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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到了这种时候,释玉脸上一直是一脸傲气。朱敢很想冲上去,将他那骄傲的脸踩到脚底,让他知道这世上,别人的命并非这般不值钱。
释玉的惊恐只有一瞬,他的眼睛一直观察着朱敢,发现他也只是嘴上说说,并没有对自己做什么的时候,瞬间安下心来,他鄙夷地看了朱敢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直到一柄刀落在了他的脖子上。释玉瞬间瞪大了眼睛,看着那雪白得刀刃,眼神转向朱敢,愤怒道:“你竟敢这样对我?若是伤了我,南大王不会放过你的!”
“哦?父王和你之间是什么关系?为何伤了你,父王会问责呢?”身材高大的男人掀开帐篷的门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十足的好奇。
释玉的脸色突然变了,眼前的人,正是他的仇人。只是石砌本该在汴都,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释玉的脑海中闪过许多种想法,最后定格在对自己有利的一个想法上,冷声质问道:“石砌,你私逃出汴都,若是皇帝知道了,会为南大王带来多大的灾祸,你知道吗?”
石砌掏了掏耳朵,走到了释玉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知道,不如玉弟给我说说?”
石砌的脸上带着莫测的笑,语气却十分认真。
“若是你私逃出京,被皇帝发现了,便会以谋反罪处置南大王!”释玉道。
石砌脸上的笑更加灿烂了:“没有玉弟去报信,那蠢皇帝怎么知道我跑出来了?”
释玉的脸色有些难看,瞪着石砌:“你什么意思?!”
“拿着那玉佩,假冒父王的儿子,却与北大王勾结,想要害死父王。释玉,这些不正是你在做的吗?”石砌收敛了笑,面无表情的石砌看起来格外凶狠。
释玉脸色彻底白了,他下意识地想要逃走,但是四肢却动弹不得。石砌伸出手,便将释玉拖了出去,拖出了帐篷,在那沙地上拖出了一道长长的痕迹。释玉感觉到沙子不断地落在自己的脸上,他紧紧闭住了嘴,那沙子却从鼻孔、耳朵钻了进去。他的后背火辣辣地疼。这样的折磨似乎无穷无尽,就在释玉以为自己要命丧的时候,石砌终于停了下来。
释玉紧闭着眼睛,牙齿紧紧咬着嘴唇,他全身都痛,痛得几乎晕了过去。一个巴掌甩到了他的脸上,释玉下意识地睁开眼睛,然后便看到了石砌放大的脸。他早已没了原来的傲气,只是一脸惊惶地瞪着石砌。
此时的石砌,脸上是带着笑的,但是在释玉的眼中,却是一个恶魔。
‘恶魔’提着他的头发将他拽了进来,让他的脸撞在了一块冰冷的石碑上。释玉靠在那石碑上,一动不动。石砌也不再折磨他了,只是坐在一边。然而释玉心中的惊恐并没有褪去,反而在心中滋生。一言不发的石砌让他觉得更加恐怖。
释玉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石碑上那模糊不清的字眼也印入了自己的眼帘。因为距离太近了,他一个字都看不清。冰冷的石碑毫无温度,释玉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虎啸营死去的兄弟都葬在此处,释玉,今日便要用你的血来祭奠死去的兄弟。”石砌道。
原来这石碑是墓碑!
释玉猛地瞪大了眼睛,眼神惊恐地看了石砌一眼,身体便滚了出去,他四肢都废了,只能在沙地上蠕动着,想要远离那墓碑,远离石砌。
石砌只是站在那处,冷眼看着,脸上带着杀气,却还有一种喜悦。石砌这人,性子有点随了石天狼,骨子里都有种变态,敌人越痛苦,他越痛快。释玉似乎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趴在那处,一动也不动。石砌慢悠悠地走了过去,然后在释玉的身边蹲了下来。他从身上取下了一把匕首,将匕首拔了出来,看着那光滑的刀刃,眼睛微微眯起,轻轻吹了一口气,然后抵在了释玉的脖子上。
释玉的身体猛地颤了一下,然后身体轻微地颤抖起来,竟是发出了抽泣的声音。
石砌的手抚上他的脖子,似乎在找一个合适的位置。
“释玉,你可知这世上的事,都是因果循环?除了你,其他人并非都是傻子,都被你耍得团团转,也并非你的命最尊贵,其他人的命便如同蝼蚁一般。既然有害人的心,便要做好被报复的准备。李辞这人也太凶狠了,竟然挑断了你的手筋脚筋,这个样子,即使活着也是一种折磨。我与他不同,你处处害我,我却愿意给你一个痛快。”
