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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儿!”苏嬷嬷扑到床边,低声唤道。
眼睛酸胀地厉害,可眼泪却怎么也流不出来。
本想握住木婉的手,可看着包裹在上面的布,伸出的手有怯生生地缩了回去。
而另外一只手在林清樾的手里,又不能去抢。
她跪坐在木婉的床边,哽咽地说道:“婉儿,哪儿不舒服,跟娘说。”
“娘······”木婉呆呆地盯着床帐,转动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婉儿,你这是想要娘的命啊?!”苏嬷嬷忍不住说道。
“娘,我困了,想睡········”一会儿三个字还没有说出来,眼睛便闭上了。
“婉儿·······”
“婉儿!”
苏嬷嬷和林清樾同时喊出声儿。
不同的是,苏嬷嬷的声音心痛中透着小心,像是呼唤,又像是担心将人吵醒。
林清樾的声音急切中透着霸道,还有别的复杂的情绪在其中。
“太医,太医······传太医!”林清樾对着外面扬声喊道。
话音刚落,医正带着几个太医涌了进来,“臣等参见·······”
“免了,免了,赶紧过来看看。”林清樾不耐烦地摆手说道。
医正的身体刚跪到一半儿,又站了起来,忙不迭地答应道:“是,老臣·······”
“闭嘴!”林清樾冷声喝道,“再废话,朕直接砍了你!”
医正不敢多言,连忙垂着头,到床边给木婉诊脉。
可怜的医正头发、胡子都白了一大把,半夜让人从被窝里揪出来。
一路跌跌撞撞地来到了揽月居,气还没等喘匀,就被喊了进来。
苏嬷嬷期待中透着焦急,林清樾焦急中透着审视。
医正觉得压力山大,顿时汗如雨下。
他抬起胳膊,用衣袖胡乱地在额头上抹了一把,便沉下心替木婉诊脉。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他松开了木婉的胳膊。
躬身一礼,还不待说话,便被林清樾摆手打断了,“行了,废话少说,直接说婉郡主现在情况如何?”
“回陛下!”医正弓着腰,脑子迅速运转着,一边分析着病情,一边组织着语言。
“陛下,婉郡主她所呛的浓烟里,有毒。”
有毒?
苏嬷嬷心里一阵冰凉。
林清樾却是语气冰冷地呵斥道:“这些朕已经知道了。你就说,如何才能救醒婉郡主。”
刚才过来的时候,浓烟因何而来,他已经让人去查了。
也让太医院里当班的太医给她诊治过。
可木婉的情况不乐观,他不容有失,便差人将包括医正在内的所有太医全部召集到揽月居来。
医正沉吟了一下,说道:“回陛下,婉郡主中毒不深,待微臣开一个方子,按照方子煎药服下,便可以解了她的毒。”
苏嬷嬷没有错过医正眼睛里一闪而逝的异样。
她问道:“医正面色有异,可有什么为难之处?”
林清樾面色一正,“所需之物若是宫中没有,朕可以派人去别处搜寻。”
总之,你无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将人给我救活了。
医正顿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苏嬷嬷会如此直截了当。
同时心里也暗自警惕,剑悬于头上,需的更加谨慎才是。
既然被人揭穿了,自己也不好多加隐瞒,“陛下放心,所需药物,太医院中一应俱全。”
“只不过,婉郡主前段身体受损得厉害。若是只有药的话,昏睡的时间会长一些。”
很有可能,睡着睡着,便睡过去了。
苏嬷嬷追问道:“那可有其他法子,让婉儿早些醒来?”
宫里的人最会明哲保身了,若是自己刚才不是捕捉到了那一闪而逝的异样。
很有可能婉儿就这样被糊弄没了。
“这个·······”医正眼睛转了转,一幅十分为难的样子。
医正最擅长针灸,可是针灸的时候,为了确准穴位,必须要宽衣解带。
林清樾对婉儿的情谊,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的。
因此,想活命的人,都没有敢去冒犯皇上的女人的。
苏嬷嬷面带恳求地看着林清樾,“陛下·······”婉儿的命可是握在您的手里了?
