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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婉也自知失言,连忙承认错误,“是,娘教训的是。是我失言了。”
“你呀!”苏嬷嬷无奈地叹息道,“总是这样,一着急起来,便什么都不顾了。”
“娘!”木婉垂下眼帘,心里十分不舒服,“若是知道您用这种方法去说服陛下,打死我都不会同意的。”
“说什么不吉利的话?!”苏嬷嬷不满地瞪了木婉一眼,“这么大人了,怎么说话还是这么不过脑子,口无遮拦的?!”
木婉拧着眉头,“哎呦,娘,现在说您的腿呢,您别转移话题。”
苏嬷嬷笑容温和地说道:“哪有?!再说了,有时候最直接的做法,是最好的办法。”
木婉点头:“没错,陛下每天面对着那么多戴着面具的人,突然有一个人直截了当地跟他说出自己的想法儿。是挺新鲜的。”
“只是,您就没有想过,他很有可能一怒之下······杀了您吗?”
苏嬷嬷笑容轻松地说道:“怎么会?!陛下又不是一个嗜杀之人。”
木婉还是不赞同:“那也太冒险了!”
她相信林清樾不会杀了她,可却不能保证他不会杀其他人。
她虽然不懂为君之道,可君王的狠心,她可是很清楚的。
苏嬷嬷:“这些,我都知道。可娘真的不想再经历那些了。”
她握着木婉的手,心有余悸地说道:“婉儿,你不知道,当你躺在那里·······”
苏嬷嬷红着眼圈儿摇摇头,“那种只能焦急,无能为力的感觉,娘再也不想经历了。婉儿,娘的意思,你明白吗?”
木婉点头,“娘,我知道。可我也在想办法,等机会。”
苏嬷嬷抬眼看着她,“你所谓的机会是······问儿?”
木婉的目光一顿,随即笑着点头,“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娘。”
苏嬷嬷语气温和地问道:“婉儿,你对问儿不放心?”
木婉懒散地以为在苏嬷嬷的身上,半是撒娇,半是抱怨地说道:“娘,您就别问了,我求您了。”
苏嬷嬷笑着安抚道:“好,好,好,我不问了。”
“是不是累了?若是不嫌弃的话,到床上歪一会儿。”
“怎么会嫌弃呢?”木婉笑嘻嘻地挪到了床上,抱着苏嬷嬷一起躺下。
“娘,您的身上真暖。”
“暖?”苏嬷嬷心里酸胀地厉害,“你若是喜欢,娘以后便一直将这股暖流传给你。”
“就怕你到时候,觉得烦了。”
“不会的!”木婉抬手掩口打了一个哈欠,“娘,出宫的事情,您就别操心了。”
“尤其是,像今天的事情,您千万别再去做了。”
“您若是出事了,我恐怕也活不成了·······”
“瞎说什么呢?”苏嬷嬷对木婉总是把死字挂在嘴上,很是不满。
一转头看到木婉睡着了,后面的话便无法说出口。
“傻丫头,宫里是个吃人的地方,你到底知道不知道啊?”
苏嬷嬷抬起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额头,“为了你,就算是丢了性命,也甘之如饴。”
“还有,我绝不会让你有留在宫里的念头的,哪怕一丝都不行!”
·················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林清樾的脾气也越来越暴躁了。
无论的朝堂上的那些朝臣,还是身边伺候的人,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林清樾批阅着手里的奏折,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旁边的茶杯。
刚凑到嘴边喝了一口,便一甩手丢了出去,也不知道是因为奏折上的内容,还是茶水的问题。
总之,茶杯碎裂的时候,一屋子人呼啦一声跪在地上。
不敢求饶,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
“滚出去!”林清樾看着他们窝窝囊囊的样子,心里更气了。
吴顺不敢多言,轻手轻脚地将碎片收拾起来,并带着人一并离开了。
“陛下,这是心情不好?”一个雌雄不辩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林清樾从一堆奏折里抬起头,眼睛微眯地看着面前的人,“谁让你进来的?”
