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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太师总有满腹愤懑,对上高贵犹如神邸天子之父,却是敢怒不敢言,只得灰溜溜带着嚎啕庞煜下堂去了。”
八贤王待他父子下堂,冲着包公一抱拳:“包卿,本御要借你书房一用。”
包公急忙躬身作揖:“贤爷请!”
八贤王手拉祈奕大踏步往后堂而去,口中发令:“展昭,白玉堂,随驾!”
这一连串的变故,让白玉堂有些犯迷糊,兀自发楞:八贤王怎么了,怎么忽然对自己这般好了?
展昭见状微微一笑,暗中一拉白玉堂心意衣袖,双双应道:“遵命!”
却说八贤王紧握祈奕之手,似乎生恐一松手,祈奕就会展翅飞去。及至到了包公书房,八贤王却在门口停住脚步,吩咐道:“白玉堂,展昭听令!”
两人忙着单腿下跪:“是!”
八贤王手指二人:“本御令你二人守住书房门口,无本御口谕,不得擅入一人,违令者,斩!”
这话一出,在场各人俱是心神一凛。展昭白玉堂稍愣之后齐齐应声:“遵命!”
八贤王抬脚进入房内,回身关上门窗,稍稍一顿,忽然又打开房门:“包卿家,你也进来。”
包公闻听八贤王点他姓名,不自觉看眼公孙策,公孙策弯腰一伸手:“大人请!”
包公满眼狐疑一躬身:“是!”
且说三人进房,包公恭请八贤王就坐,亲自奉上香茶,八贤王将手一摆:“不必多礼,坐下说话。”又对着祈奕一招手:“过来。”
祈奕走至他指定位置站定,八贤王只把这个陌生女儿盯了半晌,方才言道:“你把这玉佩来历仔仔细细说一遍,不许有半句谎言。”
祈奕心头嘀咕,我就说谎,你能怎样?嘴里却道:“知道了。大约十年前的大年夜,记得那一日,满天大雪,滴水成冰。草民父母夜半放炮仗接年之时,救治一位倒卧我家门前,奄奄一息之妇人,那妇人只在草民家中调养了三月之久方才痊愈。大约四月初,当时春暖花开,妇人痊愈,执意离开,草民父母苦苦挽留,她执意不从。草民父母见她孤身一人身无分文,只好金银盈囊馈赠与她做盘缠。妇人临别落泪不止,只说他碰见了贵人善人。因感佩草民父母恩义,她留下此佩,并言说,她曾经对宋天子有恩......”
祈奕说着顿一顿,看眼八贤王道:“不是当今天子,她说的是先皇。”
八贤王眼睛一瞪:“拢矣置挥欣下趸栌梗姨枚闼的愕摹!
祈奕委屈勾勾嘴唇,瞅眼包公,这人也太霸道了,求人还这般凶悍。
八贤王亟不可待一拍桌子:“你又怎的了?说啊!”
包公忙摆手一笑:“贤爷且别急躁,别吓着孩子。”又对祈奕一笑:“你慢慢想,慢慢道来。”
祈奕叹气:“是!”
八贤王一声苦笑:“她会吓着?”
祈奕翘翘嘴角,为了白玉堂免去一顿毒打,还得低头编故事:“她说已故宋天子感恩与她,遂赏赐她这方玉佩,言称握此玉佩者,可以面君不跪,见官大一级。草民一家原本不信,是故十多年来,从不曾出示人前。今日见了庞太师免死金牌,闻听贤爷提起先皇,草民这才想起这桩陈年往事,只是不知这玉佩是真是假,还请贤爷相爷明察!”
包公皱眉沉吟不语,一双眼睛看着八贤王,包公初时以为此乃当今圣上佩玉,如今听来似乎不是了。
八贤王避而不答,急急追问:“这妇人当时多大岁数?什么相貌?”
祈奕略一思忖,照着瞎婆容貌描述道:“这位妇人风霜满面,草民其时年幼,着实看不出她多大岁数。但是她相貌草民到是记得,她虽然面容憔悴,却生得柳眉凤目,黑眸晶晶,草民当时很喜欢她,觉得她很好看,很温柔。记得草民母亲当时还悄悄与草民父亲议论,说这位妇人生得好福像,如何落魄至此呢!”
