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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遥远的大西洋东, 有一片寒冷的海域被称作北海。这里物产丰富养分充足,可布莱克在北海中的岛屿上住了十一……或者是十二年, 却从来没尝过北海渔场里新鲜资源的味道。
有时候他也记不清自己到底在这里呆了多久,他也不在乎, 他觉得自己罪有应得。
如果他再聪明一点,再缜密一点,也不会害了自己的至交好友。但他又清楚地知道有一个人比他更该死。
彼得·佩迪鲁。不管他在哪,布莱克觉得自己一定能找到他,就好像一只胆小的灰皮耗子能够自己泅水横越大西洋,找到阿兹卡班来送死一样。
为此他从来没有松懈过,即使每天的食物只有摄魂怪驱赶犯人们种植的马铃薯和甜菜根。他虽然瘦得好像只剩下了几条肋骨, 但依旧很精神。比起那些成天嚎叫求死大哭大闹的狱友, 布莱克觉得自己简直清醒得鹤立鸡群。
但摄魂怪从来不管这些犯人怎么发疯,它们总有办法把人驱赶到甜菜地里劳作,不过这些疯疯癫癫的家伙总是把他们难得的食物种得稀稀拉拉,像发育不良的菠菜。
布莱克觉得自己应该用心一些, 他指望不了这些狱友, 如果哪一年的收成太不好,摄魂怪也不太可能乘船替他们捕鱼来保证这些犯人不会饿死。他还得活着,他还没杀了彼得。
这些没有脚的怪物倒是用不着进食,犯人的快乐就是它们的食物,它们倒是也希望犯人能够强壮一点,至少强壮得足以展露笑脸。
布莱克把闲暇的时光都打发在了让自己肋骨与牢狱栏杆较量上,直到他觉得自己足够瘦, 又能留存少许体力保证他站得起来。有时候他也会在岛上转转,一来算是打探地形和守备情况,二来也算是偶尔远离摄魂怪的精神压迫。虽然他觉得自己还好,但在摄魂怪周遭谁也快乐不起来。
但是他需要快乐吗?布莱克站在一块礁石上,注视着泛着雪花似的泡沫的暗蓝海面。他现在还活着都是多亏了彼得,是那只卑劣的、背叛了朋友的小耗子给了他活着的理由。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死了,不然摄魂怪为什么甚至不理会从他们鼻尖儿底下走过的黑色大狗。或者是对彼得的恨意已经烧掉了他所有的理智,属于人的理智,以至于他根本不再算个完整的人类。
但是最近,布莱克觉得自己可能终于没能免俗地疯了。这岛上怎么好像……有个男孩?
瘦削邋遢的黑狗躲在城堡外墙的阴影里,黑亮的眼珠注视着那篇油绿的草坡,和草坡上走下来的男孩。
男孩的袍子是暗沉的黑色,让布莱克没来由地想起念书时候的一个死对头。那是一个精瘦阴沉的黑头发男孩,成天到晚穿着黑校袍,把皱巴巴的难看衬衫掩得严严实实。他灰黄色的油腻瘦脸上长着个大得不正常的鼻子,走到哪都能带过去一片低气压,让人一看就烦,就想找麻烦。
黑狗龇起黄牙,黑漆漆的眼珠有些可怕。他早知道那个姓斯内普的斯莱特林注定是个黑巫师,而且斯内普也一点没辜负他的期望,刚一从霍格沃茨毕业就出没于食死徒的队伍里。
可惜他实在太过狡猾,就像彼得那只小耗子一样狡猾,甚至更甚于彼得。这么多年以来,彼得从来没敢在世人面前露面,而斯内普却光明正大地在霍格沃茨当起了教师。
他本应该住在布莱克的隔壁,跟莱斯特兰奇夫妇还有那个蠢货卢克伍德一起在这个岛上发疯。
黑狗烦恼地刨着地面,鼻子里发出低哑粗鲁的咕噜声。他不该想这个,至少不该这么早想这个。但是他总是被押送上船之前,他管看守的狱卒要了最后一份报纸,在第一版上看到自己哈哈大笑的照片,和第五版角落里斯内普在霍格沃茨任职的消息。
他那时候立刻就笑得更厉害了。然后他被押上船,此后的十二年里再没踏上过不列颠的土地,整天与疯子和甜菜根为伴。
从那以后他就特别讨厌黑色,正巧他也厌恶自己。
可那个从山坡上走下来的男孩倒是不一样,除了皱巴巴的黑袍子,他整个人一点都不黑,沾染了灰尘的浅黄色软发被阳光亲吻着,像从老油画里走出来的漂亮孩子。
黑狗不由自主地就走了过去。
男孩没瞧见他,看起来也不像是打算在岛上随意走走。他目标明确,几乎是小跑着凑到山坡下的一个摄魂怪面前,表情茫然却专注。
布莱克像是被一道咒语打中了,挣扎着回到城堡下的阴影里喘着粗气。尽管摄魂怪离得并不近,但绝不会让人生出主动接近的欲望。
这不可能是男孩,这肯定只能是幻象。布莱克抬起一只前爪,用沾满尘土的皮毛搓了搓自己的眼睛。
男孩像展翅的大鸟一样张开双臂挡在摄魂怪面前,跟着它的移动在岛上乱跑,甚至把白嫩嫩的手指举高,越过头顶用力摇摆,试图吸引没脚怪的注意力。
布莱克惊疑不定地更加用力搓自己的眼睛,让黑眼珠的周围眼白都泛起鲜红的血丝。
如果这不是幻象,为什么摄魂怪像是看不到男孩一样?
不,是“闻”不到。
摄魂怪终于飘走了,几乎是从男孩的身体边缘擦了过去,布莱克甚至为他险而又险地捏了一把汗。差一点,只差一点摄魂怪就要碰到男孩了。
布莱克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展开四肢,风一样地奔到了男孩左近,甚至还来得及看清男孩脸上尚未消逝的、很明显是努力扯出来的明媚笑容。
男孩在摄魂怪离去之后蹲了下来,双手捂着眼睛。低垂的脏兮兮浅色脑袋像被灰尘掩埋依旧的老油画一样让人心生失落。
布莱克的爪子轻轻落在草坪上,轻轻地走了过去,像怕碰碎一片想象出来的美丽花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