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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野车稳稳地停在交叉路口等红灯,下班的自行车潮很快的蔓延过路口。
不远处,抢行的两辆自行车“咣当”撞在一起,菜场里买的瓜果蔬菜洒了一地,这两个老娘们儿站起来不扶自行车,互相就先吵开了。
“你要死啦!昏头昏脑的过来也不看着点路,准备回家奔丧的啊!”
“诶呀,看你穿的人模狗样的,还以为是个有素质的人,没想到一开口比粪坑还臭,哇儿热脑(地方话)的纯属有病。”
“你才哇儿热脑呢,你全家都哇儿热脑的个臭女人,老娘把你嘴都撕烂的了。”
“臭女人,不要脸的臭女人……”
两个老娘们儿对骂还不解气,索性抓起地上瓜果蔬菜对砸起来,很快,两女全身都是西红柿汁,菜叶子,还有芹菜梗儿,战况相当激烈。
旁边的交通警察愣是没有敢冲进去挡开两位女人,直面蔬菜瓜果的猛烈袭击,只是着急的摆着手;“不要砸了,不要砸了,各人回家都多好,瞎哒哒弄一肚子闲气,何必呢?”
路口
丰田越野车上
王耀城听着这熟悉的乡音俚语,嗅着家乡的芬芳气息,有点陶醉的说道;“没错,就是这个家乡的味道,连骂人都是这样亲切法子,够劲爆。”
谁知,正在激烈争吵中的两个老娘们儿听到了,她俩立马停止了争吵,虎视眈眈的看了过来;“闲的找抽吧,哪家破孩子在这块火上浇油呢,你家大人不在,我就帮他教育一下子。”
哇靠,引火烧身啦……逃。
正好路口的红灯转绿,王耀城一脚地板油轰了上去,丰田越野车沉闷轰鸣着窜出去好远,以最快的速度逃离战场。
“不要跑,小破孩子……”
丰田越野车轻盈的行驶在熟悉的街道上,浮现在王耀城脸上的路灯倒影明暗不停,从车窗吹进来的阵阵夏日凉风,给人惬意的舒畅感觉。
“叮铃铃”
大哥大的电话铃声猛然想起,击碎了一片的春梦,王耀城擦了一下口角的涎水,满心不愿意的接电话。
“喂喂,你哪个?我听不清啊……你到底是谁,声音大一点。”
“我是你妈。”
“我是你……”王耀城好悬把最后一个“爹”字儿蹦出来,幸亏机敏,上下牙床一合,把最后一个“爹”字儿闷了回去。
“我是您儿子啊,妈妈,儿子想死你了,我最亲爱的老妈……”王耀城抱着电话“叭叽叭叽”一顿说,没有忘记擦了下额头的虚汗。
这给我吓的冒汗了都,魂儿差点吓掉一半儿。
放下电话,王耀城对家里面摆开的场面有些乍舌,客厅连着院子里开了三桌酒席,就等着自己这个正主儿到家就开席,就连远在盐州市的二叔一家都赶来了,场面忒壮观。
电话里,王耀城谎称自己还在路上,老妈陈秀莲霸气回应;
不着急,到12点都等,家里光瓜子就买了20斤,能把他们全都嗑饱了哟。
丰田越野车转过最后一个弯口,远远可以看见家门口灯火辉煌,外面用竹竿挑起几盏强光灯,把黑暗驱散,留下一大片明晃晃的白。
一米五的圆桌面已经摆到了院子里,上面都是摞的高高的冷菜,亲戚朋友们搬着凳子坐在外面,聊着天,嗑着瓜子,看起来不亦乐乎。
老大王耀阳房间里的双喇叭三洋录音机,音量调到最大,放着声嘶力竭的《黄土高坡》,高音严重的失真,仍带来一片苍茫的西北味道;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
不管是西北风还是东南风,都是我的歌,我的歌。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日头从坡上走过,
照着我的窑洞,晒着我的胳膊,还有我的牛跟着我。
不管过去了多少岁月,祖祖辈辈留下我,
留下我一望无际唱着歌,还有身边这条黄河。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四季风从坡上刮过,
不管是八百年还是一万年,都是我的歌……
王耀阳一米八五的大个子,站在人群中特别显眼,跟着歌曲旋律小儿麻痹似的抖着,不时还引着脖子鬼哭狼嚎几句,引来身边的气质淑雅的罗静雯嗔怪的打他一下,这货就更显得瑟了。
这要罗春丽阿姨看见,绝不会把女儿送到火坑里。
这货隐蔽性太强了,竟连罗春丽阿姨都看走了眼。
丰田越野车无声的驶到门口,电动玻璃窗缓缓落下来,露出王耀城年轻而又朝气蓬勃的脸庞,他冲罗静雯轻佻的吹了个口哨;“嫂子,要搭便车吗?”
