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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象升道:“我这就给洪承畴写信,合我二人之力,将流贼困在关中。那个时候,十万人马囤居一处,无粮可食,看他们能支撑几天,再也不会有第二个车厢峡了。”
得到命令之后,祖宽行动得很快,他将自己的两千多关宁铁骑分成十队,每队由一位百长率领,分散出击,灵活机动,前去西安周围的各县骚扰秦军。这些关宁铁骑每个人两匹马,来去如风,到了农田之中,纵马践踏,还放火烧毁百姓房舍,农具等物。
李敢在一天之内,接连得到了七八处急报,都说有官军骑兵烧毁农田,驱赶百姓。他急忙派出骑兵前去迎战,同时报给秦王。
秦王知道,这是卢象升前来骚扰,不让百姓好好种田。更可以扰乱民心,逼得百姓迁居别处。他找来王翦张仪一商议,决定将离西安城较远的县内百姓,全部迁到西安城附近,在方圆五十里之内,广设田庄,集中耕种。这样就避免了四处受袭,无可救援的情况。
很多百姓初始不愿意,因为那些县城便是他们的家,但是官军的凶猛他们是知道的,不搬也得搬。于是许多百姓由秦军护送着,迁居到西安城附近。
集中居住与耕种也有好处,就是人多了,胆子就大,不怕官军前来骚扰。秦军又帮助这些百姓建起了围栏,将田地圈起来,以防官军骑兵冲击。
将农田护起来之后,秦王在城中逐步开始推行新政。因为只有西安一城,各种政策施实起来非常方便。告示一张,大家就都知道了。
首先施行的是保甲连坐法。
这道法十分厉害,商鞅在立定此法之时,就是要在百姓中实行军事化管理。五户一保,十户一甲,有报奸者赏,有藏奸者罚,一家报奸,十家有赏,一家藏奸,十家统罚。这样就有效地杜绝了外来奸细。
西安城四面受敌,立这样的法条,十分必要。
此外,因为西安经过战争,富户们逃走很多,秦王便下令将这些人的田宅分给百姓,此举极得民心。因此秦王的声望迅速扩大起来。其他县城的百姓听说了,纷纷携家带子,前来投奔,西安城内的百姓以惊人的速度增长着。
人一多,事情就多,秦王设立了民官,专门管理这些流民。给他们分配住处,统领粮食,还因才施用,其中有工匠,马夫,书生,商人,各自因为自己的长处,而得到了发挥。工匠有木工,漆工,铁匠,泥匠等,被派去盖房子,打铁,马夫去养马,书生开始教儿童们读书,商人被派去各地买卖东西,女人们也开始织布,种菜,总之,没有人能够吃闲饭。
这样做最大的好处,是使得西安城不再像一个救济所,而像一个很大的家庭。
秦王治国,自然有其独到之处。事实上,秦国自商君变法之后,一直少有昏君,就是因为商君之法在很大程度上,保证了秦军始终走在一个正确的强国之路上,商君之法深入人心,不是一两个昏君就可以改变的。
大战之后,西安城得到了少有的喘息之机,已经过去一个月了,除了祖宽的关宁铁骑有时候来骚扰之外,没有打过仗。百姓们在城的四周开始耕种,城内也日渐繁华起来,商铺开门,买卖开张,各种物资运了进来,外地的商人们也开始来往。
而此时的官军,正在忙着对付高迎祥等人。
在明朝官员们看来,反贼久居一处,是好对付的,最头疼的就是高迎祥李自成这样的流贼,他们居无定所,来去无常,四处出击,八方攻掠。他们就像一把尖锥,明朝的疆土就像一只布口袋,锥子扎向哪里,哪里就破个洞,明军就像裁缝一样,四处补漏。
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先不管那些破洞,集中全力,对付那把锥子。只要将锥子毁去,破洞随时可以修复。
卢象升就是这样的想法。在他看来,高迎祥攻下了多少县城,掠夺了多少钱粮,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高迎祥手下有多少人马,怎么消灭这些人马。
此时,他就向着这个目标坚实地迈进着。
高迎祥与罗汝才离了西安之后,向东走了五天,来到华县,与等在这里的张献忠李自成会了师。