林清樾不明所以地问道:“既然药物齐全,那就只管救治便是了。这支支吾吾的,所谓何事?”
他目光一顿,“不会是想跟朕要功劳吧?”
他扫了木婉一眼,“这个好说,只能你治好婉郡主的病,朕便会········”
“陛下!”苏嬷嬷不想他继续说下去,木婉根本就是无妄之灾。
因何而有此劫,她的心里可跟明镜似的。
她低声说道:“陛下,医正大人医术高明,有目共睹,其中,他最擅长的便是针灸之法。”
林清樾有些懂了,“你的意思,想让婉儿尽快想过来,需要针灸?!”
“嗯!”医正老老实实地点头,“没错,若是用微臣的方子,辅以针灸之法,婉郡主三五日之内,必然会醒过来的。”
林清樾倒是没有什么意见,“既然如此,那还犹豫什么?”
“只要对婉儿的身体有利,你都可以大胆地去尝试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医正还能说什么?
他连忙躬身答应道:“陛下放下,微臣必当尽力而为。”
林清樾沉着脸说道:“不是尽力而为,而是全力以赴!朕要你以及你的太医院,全力救治好婉郡主。否则,你们以及你们的家人,都一起为她陪葬吧!”
他的声音不高,语气甚至十分温和。
却让屋里屋外的人惊得一身冷汗。
“臣等遵旨!”众人连忙跪倒在地,大声保证着。
林清樾虽然十分不愿,可为了木婉,他只能吩咐道:“苏嬷嬷留下来,其他人都出去吧。”
都出去?
医正一时没有转过弯儿来,他呢?他到底是出去,还是留下来施针呢?
按理说,他应该留下来施针的,可陛下刚才吩咐说都出去的。
说心里话,陛下这平静的态度,比大吼一声还让人害怕。
苏嬷嬷人老成精,她自然看出了医正的犹豫。
她连忙出声道:“多谢陛下,有劳医正。”
言外之意,陛下将人带走,就是给针灸腾地方的。
医正等了半天,也没有听到林清樾反驳的话。
七上不下的心,终于落地,看来苏嬷嬷将陛下的心思揣摩得很准。
想到这里,他暗松一口气的同时,感激地看了苏嬷嬷一眼。
苏嬷嬷可不是为了他。
她之所以多嘴,完全是因为她想婉儿能早些醒过来。
至于其他的,她是半点都不放在心上的。
当然了,她绝不会傻乎乎地将医正的感激往外推的。
她微笑着冲他点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医正坐在桌边迅速地写好了方子,交给苏嬷嬷后,便着手准备针灸的事情了。
················
木婉再次醒来时,便看到苏嬷嬷趴在自己的身边。
昏黄的烛光,无风自动。
“娘,您怎么睡在这里了?”木婉刚一活动,苏嬷嬷便醒了。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便听木婉好奇地问道。
“你不记得了?”苏嬷嬷轻声问道。
医正说,因为醒来的及时,她中毒不深。
可凡事都有一个例外,若是伤到了脑子·······
苏嬷嬷连忙收回心思,不敢继续想下去。
木婉眨眨眼睛,“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我被困在一阵浓烟之中。”
“我本想推开窗户,然后从窗户爬出去的,可窗户被封死了。后来·······”
她看到那只缠着白布的手,眼睛眨了眨,嘴里只剩下一句话,“这都是真的?”
苏嬷嬷红着眼圈儿点头,“是真的!”
她伸手将木婉揽在怀里,“婉儿,你吓死娘了!呜呜······”
话音刚落,大滴大滴的眼泪滚落下来。
木婉感觉到肩膀的衣服湿了一大片,可苏嬷嬷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她似乎要将这几天压抑的情绪,一下子全部发泄出来。
木婉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任由着她抱着自己哭。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嬷嬷收起了眼泪,带着鼻音问道:“你饿了吧,我去给你盛碗粥。”
“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醒,粥一直在炉子上温着的。”
木婉轻声说道:“娘,这几天让您担心了。”
苏嬷嬷吸吸鼻子,摇头说道:“都过去了,不要想那么多?”