八贤王默默点头,又道:“她后来可曾回过你家?”
祈奕摇头:“没有,自从妇人说了那一番话,我母亲以为事态严重,三缄其口,再不说起这位妇人了,也不许草民提及此事,草民每每提起,就会招致家母一顿责备,草民年岁见长,慢慢忘怀了。只是后来家慈辞世,草民整理遗物,见了这块玉佩,方才偶尔想起那位漂亮妈妈。”
八贤王满心狐疑,直觉祈奕没说实话,盯着祈奕,眼神凛凛:“你当时多大,当真记得?”
祈奕知他见疑,急忙举证:“草民当时五岁,那妇人在草民家中养伤之时,草民与她日日相伴,她似乎很喜欢孩子,每每看着草民暗暗落泪,有时候又整天抱着草民说故事,逗趣草民。后来闻听她要离开,草民哭了好几场也没能留住她,所以影响深刻。”
八贤王怅然点头:“你父母确是好人!”
祈奕一声冷笑:“只可惜好人命不长!”
包公急忙摆手,示意祈奕莫瞎扯,暗中直指八贤王。
八贤王满脸失望,神情身为沮丧,半晌方道:“你可记得她当时如何说法?”
祈奕思忖半晌方道:“年代久了,约莫记得,似乎又不记得。她当时言似乎说过,她饱受亲人背叛冷漠,不想却能得到草民一家这般恩遇,感激涕零,无以为报,愿意将玉佩恩赐白家啥啥。”
八贤王只是不满意:“还有呢?”
祈奕只好皱着眉头再瞎编:“还有啊,她好像还说了,还说了什么大宋千秋万代,便福佑我白家千秋万代,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啥啥,总之都是好话,大意如此,原话草民不是十分记得。”
八贤王眉头直打结,困兽一般在房中直转圈子,忽然停在祈奕面前,目光凛凛盯着祈奕:“你当真没有欺骗我?可知欺君之罪后果?”
祈奕歪歪脑袋避开他的正面,搭着眼皮,故意拖长腔调:“知道,欺君之罪,诛灭三族,父族,母族与夫族!包相爷,草民说的对么?”
包公讪讪一笑,瞟眼八贤王,方才言道:“确是这样。”
祈奕又一笑:“这倒好了,草民原本还为父族母族凋零无人而苦闷,如今倒是觉得孤身一人也蛮好,天大罪过一人当,不会累及无辜。”
八贤王目光苦恼哀怨只锉牙:“你年纪轻轻,废话忒多,你早听本御劝告,进驻开封府,何有眼下之忧?”
祈奕当即针锋相对:“贤爷此话甚无道理。草民我既不是罪犯,又不是乞丐,我有家有业有亲人,我跟包大人却是无亲无故,我为何要进驻开封府?至于受那庞煜祸害,汴京城里受他祸害之人也多了,难道贤爷把他们统统接近开封府不成?”
八贤王被呛得哑口无言,气得手指抖索:“你,你,你……”
祈奕忙低头抱拳,礼仪谦谦,声音恭敬且疏离:“敬请贤爷指教,草民洗耳恭听。”
八贤王怒极一甩袖子:“你今日不要回去了,就住在开封府里,以免再生事端!”
祈奕依旧不疾不徐言道:“王爷厚爱,草民诚惶诚恐,本不该辞,只是草民家有义母义兄……”
八贤王一听她这些弯弯绕就头疼,断然喝止祈奕:“草民,草民,你不说草民行不行啊?本御令你自今日起,不许再说草民!”
祈奕心头阴笑,却满脸惶恐:“贤爷刚才还说了,国家法典不可废,所以包相爷才要廷杖草民义兄……”
八贤王一声咆哮:“我说了,不许再提草民!”
祈奕心里笑翻了,面上却更加诚惶诚恐,声音也故意低了八度:“可是贤爷,草民本来就是草民啊?草民不称草民称什么呢?”
八贤王把手高高扬起,狠狠一指门口:“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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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贤王似乎已经忍无可忍,手掌举在半空,对上祈奕一双水髑锼浚耐凡挥梢蝗恚莺菀凰ば渑郏骸巴讼拢
“是!”祈奕转眼看着包公一抱拳:“相爷,我义兄呢?他没事了吧?”
