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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石嬷嬷,云惠瘫坐在通铺上。
既然石嬷嬷开了口,那么事情自然不可能再有什么缓转余地。虽然不明白石嬷嬷为何要替自己说项,毕竟在此之前自己与石嬷嬷是无半分私交的。成为皇子的女人,哪怕只是无名无分的侍妾,在这红墙内也是莫大的荣幸了。
多少人削尖了脑袋都想挤到前面去,得了这所谓的‘天大的福气’。
可对自己来言,是福是祸先且不论,更不要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三千弱水只饮一瓢’的梦话了。
云惠嘴角上扬,自嘲的笑了笑。
自己几斤几两重自己还能不知道吗?连个能指望的娘家都没有,进了禛贝勒府的后院那就是无头的苍蝇,不生生的把自己撞死都不知道墙在哪!虽说最后继承大统的是四贝勒爷胤禛,可自己有没有命活到那时候先且不论,即便是能活到那时候又能如何?做皇帝的女人哪里有那么容易的。
本意是想平平安安的熬过这十几年,到了岁数放出宫去,即便到那时自己时运不济遇不到良人,又或者被董鄂氏随意卖给哪家做小,大不了就是过‘活守寡’的日子罢了。那也好比进皇家要轻松的多了。
真是应了那句俗话了,出了虎口,又入狼窝。
拒绝?
谈何容易啊,可不是上嘴唇碰下嘴唇就完了的事儿。
自己哪里有资格去拒绝给皇子暖床?拒绝了石嬷嬷的‘好意’自己会得了什么下场都是能预料到的。那日在小厨房冯嬷嬷说的话现在还在耳边晃悠着。十四阿哥为何腹泻不止?那是因为来永和宫前在阿哥所吃了南边快马加鞭进贡来的大枣子。
又甜又脆的枣子自然得孩子喜欢,现如今十四阿哥也不过是十岁的孩子罢了,虽说分到他手里的枣子不多,可架不住他喜欢吃,近两年来八阿哥胤禩很得康熙的喜欢,良贵人又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绝色美人,即便是姿容鼎盛时期的德妃恐是也比不得的,自然得到的枣子是不少的。
胤帧与胤禛没有‘兄弟缘’,可与胤禩交好,再加上九阿哥十阿哥,见弟弟爱吃,自己留了一些便都给他送去了。被德妃当做‘心头肉’般疼大的十四阿哥,哪怕是搬到了阿哥所,德妃也是见天的派人去照看,生怕自己的‘眼珠子’受了什么委屈。这般娇惯大的,自然而然随性,一个冬天外加一个春天,都没怎么吃到新鲜果子的胤帧遇到自己爱吃的大枣子哪里还会想什么‘适可而止’啊。
这不,一股脑的全吃了。
底下伺候的奴才哄着还来不及的,哪里敢拦着不让多吃?
吃了一肚子大枣子的胤帧又在德妃这吃了一盘子的大虾,两者间隔时间不足半个时辰。这虾肉与枣子混在胃里这不就生成了砒霜。虽说不足以致命,但是闹个肚子是指定躲不了的。说白了,就是吃了冲撞的食物了,就算是要抓人治罪也该抓十四阿哥身边伺候的。
枣子跟虾不能一同混着吃宫里的老人们都知道,德妃曾经也嘱咐过,可架不住十四阿哥嘴馋,等肚子疼完了,心里面知道是自己贪吃,可也不好意思说出来,一个堂堂的皇子嘴馋,说出去可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在平常人家孩子嘴馋了顶多说你一句‘没起子’可在皇家,有句俗话叫做‘皇家无稚童’。往大了说,就是没有自制能力,一个连自己都管不住的人又能有什么出息?
自然,十四阿哥不会承认自己吃了枣子,还告诉德妃自己把枣子赏给了下面人吃。至于十四阿哥身边当差伺候的人,还恨不得瞒着呢,否则这差事丢了不说,命能不能保住都不一定,自然而然顺着十四阿哥的话。
这般下来,做虾的莺歌就背了这个黑锅。
石嬷嬷心里面明白这事儿,为何不替莺歌说项还加了把油,发作了整个小厨房?里面虽有些‘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意思,可更多的是因为莺歌顶了原先石嬷嬷要安排到小厨房人的位置。
先前就说了,宫中管制森严,就算是四妃之一的德妃也是要遵守着宫规的。毕竟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恨不得你去犯错。这小厨房也是有规定的,一个萝卜一个坑。莺歌这个‘空降兵’占了别人先前看上的,自然而然要被算计的。
顺势又拉了冯嬷嬷下马,石嬷嬷自然而然要有一番动作的,再加上德妃也有意借着十四阿哥‘中毒’的事儿争宠,顺势还能除掉永和宫里面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小答应。牺牲个无辜的宫女又算得了什么。
心里知道了这些事儿后,云惠又怎么敢拒绝?鸡蛋撞石头般的去得罪石嬷嬷?也是因为那默默无闻的陈答应。云惠对于进皇子后院更是心中生怕。
陈答应在永和宫内可谓是连普通奴才的日子都比不上的,最起码云惠还能有口热饭吃,而那个陈答应呢?给她送去的饭菜都是冷了的,菜品更是不怎么样。就连她身边的贴身大宫女都指使不动更别说别的奴才了,有几个把她当主子的。
酸话甚至敢当着她的面去说,她也是低头不语,年龄明明比德妃小十岁,可看上去却是比德妃年长十岁都不止的。每日除了按规矩像德妃请安外,就是回自己屋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都这般伏小做低了,可事儿还是能找上她,贬为庶人还赏了一条白绫,最后被草席子一裹就完了,连个喊冤的机会都没有。
云惠觉得换做是自己,怕是做不到陈答应那般任人作践也忍气吞声的过日子。可即便是都如此了,最后陈答应不也没能寿终正寝么?