罗静雯诧异的愣了。
王耀阳抽风一样的抖着,闻声转头看过来,好悬没把自己绊一跟头;“小城,竟然敢调戏大嫂,你个瓜怂给我下来,我艹,艹艹艹,这么牛逼的车,让大哥兜一圈过过瘾。”
“瓦特,Areyoutalkingtome?(你在和我说话吗?)”
可怜王耀阳高中没毕业就当兵去了,英文认得他,他认不得英文,但王耀阳笃定小弟搞怪,直接按照传统的暴力征服。
“你下不下来,给大哥我得瑟上了,想造反不成?”
“哎呦,你轻一点大哥,我下来了。”
王耀城被拧着耳朵乖乖揪下来了,这下,正闲聊的亲戚们看见了他,“呼啦”一下围了上来,“叽叽喳喳”问什么的都有。
正欢闹着呢,表妹王佩佩清脆的声音响起;“我大姑生气了,有人要倒霉了。”
兄弟俩掉头一看,妈妈陈秀莲站在门口台阶上,正双手掐腰运气呢。
王耀阳吓得亡魂大冒,连忙放了手,拖着罗静雯说;“媳妇儿风紧,扯呼,麻溜儿的。”
他一步窜上了丰田越野车,带着女朋友一脚油门儿跑远了,传来隐约的怪叫声;“哟嚯,太牛逼了这车,跑起来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边厢
看着母亲微笑的目光,王耀城缓步走到跟前,轻轻地环住老妈的腰,说;“妈,儿子回来了,在外面一个多月,时刻都想念您呢。”
“爸爸妈妈也想你,孩子,你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们身边这么久,你爸爸夜里翻来覆去的都睡不着,还不让我告诉你。”
“让您二老牵挂了。”
“说的什么傻话,对了,怎么自己开车回来的,什么时候学的车?”
“这次跟一个大款同学出去玩儿,一路上练着就熟了,过两天找人再办个驾驶本儿,上路也不怕交警查了。”王耀城只能撒个谎,把这事儿圆过去。
“回来就好,一路开车回来肯定累了,到屋里面去歇一歇,等会儿就准备开席了。”妈妈陈秀莲一脸慈祥的拍了拍他的背,无条件相信儿子,小声嘱托了下。
“嗯。”
难得亲戚聚的那么全,这一顿状元宴开席前,慈眉善目的外婆领着众人,进行了一系列的封建迷信活动。
正屋里摆下了祭台,焚香祭奠爷爷、奶奶还有外公的在天之灵,给他们烧去了金元宝和纸钞,冰箱、电视机,甚至还有一份王国栋同志亲手做的金陵大学通知书。
然后领着一大群子孙挨个磕头,场面搞得相当庄重。
外婆口中念念有词;“两位老亲家,还有我那个死老头子,你们收一下金元宝,冰箱,彩电也给你们烧去了,这都是孩子们孝敬给你们的,在下面花钱用不着省,缺什么就托梦跟我说,家里面现在不差这一点。
还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托老王家的洪福,咱们的好孙子小城这孩子考上重点大学了,我们家出了个文曲星,赶明儿我还要到庙里烧个高香,你们几个老鬼跟着沾沾光。
小城考上大学了,几个孩子也都成家立业了,现在生活也好了。
我这个老太婆也就没什么心思牵挂啦,我那个死老头子你给我听着,过两年我就下去找你,你可别在下面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不准往家领,要不我就……”
“妈、妈,这大喜日子,您都说这些干嘛?”陈秀莲赶紧阻止老人继续念叨;“怪闹心的,赶紧的您别念叨了,孩子们都饿了,长话短说吧。”
站在一边准备磕头的王耀城一脸无奈,作为家里面硕果仅存的老人,身子骨健旺的外婆不要说过两年,再过30年都没问题。
在农村里,那些和外婆一起打小纸牌,赌一毛两毛钱的老头子们,年龄比外婆小十几二十多岁,最后全都熬的驾鹤西去,只有老太太活的越发健旺,耳不聋,眼也不花。
王耀城闯红灯被撞飞时,外婆依然活得好好的,几个舅舅正准备筹办百岁寿辰呢。
不知道她老人家听到噩耗,身子骨是否能够撑得住。
二十分钟后,三桌酒宴正式开席。
宽大的客厅里摆了两个大圆桌,院子里面又摆了一桌。
靠里面的是主桌,主位上坐着王耀城外婆,亲戚中几位长辈,王国栋夫妇,二叔王国梁夫妇,大舅陈秀德,二舅陈秀才,小舅陈秀通,还有新鲜出炉的大学生~今天的正主儿王耀城。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小舅陈秀通端着酒杯说;“来,小城,小舅和你再喝两杯,你这以后就是大学生了,出来以后可了不得,肯定是要在大城市发展的,小舅这三个孩子没出息,以后就靠你了。”
王耀城腻味透了,这个小舅陈秀通不学无术,而且好吃懒做,而且还嗜赌,手里只要有两个钱就会拿到赌桌上输个精光。
他的糟烂事儿,一箩筐都说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