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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的号角,呜呜呜地,吹尽了朔方边关的悲凉。
入伍至今,这还是第一次夜里临时集合。
然后就进入高度警戒的状态。
郡守亲临,召集各部将官,将官们都到军营议事厅去了。
军士们都披戴盔甲、手执兵器,严阵以待。这时的吕布和伍里的秦同、石挺他们在一起。他没有说话,大家都没说话。
刚才睡梦中还梦到严琼,他梦见她对窦通眉开眼笑,随即向那个粗俗的武夫奔去。他看到窦通狂妄粗俗地大笑,而严琼竟然没有止步,然后他看到那莽夫,突然一下子把主动投怀的美丽女孩抱了起来,然后一路笑着,一路往军帐走去。
而到这时,美丽女孩才开始了挣扎,她尖叫着,在不断地徒劳地挣扎着……
他正要扑过去救她之时,他的梦醒了。
不知为何,跟严准说了窦通的心事之后,他就开始了心头的忐忑。女孩的微笑消失了,而取代的却是幽怨的眼神。这让吕布心里真不是滋味。
难道说是自己喜欢上了这女孩?他有点怀疑。他并没有感觉到自己被她所强烈地吸引,不过她的微笑,她的幽怨的眼神……
他不能再想了。
此时军营里头没有了那种放松的情景,代替着的是一种严峻。边城报警告急,胡虏将从北*至,鲜卑和匈奴联军的铁蹄正在驰往朔方,估计不多久就将*至。
来者不善!显然,一场大战在即。于是朔方边关进入高度警戒状态。
第二次探马来报之后,才知道来袭敌军还没有预计的那么近。将官们这才议事结束。战备状态暂时放松,所有的军士都去睡觉,一个时辰后再集合。此时已近寅牌时分,再一个时辰,就是天亮的时候了。
窦通赶在天交初卯时就起来,然后策马离开军营,径奔严记铁铺。他已经在夜里,从吕布那边获知了消息,他差不多是急不可耐了,非要去一趟不成,他也确是要取回自己的兵器。
不过他知道军情似火,他立即要就位,所以他到铁铺,无非是想看看那个让他心动的女孩。
他也太粗心了,天刚麻麻亮,她会这么早就起来吗?
没想到严琼还真得是这么勤劳,每天总是她先起来忙事的。因为父亲夜里多半喝了酒,所以很少能起个早。
窦通敲开了铁铺子,然后就看到自己心仪的女孩了。
他本来以为会是严准老板开门,所以当下也有些窘,“我就是窦通窦将军!”铁汉子这时候竟然脸也红了。
他看到她的微笑了。她说她听奉先哥说了窦将军。于是他说:“马上要打仗了,今天过来就为着……”
他本来要接着说,自己是为着看她才来的。但她却抢先说了,是要取回那一双铁锤吧,那可是上阵用的好兵器!他只好点头。她说铁锤重,将军进来取吧。
这时窦通的眼睛就看了严琼,随即看到了她往后走,就在他眼前留下了背影,他便跟在那背影后面,像一个听话的小孩子。
然后他就看到了自己所向往的那双铁锤了。
他取了铁锤,正待要说些什么,这时严准已经来到身前。原来敲门的时候,他已经被敲醒。见此光景窦通也不便再说什么,只是向他致谢了。严准还了礼,由于有心,所以端详着他。
窦通告辞,上马。严琼脸上还残留着一丝笑意。他就带着她的这一丝笑意返回军营。
就这瞬间,他的心,已经被她深深抓住了。她的微笑已经印在他心里了,成了他生活中的一个内容。这微笑使一个粗豪的人,因而变得细腻起来。
可是对于窦通来说,还没来得及回味严琼的笑意,就进入了人生的绝谷。他没想到,他也只能享受到这一点,这场战争的灾难,将夺去他的生命。
窦通回营的时候,军营已经完全醒了过来。一切又一次进入了高度警戒状态。
这时的吕布的心情很不平静。他的手紧紧攥住长矛,眼望北地的那一片原野。终于,严峻的生活真正开始了。与其说吕布是在担忧这样的日子的到来,不如说是在渴望这样日子的到来。他可不愿生命就这样白白消磨掉,他要闯出一片天地来。
按他的想法,或者说法,就是至少也得成为像董仲颖那样的一位英雄,开创出他的那样一份功业来!
敌军终于来袭了!吕布可以明显感觉到敌方的铁蹄正在蹂躏北地的原野。那闪闪发亮的弯刀,野心和野性在膨胀。
此次进犯主要是因为近年来鲜卑势力渐渐强大,鲜卑王檀石槐于是张狂,作着吞并中原的美梦,想实现他的吞汉大策。这檀石槐亲自统帅鲜卑铁骑出鲜卑山,让大将慕容信、宇文秦率军犯朔方,并诱以利,说动此时聚于离石郡的南匈奴单于羌渠率军来助。此联军攻势甚猛,现在正在势头上。
郡守全身披挂上马,亲自率军出征,倾全军营之兵力而与敌军相抗。吕布编在步卒队伍里头,和秦同、石挺、成韶他们同进退。他有一阵子,看到了从晋阳一起徙边服役的那两个汉子,他还和其中那个名叫左耀的点头招手。
战争是残酷的,生死就在呼吸之间,谁能预测?所以不由自主就激动得打了招呼。
军队在行进,如江涛,如海浪,步兵夹在马队中间,随大势而汹涌。
终于,速度缓下来了,因为遇到了对方的坚壁。两军对垒,战机一触即发。
对方的旌旗,对方的马队,对方嚣张的气焰,虽说看得不很清楚,但可以感觉到。这边是朔方的旌旗,斗大的周字,那是郡守周睢的旗号;还有也是斗大的许字和伍字,那是许胜将军和他的部将伍彪的旗号。
现在就这一支朔方军队,却将要与鲜卑和匈奴联军交战。那是北方最强的异族联军,他们有着最优秀的马队和最剽悍的武士。显然敌众我寡,未战之前,胜负已判。
那么,既然这是一场毫无胜算的战斗,为何还要以性命相搏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