进了皇家大门的女人,没了宠恐怕日子过的,别说是奴才了,就是连狗都不如的。
一想想以后过的日子,云惠就觉得脑仁儿疼,不争也给争,可争了也不见得能争得到。算了,走一步是一步吧,也给先进了禛贝勒府,见到那传说中王八气十足的冷面君王雍小正后,自己能不能合他心意后再说争不争宠的事儿吧。
......
以往德妃娘娘要往四阿哥后院指人时,永和宫里稍有些姿色又有想法的宫女私下里都会行动起来,托关系的送银子的好不热闹。可这回,却是没有半点风声传出来。
彩云旁敲侧击的问了云惠几回石嬷嬷来是有什么事儿,都得不到回应后,便甩了几个臭脸给云惠也不在面上扮演什么‘姐姐妹妹一家人’了。对此云惠心里是欢喜,总算不用整日端着笑脸应付她了,再加上大伙儿觉得自己这屋里晦气,自然也没人上门找麻烦,至于干活时的小绊子云惠也不放在心里,不就是多干一些么,就当是锻炼身体了。何况上回观刑后,大家心里都是有几分忌惮后怕的,自然而然也没人敢在这当口耍什么幺蛾子。
总的来言,除了石嬷嬷那日造访,云惠这几日过的还算是舒坦。
......
六月的天,孩儿脸,说变就变。
刚刚还是日照骄阳,热的人汗流浃背这一会儿功夫却又下了瓢泼大雨。
云惠一手提起脚边的木桶,另一手拿着扫帚快步跟着洗扫房其他宫女往回赶。雨下的很大,雨水落在脸上使得看路都有些模糊,即便这般也不能慌乱,可以加快步伐却是不能奔跑,否则被抓到,怕是给在这雨水里跪着了。当然了,要是主子吩咐的急事儿你要是跑慢了也是躲不过罚的。
总之,奴才不好当的。
想是嫁人嫁的早的缘故,这时的女子发育的都早。
入宫后虽然干体力活很辛苦,可却是能吃饱饭的。云惠不仅是窜了个头,就是胸前也是发育的很饱满。夏日的宫衣布料偏薄,哪里经得住水,如今自然是贴在身上,少女的身条如何不优美动人?即便是身残的太监也是愿意多瞧看几眼的。
这不,不远处廊阁里便站着几个小太监,色眯眯的瞧着这边迷人风景。一个个的还交头接耳的不知道调侃些什么。这种事,在这红墙内常常上演,宫女们也都习惯了,可在那样的目光下,云惠几人也是红了脸的,心里恨的暗骂,脸上却是不敢表现出来什么,只得加快了步伐,微微低着头快步的经过他们。
此时,谁也没注意到廊阁前的观景亭里还站着一个人。
回到住所,云惠打了热水擦了擦身子又换了身干净的宫衣,趴在通铺上准备眯一会儿。这还不到晌午呢,待雨停了又是要去扫水的,想想就觉得累。
六月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日头出来了,自然也不能歇着了。
云惠拢了拢头发,擦了把脸便推开屋门准备去洗扫房,就在这时,平日里从未给自己甩过好脸色的王嬷嬷堆着笑容冲着自己走过来。
“哎呦哟,瞧瞧这天都是懂得看人的,咱们云惠姑娘一出门就放晴了。老婆子在这给云惠姑娘道喜了。”
云惠身子一僵,心里清楚,想是石嬷嬷说的事儿。但脸上还是显现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很是规矩的向王嬷嬷侍礼“请王嬷嬷安,恕奴婢笨拙,不太懂您的意思。”
王嬷嬷走上前亲手扶起云惠“这以后我可是当不得您行礼问安了,说不得以后见到还得给您磕头请安呢。”
“嬷嬷可别这么说,奴婢惶恐。”
王嬷嬷眯了眯眼睛,看云惠这样心里也打起了鼓,难不成她不知道?不可能啊,前阵子石嬷嬷不是过来寻过她么,哼,也是个会做戏的,要不是自己在彩云那得了准信,知道石嬷嬷单独寻过她,看她这般表现,怕是真的会以为她不知道呢。看来自己还真给敬着点,闹不好真能富贵了,不求她富贵了自己沾上什么好,只求着别到时候秋后算账,毕竟自己没少难为她。
扬起笑脸,王嬷嬷道“既然姑娘说不明白,那便不明白吧,反正啊一会儿姑娘您见了主子娘娘就什么都明白了,刚才上面传下话,主子娘娘要召见你。”
“劳嬷嬷您传话了。”
云惠规矩的福了福身谢了王嬷嬷才往德妃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