双方一见面,就展开了一场争论,李自成与张献忠都不同意和秦军这么快决裂,因为此时农民军手里,既没有多少钱粮,更缺少兵器马匹,李自成与张献忠的意思是,先倚靠着秦军的西安城,多要些物资,等到羽毛丰硬了,再与秦军翻脸,可是高迎祥这么一弄,谁也不好说话了。
毕竟杀了手下人事小,去攻人家的城,明摆着就是敌人了。
争论了一番,李自成与张献忠也只得叹息一声,不再说什么,毕竟已经这样了,再争下去没有丝毫意义。眼下最迫切的,就是决定农民军下一步的计划。
其实这个计划他们已经商议过了,就是与秦军决裂之后,他们的去向问题,只是现在时间提前了。
按着以前商定的,农民军兵分三路,高迎祥一路,李自成一路,张罗二人一路,向着三个方向进发。其最终会师地点是河南灵宝一带。
高迎祥走的是潼关一线,他的人马最多,打起潼关来最有把握。李自成向南走,准备经商洛山,进入河南,而张罗联军则向东北方向进发。
三路人马浩浩荡荡,向河南而来。
分兵不久,李自成就接到探报,卢象升带着大队人马,向他直扑过来。另外洪承畴带着曹文诏左良玉史可法等将,也离开甘泉一带,向张罗联军攻击,李自成明白,官军要阻止他们离开陕西,进入河南。
李自成知道,这个时候与官军决战,讨不到便宜,于是他下令人马,进入商洛山区,凭借山地,与卢象升展开周旋,看准时机,再甩开官军,进入河南。
一时间,关中地区,潼关内外,空气骤然紧张起来,杀气再一次弥漫大地。
与农民军的境遇不同,秦军此时正处在一个非常舒服的环境里。官军主力尾随农民军去了,只有几千关宁铁骑来回骚扰,没有大的战斗,秦军得到了一个非常难得的发展机会。
这种机会,看起来是明军的败笔,但实际上不是这样。
卢象升与洪承畴都是帅才,他们都敏锐地看到,秦军固守西安与眉县等地,恰恰是败亡的迹象。只要消灭了农民军,秦军立刻就是网中之鱼,笼中之鸟。固守则死,流动则生,这一点在七百年前就已经证明过了。
当时黄巢的义军,在短短几年内,就通过流动作战,发展成百万大军,而当他固守长安之后,迅速崩溃,最终败亡。
因此卢象升与洪承畴都认为,没有潼关作为门户,西安只是死地。
所以他们才不顾一切,任秦军在西安城休养生息不管,一定要先制农民军于死地不可。
而这一段日子,可算是李岩最快乐的时光了。
他与红娘子在三县忙里忙外,管理县事,督促春耕,很得人心。大家也都听说,三县的主事,是一位不到二十岁的少年,而且文采过人,玉树临风,三县这种小地方,哪里来过这种人,于是只要李岩在县内开府审事,大家都跑来看。
李岩出身于官宦世家,父亲便是从县令,一步步做到尚书的。因此在他小时候,父亲就给他讲为官之道,后来看他聪明,又给他简单地讲过如何治理地方,审理案情。因此李岩对这些东西轻车熟路。审起案子来也煞有介事。
三座县城不算很大,但是事情可不少。什么土地纠纷,房屋违建,邻里不和,家庭不睦,遗产继承,奸商不法……刚刚安定下来的县城,立刻就出现了许多事情,这大概就是中国人自古以来的劣根性吧。
面对这些大事小事,李岩不慌不忙,报来一桩,处置一桩,必能使在案人员满心佩服。
如此一来,他的名声就大了,三县中的百姓都知道,这里来了一位小青天,执法公断,为民做主。而有的人就算想做些坏事,也不敢做了。三县之内,出现了少有的清平景象。
这天李岩正在县衙中处理一些文书,突然听到有人击鼓。
鸣冤鼓就立在县衙大门口,只要有冤屈的人,都可以来此打鼓告状。李岩听了,急忙升堂。
李岩这个县官做得也非常寒酸,没有师爷县丞等助手,从审卷到判罚,就是自己一个人,只是有一班县役们,是白起派来的人,帮助他提审案情,捉拿人犯。
不多时,李岩就升了堂,他端端正正在条案后的太师椅上一坐,突然感觉不对劲,面前的公案上本来应该有不少东西,什么惊堂木,笔架,毛笔,大令,手巾等物,要是正规的官员,应该还有大印。
李岩没有大印,一时来不及刻制,二来也没这个必要。
此时条案上诸般物品都在,唯独缺了那七枝大令。
这七枝大令,装在令盒中的,而此时令盒已经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