这个人他见过,是御书房里的洒扫太监。
平时,很少出现在人前的。
当然了,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先皇留给他的暗卫统领。
他身手如何,没有人清楚。因为看见他出手的人都死了。
他脸上的笑容不变,“老奴来给陛下泡杯茶。”
随即抱怨道:“这些下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依老奴之见,就应该将这些人送入慎刑司。”
林清樾不为所动,淡淡地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那位太监没有说话,将茶放在桌案上,“陛下,喝杯茶。”
随后补充道:“降一降火气。”
林清樾生气的将手里的奏折丢在桌案上,“有事说事!”别扯这些乌七八糟的。
那位老太监笑眯眯地说道:“陛下,老奴曾听先皇说过一句话。”
林清樾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那位老太监也不介意,“先皇说,人可以有弱点,却不可以有软肋。”
说完后,便躬身一礼,转身消失了。
来无影去无踪,若不是桌子上的那杯茶,定然会以为是幻觉了。
林清樾盯着那杯茶,心里翻腾的厉害,竟然是这个老货出的手?!
难怪他无论怎么查,都没有查出一点名堂。
他的心,如被油煎一般难受。
他想怪,却不知道该怪谁!
怪父皇当年把他送走吗?
好像是了,若不是那样,他怎么会遇到婉儿?
可他那也是为自己好,若不是被送走了,或许活不到今天。
可既然他这样疼自己,为何还要留给人监视自己呢?怎么就不能成全他呢?
越想,他的心越不舒服。
越想,他的心里越难受。
“婉儿·······”他低吟着这个名字,“难道朕真的要失去你吗?”
他不想,也不舍得。
可那老太监的话适时的出现在耳边,“先皇曾说过,一个人可以有弱点,却不能有软肋。”
弱点或许会被人利用,却也可以让人放心。
毕竟有弱点的人,才让人觉得不是那么高不可攀。
可软肋就不同了,一旦被人抓住了。
那就是致命的!
没错,木婉便是他的软肋。
那位洒扫太监的话是提醒,也是警告。
那两次是他出手,或许是手下留情了。可若是王家那边······
后果是什么,他不敢想象。
他抬起双手,用力地揉揉脸,想让自己精神一些。
可手覆在脸上时,眼泪却毫无征兆地流了出来。
索性他也放任一回,就捂着脸,大哭起来。
待御书房里的哭声渐熄,又过了一会儿。
那位双手抱臂,佝偻着身子,懒散地靠在柱子上的老太监,对抱着拂尘傻站着的吴顺淡淡地说道:“进去伺候吧。”
啊?
吴顺差点把眼珠子飞出去了,他觉得脖子凉飕飕的,现在进去,不是找死吗?
那位老太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爱去不去,懒得搭理你。
溜溜达达地便走远了。
唉,怎么就走了?
你多说两句会死啊?!
哪怕是一点提示也可以啊!
老不死的,拽什么拽······呃,他一口气差点卡住了,没有喘出来。
那位老太监的眼神太冷了,简直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难不成,他听到了我的心声?
这老家伙也太······瘆人了吧?!
心下一慌,连忙正正帽子躲进了御书房里。
“吓死我了!”门合上那一瞬间,他还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以后惹谁,都不能惹他!
“谁在那里?!”林清樾冰冷的声音,让他吓了一跳。
都是惹不起的主儿!
吴顺心下一跳,连忙答应道:“是,是老奴。”
他一路小跑地跑了过去,“陛下,您有何吩咐?”
林清樾淡淡地说道:“上茶!”
吴顺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茶杯,连忙收起眼神。就像那杯茶也能杀人于无形一般。
他知道,那个老货是先皇的暗卫,手段毒着呢!
