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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守诚年少的时候,曾经玩过他那个时代,流行于屋前屋后,现在这个时代,则流行于网络的游戏――好人坏人游戏。
据说,这个游戏有了个更响亮,更专业的名称,叫RPG,角色扮演游戏。
有时候想想,现代人真是无聊得可以,家里外面扮演了还不够,还得跑到游戏的虚拟世界里扮演一把过瘾。
游戏规则很简单,年少的时候,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剪刀石头布,赢了是好人,输了,对不起,只能做坏人。网络社会更自由,更民主,好坏不再由输赢界定,而是,由心情,来决定。
心情好的时候,日行一善,做好人;
心情不好,不好意思,发泄一把,就做坏人吧。
在杨守诚的概念里,只要心情允许,做坏人,其实并不难。大部分时间里,他甚至喜欢上了做坏人的无责任,无约束。
但他坐在网吧里,看着叶蓝秋打开一个又一个的页面,看到满版满版的不堪入目,都和叶蓝秋这样一个美丽的名字,一位坐在她身边的美丽女子,联系在一起。
他说不出话,语言在发泄,在诅咒面前,从来,都是苍白无比。
叶蓝秋沉默良久,忽然,笑了。
笑容很淡,但确确实实是笑容,从唇角逸开,慢慢延伸到眼角。年轻的叶蓝秋,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没有皱纹,所以,她的笑容,是那种年轻,动人的笑。
杨守诚打了个寒噤。
他的心理学朋友告诉他,人们遇到打击的时候,通常会顺序呈现三种情绪,震惊,伤心和淡然。如果把叶蓝秋的笑,理解会淡然,那么,跳过的两个阶段――震惊和伤心,在她往后的生命里,将去向何方?
会不会,都堆积在心底?
杨守诚立刻在网络留言:
“你们对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出此污言秽语,太过份了!”
杨守诚自认这段话很理智,很克制,但他等待了0秒钟之后刷新,网页上不仅没有出现他的留言,反而出现了更多的谩骂。他以为是自己操作失误,把刚才的话重新打了一遍,再次留言。
再一次,没有结果。
杨守诚想起不久前,他跟陈若兮的一段对话:
陈若兮曾经问过他,看新闻,喜欢看正面报道还是负面报道。
杨守诚的回答是:负面。
陈若兮又问,怎样看待芙蓉姐姐?
杨守诚答:没有那些骂声,可以算得上稍有姿色的年轻女子。
他记得他读书的时候,班上也曾经有那么一位体形稍胖,但柔软度很好,也常常在班上的文娱晚会上表演舞蹈的女同学。那些舞蹈不算很专业,所以印象也不算很深,多年之后走到街上,一手提着菜篮子,一手牵着小孩子,面对面看了老半天,觉得熟悉,想了很久,终于想起大家是同学,然后也算是高兴地聊上几句,交换一下电话号码,然后,该干什么,仍然干什么。
陈若兮问,若是加上那些骂声呢?
杨守诚答,也算得上是一名人了。
陈若兮说,很多女人羡慕这样的出名方式,更多女人正在搏取这样的出名方式。
杨守诚说:我知道,最早叫一脱成名,大家都脱的时候,就改行一骂成名,大家都骂的时候,不知该怎样成名了?
陈若兮说,还有一死呢!
杨守诚说,死了还要什么名?
陈若兮说,死也分很多种,自杀和他杀,真死和假死。
杨守诚说,真死也好,假死也好,把人逼到死这个份上,也够缺德了。阮铃玉就死于人言可畏,她那是真死。
陈若兮说,做新闻真能做到把人逼死,也算是一种境界了。
杨守诚问,什么境界?
陈若兮说,赌术上叫**无父子,武打小说里叫遇神杀神,遇魔杀魔。
杨守诚好奇,怎样遇神杀神,遇魔杀魔?
陈若兮说,再简单不过,理智的,专业的,和稀泥的,一律不要,最愤怒的,最狗血的,最煽情的,最没事找事的,一律留下。
杨守诚说,那和垃圾场有什么区别?
陈若兮当时的表情很奇怪,说,你认为网络那些最有人气,最火暴的留言版,BBS是什么?
现在,面对电脑屏幕的杨守诚知道了:
最火暴的留言版,BBS,是最大的垃圾桶!
“网站在操纵留言。”杨守诚告诉叶蓝秋,他希望用这个结果,让叶蓝秋心里好受些。
“你是不是想说,我被人陷害了。”叶蓝秋问。
杨守诚点头。
“你以为这样就算是安慰我了?”叶蓝秋似笑非笑。
杨守诚很尴尬,因为心事被女人看破,但他还是硬着头皮点头坦承。
“如果我说,他们所说的事都是真的,我确实在公车上不给老人家让座,确实想勾引别人的老公,想取别人的位而代之,你怎么看?”
杨守诚张口结舌。
“我有今天的结果,都是自找的,你用不着同情我,我还有事,先事了。”
叶蓝秋起身离去,离去的方向,她不知,只是,有路就走。
杨守诚跟在叶蓝秋身后,保持三米的距离。
两个小时后,叶蓝秋停下来。
“你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我……没有。”杨守诚眼睛看向别处,很小声地说。
叶蓝秋无奈,“我保证,我不会自杀。”
叶蓝秋当然不会自杀,自杀很痛,她只有不到一年的生命,不想多痛这么一回。
杨守诚反而吓了一大跳,女人最大的爱好是说谎,如果叶蓝秋保证不会自杀,那就肯定是盘算死的法子了。
“这事,总会有解决的办法。”杨守诚慌忙说。
叶蓝秋有些好奇,“什么解决办法?”
“我女朋友是记者,她……很有办法。”杨守诚想到了陈若兮,陈若兮在他的印象中,一直属于那种――很有办法的人。
例如,她看演唱会从不买票;春节期间能搞到紧俏的火车票;坐飞机的折扣比正常渠道拿得低;还有省市领导们的题词之类,她也可以轻而易举弄来。
杨守诚有时候也会觉得,这种,很有办法的生活方式,似乎是一种不公平,但当他和陈若兮在一起,成为这种不公平的受益者之后,他也慢慢,习惯了,甚至,还因此,有了些许的小小自得。
杨守诚拿出电话,也不知那些抢匪拿他的电话都做了什么,这段时间,这手机回到他手里之后,不是没电就是无缘无故关机。
此时此刻,是没电。
杨守诚说,“叶小姐,能不能借你手机用一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