包公忙笑一笑:“是,令兄妹一起回吧。”
祈奕暗暗给包公打个眼色,方道:“相爷,草民玉佩?”
包公赫然一笑,冲着八贤王一抱拳:“贤爷?”
八贤王气呼呼把玉佩塞给包公:“还给她!”
祈奕接了玉佩收好,满脸堆笑,谦恭行礼:“草民谢八贤爷恩典,谢包相爷恩典,草民告退!”
八贤王听祈奕眉眼含笑,一句一个草民,分明故意为之,握紧了拳头,胸脯子剧烈起伏,瞪圆双眼却是无话可说。
祈奕笑吟吟一拉来白玉堂:“义兄,没事啦,回家咯。”
祈奕欢快笑声传回房中,八贤王终于气极忍无可忍,狠狠扫落了桌上茶盏:“可恼!”房中顿时一阵‘咣当’,‘叮当’一阵乱响,只把房外守候之人吓了一个激灵。
白玉堂正冲着门口辞别:“草民……”拜别二字未出唇,就听房内一阵乱响,一愣之下,忙看祈奕:“怎的了?”
公孙展昭也是一般询问:“是啊?“
祈奕笑一笑,悄悄言道:“包大人直言进谏,激怒了八贤爷,你们要小心啊!”
却说房内包公见八贤王扫罗了茶盏,兀自气呼呼喘粗气,忙笑着劝解:“贤爷勿恼,她不过是个孩子呢,有口无心,不通世故……”
“孩子?无心?”八贤王气得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门口:“你没看出来吗?她是故意的,故意气我,她在怪我,怪我对不起她娘,对不起她,觉得我欠了他们。
“哈,她不通世故?你没看见看她在堂上怎么堵我?那话说得多么适时,连你也不是被她言语挑唆得连我这个贤爷也不认了?”
包公忙低头抱歉:“本府惶恐!”
八贤爷依旧神情激动,手指连连指点:“哼,她大约还在怪我没有一锏打死范桐,打死庞煜替她出气吧?国有法度,这个国家也不是我说了算啊?我就是欠了她,也不能见谁打谁罢?那庞家,那庞籍,纵然跋扈,却对社稷有功,曾经是勤王护驾功臣,本御岂能不念功臣,因私废公?
本御虽然位为高权重,也不能任意妄为,我得以江山社稷为先,方方面面都要周全,我也有无奈不是?怎么就不替我想想?一个个就知道怪我恨我逼我!”
包公讶然失笑:“包拯知道贤爷幸苦了。”随即亲手奉上茶盏:“贤爷润润!“
八贤王吵吵半天,见包公亲自奉茶,不能不给面子,一口气也顺了,摆摆手:“算啦,你也不容易,唉,她怪我是应该的,我再难也比她们好些,若不是我,她不至于今日这般孤苦无依!”
包公见八贤王提起话题,不免劝慰一句:“本府看那白姑娘颇为有情有义,只要贤爷跟白姑娘把道理说通,他未必不通情理。”
八贤王却起身直摆手:“唉,本御就是没法子跟她开口才为难呢,你也看见了,她那个态度,对着本御跟仇人差不离,唉,算了,不说啦,我也该回啦,哦,对了,今日玉佩之事,烂在肚子里,记住了,这是为你好。还有,那丫头跟我不对盘,你多替我罩着点,这事儿我得好好想想才是,唉!”走了几步,又对身边指指地面,面色疲惫:“哦,今日得罪了,改日,本御赔你一全套御瓷碗盏。”
包公忙作揖:“贤爷客气,大可不必。”
八贤王边走边道:“要的,要的,包卿止步!”
开封府一众人等送别八贤王,公孙策十分担忧:“大人,方才如何激怒了贤爷?”
包公一愣:“什么?”
公孙策也一愣。
展昭忙补充道:“方才白姑娘说是大人直谏犯颜所致,难道?”
包公闻言,黑面难得开颜:“她倒会倒打一耙。展护卫,贤爷托付开封府照应白家,你安排下去,派两个人公开护卫白姑娘,闲杂人等一律挡驾,今日之事再不能发生。”
“是!”展昭抱拳应承,瞬间失去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