木婉满眼疲惫地看着她,低声道:“真的过去了吗?”
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只要林清樾一天不按照先皇的部署行事,她一天就不会安生。
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这样的事情若是真的多几次,她的小命儿便真的就呜呼哀哉了!
难怪娘那样担忧。
“会的,一切都会过去的。”苏嬷嬷拍拍她的手臂,低声说道。
那温和的声音像是安慰,也像是保证。
“娘·······”木婉担忧地唤了一声,您可千万别做什么傻事啊!
“呵呵!”苏嬷嬷被木婉郑重的样子逗笑了,“你放心,娘有分寸的。”
她抬手替木婉将散落的发丝别在耳后,温声说道:“娘还想看着你成亲,生子呢!”
听着她的期待,木婉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话,“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天。”
当然了,这点小心思她是不会吐露出来的,而且,她也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的。
“娘,我想洗澡。”她必须振作起来,这第一步,便从头开始。
苏嬷嬷一口答应道:“好,我让人备水。”
说着便站起身子向外走,刚走几步便顿住了,一拍额头,“瞧我这记性。”
“怎么了?”木婉好奇地问道。
苏嬷嬷叹气道:“瞧我这脑子!太医嘱咐过,三天之内,你不能洗澡的。”
“啊?!”木婉的脸顿时垮下来,“再不洗澡,我都要馊了!”
“别胡说,馊什么馊?!”苏嬷嬷没有好气地拍了她一巴掌,“说不行,就不行!”
“可是,为什么呀?”木婉还是不明白,“那些太医怎么连这些小事都要管啊?”
“这是小事吗?”苏嬷嬷虎着脸说道,“别叽叽歪歪的,我去给你盛粥去。”
木婉拧了拧眉头,居然不让洗澡?
这是为什么呀?
还能以为你什么,自然是因为针灸过后,不宜碰水的。
虽说太医没有特别交代过,可苏嬷嬷总觉得还是等等才好。
还有,针灸的时候,她的胳膊和腿都袒露在外。
虽说行医治病,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她担心木婉心里不舒服。
若是木婉知道了她的想法,定然会一笑而过,丝毫不放在心上的。
在她的那个时代,可是连比基尼都穿过的。
喝过一碗粥后,胃里有东西,人也精神了许多。
可苏嬷嬷却是困顿不行,因为担心木婉,就是不肯回去休息。
木婉好说歹说,她才到旁边的软塌上躺着休息。
本想歇一会儿便是了,却没有想到,头一挨着软枕,便睡着了。
听着她的鼾声,木婉瞪着床帐想着心事。
那股浓烟到底怎么回事,彩云和彩月两人又到哪儿去了。
还有,这醒了半天了,小雅那个小丫头跑哪儿去了,怎么就不见她过来?
最主要的,到底是谁要置自己于死地呢?
这可是重中之重的事情。
先皇心思缜密,同样疑心也特别重。他不可能,也不会将整个皇宫的人都发展成他的暗线的。
所以,找到那一颗或者两颗暗钉的话,那以后便安全了。
当然了,最安全的办法,就是离开皇宫。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软塌上的沉睡的人。
直觉告诉她,娘一定想到了让她离开皇宫的办法,也一顿会成功的。
到时候,她一定要带着娘一起。
和林清樾相识那么久,相信这点小事,他定然会卖她这个面子的。
木婉胡乱想着心事,不知不觉中,又睡了过去。
以至于林清樾进来的时候,便看到母女二人呼吸均匀,睡得十分香甜。
弄得他都有了几分困意。
目光落在木婉恬静的睡颜上,嘴角微翘,脸上露出一抹和煦的笑容。
她终于平安无事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