也是,陛下不喝他的茶就对了。
··············
“这是怎么了?”木婉窝在躺椅上吃蜜饯,看着那些小宫女太监们的脸上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好奇地问道。
小雅自己捧着盘子吃得欢快,“有银子拿,自然是高兴喽!”
“什么银子?”木婉不由得坐直了身子,“今天可不是发月钱的日子。”
“难不成·····是有人发银子?”
“哎呦,姐,瞧瞧你满眼放光的样子,像是没有见过银子似的。”小雅满是嫌弃地看着她。
“发银子啊!”木婉兴奋不已,“快说,谁在发银子,在哪儿发?”
“你要去领啊?”小雅拧着眉头问道。
木婉:“怎么了?不行啊?”
小雅无奈地说道:“姐姐,咱能矜持一些吗?你好歹也是一个堂堂的郡主,怎么能如此见钱眼开呢?”
木婉:“谁不喜欢银子啊?”
小雅:“你说得没错,是谁都喜欢一直,可好歹你······算了,不说了。”
木婉:“不说也行,你就说为何会有人发银子?”
小雅很是无奈,“不是银子,是几个铜板!是陛下吩咐的发的。”
“陛下?”木婉挑挑眉头,“为什么呀?”
小雅:“陛下已经宣旨,在六月初八,黄道吉日,他要迎娶于家的于欣妍。”
“是吗?”木婉眼睛转了转,“就是因为这件喜事,便发银子?对,发铜板,发铜板。”
小雅鼓起的眼睛,终于憋了回去,“具体说来,最开始是太后那边发起的。”
“太后给慈宁宫里的人发了两个月的月银。后来陛下知道了,大手一挥,便让人搬出几大箩筐的铜板。并说,见者有份。”
“我们揽月居里的人,也都去了呢!所以,婉郡主,您好意思去给你那些苦哈哈的宫人们抢吗?”
木婉笑了,“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做什么?还是安心地吃我的蜜饯吧。”
“欸,对了,他就没想着给我们点什么?随便赏点什么都行。”
小雅歪头看着木婉,“姐姐,你这是真傻,还是装傻啊?”
哥哥的心思那么明显,我不信你没有看出来。
这个时候,你还指望他有心情赏你点什么。
赏什么?
赏你一摊眼泪,还是一肚子苦水啊?!
木婉被小雅看得有些心虚,不自然地揉了揉鼻子,“那个,我这不是觉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吗?”
“行了,你别盯着我了。再去给我拿点桃脯。”
“行,我这就去!”小雅简直被她给败了。这个时候,居然还吃得下去。
不过也是,姐姐现在最是心情好,应该庆祝一番的时候。
唉,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木婉若是听到小雅的心声,定然会笑出声儿来的。
单纯的小丫头,真的以为所有的人,所有的事,还和当初一样吗?
木婉对林清樾的想法,十分清楚。也看出了他那一幅势在必得的架势。
只不过,他是皇上,可以坐拥江山的同时,也可以坐拥整个后宫。
所以,他或许当初有要娶她的意思,可现在,也并不能说明他就放弃了将她拘在身边的想法。
只不过,他既然开口娶于欣妍了,后面的事情,她便不用操心了。
那些大臣们便会替她解决了。
一道阴影遮住了头顶的阳光,木婉不满地嘟囔着,“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不是没有仔细挑啊?!”
“婉儿。”
木婉心下一激灵,睁开眼睛的同时,慌忙站起身来,“陛下,您怎么过来了?”
林清樾定定地看着她,平静的目光中,蕴含着许多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声音低哑地说道:“朕过来看看你。”
木婉:“哦,那个,您坐!我还以为是小雅了呢!我去给您泡茶。”
“婉儿。”林清樾轻声唤道,“朕就是想跟你说说话,几句话而已,你别忙活了。”
木婉垂下头,避开他的目光,笑着说道:“那您坐!”
林清樾的目光一直没有从木婉身上移开,“我们之间,一定要这样吗?”
这句话像是问木婉,也像是在问自己,更像是在质问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