份来回答我!”
何亦呼吸一滞,梗住的脖颈因为用力过猛而细细发抖。
“不要以为自己是警察,就感觉比别人更委屈!不要以为受伤的人是你警队里德高望重的老领导,就能更理所当然地使用权利去追回公道!”严冲目光笔直地看着何亦,“警察和路边卖煎饼果子的小贩一样,都只是职业的一种。别人能受得了的委屈,你凭什么不能?就因为你是警察么?”
何亦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默了好久才低声开口:“我不会再那么冲了,副局。”
严冲用鼻子哼了一声,退了一步拉开和何亦的距离。看向宁玛,微微颔首,算是“教训”过她了。
宁玛点了一下头,表示受教了。
严冲脸色略微缓和,眯着眼透着玻璃往楼下看,急救处下面史无前例的热闹,光是记者就聚了一大群。
“一会下去都低调点,再晚一点局里会开一个正式的记者招待会,在那之前,把你们还有你们手下的人的嘴都管明白了。”严冲抬手摆了摆,“听明白了就赶紧走吧,多跟你们呆一会我这个血压马上就……”
砰的一声。
严冲转回头,对着秒空的楼梯间抽了抽眉梢。
跑这么快?
严冲轻轻哼笑了一声,低声骂了一句:“这群兔崽子。”
宁玛等人一路无话,脚步飞快地走出急救处。记者看见他们身上的制服都围了过来,这三个人就像三台推土机一样,不管谁问他们什么,一律当做没听见,运用巧劲轻而有力地把挡在面前的记者一个个排开,拉开车门就上车,一秒都不耽误。
何亦坐在车里狠狠吸了一口气,扯住安全带系上。
记者当然不肯这么轻易放弃,趴在车窗上,拍着他的车。
何亦面无表情地发动车子,挑了一个没被记者占领的角度窜了一下,记者们都被吓了一跳,下意识退后一步,何亦立刻以极为精湛的车技,贴着人群边缘把车滑了出去。
看了一眼后视镜,宁玛也摆脱了记者带着胡大成跟在后面。
何亦收回目光,眯起眼迎着阳光往医院后门开,突然,一个身影晃进了他的视线。
何亦差不点一脚踩在刹车上。
车外的人早就注意到他,一直在冲他微笑,让他看得想当理发师的长毛今天绑了起来,比披下来更让何亦受不了。
何亦盯着朱岩,一直到和他身边擦身而过都没有转开目光。
钱局出事,最开心的就是这群记者了。
尤其是这个长毛怪,嘴毒心眼多,这次还不知道会怎么编排他们。
何亦感觉自己在看那个人方向盘就要被他给拽下来了,恨恨地收回视线,一脚油门轰出了大门。
朱岩看着何亦的车尾轻轻笑出声:“何警官,这次你好像误会我了。”
又想起何亦刚才一边薅方向盘一边死瞪着他滑过去的样子,朱岩更停不下来笑,把后跑过来的女记者看得一愣:“朱经理,您看见熟人了么?”
朱岩含着笑意摆了摆手:“没有,就是被一只小狗咬了一下。”
“啊?”女记者目瞪口呆,被狗咬了也这么开心?“咬哪里了?要不要紧?要不要去打疫苗?”
“没关系。”朱岩无所谓地把手插进兜里,迈腿走在前头,“小狗,牙都没齐呢。”
女记者眨眨眼,蒙了好一会才拔腿跟上:“真的没关系么?”
朱岩略微不耐地看了她一眼,但脸上还挂着得体的笑:“你去休息吧,一会的报道不需要你了。”
女记者又被雷劈了一下:“为,为,为什么?”她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机会啊!怎么说没就没了?
朱岩好像被她懵比的表情愉悦到了:“怎么?你还想跟我抢工作么?”
女记者茫然地眨巴着眼睛。
跟他,跟他抢工作?她什么时候要跟他抢工作了?不是他安排她来采访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