石砌的声音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他的动作也十分轻柔,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脖颈。释玉却颤抖地更加厉害了。
“我要用你的鲜血来祭奠我死去的兄弟。我便在你的脖子上轻轻割一道口子,等这血液流完了,你才死去。这样的话,你还可以多活一些时候。”
石砌的话音刚落,释玉便觉得脖子上一阵剧痛。他瞪大了眼睛,在那一瞬间,脖子也奇异地扭了一下,那双眼睛便那样瞪着石砌,眼中尚带着惊恐与仇恨。石砌站起了身,站到了石碑前,似乎在等待着释玉的血流尽。
这世上最恐惧的事便是感觉到生命一点点地流逝。释玉只觉得惊恐,无休无止的惊恐,所以没有感觉到痛,也没有感觉到温热的液体从自己的脖子上流了出来。他的脑海一直是混乱的。直到血液流尽的那一刻,他的深思才清醒起来,许多画面从他的眼前闪过。他瞪大了眼睛看了这世界最后一眼,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仿佛带着无穷的留恋。
石砌慢悠悠地走了过来,探了他的鼻息,才转身离去,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
沙漠的风沙很大,风沙幽幽吹过,悄悄地埋葬着许多生命……
——
李辞独自一人坐在帐篷之中,脸色十分难看。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除了不能用武之外,其余都无甚影响了。但是赵闯不知道。李辞偶尔捂着肚子,眉头皱起,赵闯总会跑过来,紧张而担忧地看着他。李辞喜欢看他这样的表情。
而今日,赵闯从早上出去后,便一直不曾出现了!
该死的石砌!
这石砌竟然趁机从汴都来了军营,还叫走了赵闯!李辞在心中已经将他千刀万剐了!
李辞看了那计时的沙漏一眼,整整两个时辰了,李辞腾地一下便站了起来,然后便往外走去。
石砌和赵闯正面对面坐着,一人手中抱着一坛酒。赵闯手中的酒是石砌硬塞给他的,想到自己若是喝了酒,等回去李辞又要一直在他耳边唠叨,他只是吸了两口酒香,没有喝。
“这酒是我从汴都带来的,正宗的高粱酒,南齐都没有。”石砌拍了拍自己的坛子道。
赵闯与石砌,本来是站在对立面,如今他的身世揭开,石天狼也放弃了攻打北齐,他们之间的对峙也不存在了。赵闯其实还是很欣赏石砌这个人的,他知道石砌并非他表面上的那般直爽,心中也是有心机的,但是赵闯本能的觉得,石砌不会害他。
“香味醇厚,与南齐的酒确实有些不同。”赵闯老实道。
“这酒喝起来比闻起来,味道还要好一些,喝一点也不会醉,闯兄一直不喝,莫非是担心李辞不开心?”石砌一脸无辜地问道。
赵闯被说中了心思,脸一红,但是他这人向来好面子,打开酒盖,便喝了一口。酒香很浓,在他的唇间绕了一圈,回味无穷,赵闯忍不住又喝了两口。
石砌眨了眨眼,诱惑道:“北蛮有许多这样的酒,不如你随我一起去北蛮,便可日日喝这样的酒了。”
赵闯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从小便在南齐长大,我是南齐人。”
石砌脸上有些失望,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而道:“我的年纪比你长一点,这样说起来,你该喊我一声‘哥’。”
“啧,凭什么?你为什么不喊老子‘哥’?”赵闯不屑道。他的脸已经发红了,乌黑的眼中蒙上了一层雾气,有些迷茫,身体也东倒西歪。
石砌坐到了他的身边,东倒西歪的赵闯终于靠到了一个东西,便不再动了。石砌扭头看着他,忍不住伸手去戳了戳他通红的脸。赵闯打了一个酒嗝,喷了石砌一脸的酒气,石砌突然觉得自己也有些醉了。
“我明日便要带着北蛮大军回汴都了。”石砌道。
赵闯喝着酒,没有搭理他。
“闯兄,你是不是觉得头很晕?”石砌问道。
这酒入口很清,而且喝起来便会忍不住,其实后劲很大。赵闯晃了晃脑袋,努力集中精神看着前方,却看成了斗鸡眼。
石砌忍不住大笑出声。赵闯愤怒地瞪着他,然后握着拳头朝着石砌砸来,石砌往左一转,赵闯便砸了一个空,脑袋却撞进了石砌的怀里。
李辞来的时候便看到这一幕,脸色顿时青了,落在石砌脸上的目光也十分冷。石砌感觉到了他的目光,转身看去,笑眯眯道:“原来是端王啊!”
“放开他!”李辞冷着脸道。
石砌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阿闯喝醉了,偏要往我怀里钻。”
李辞身上都快喷火了,直接将赵闯从他怀里扯了出来。赵闯晕乎乎地看着李辞。李辞看着他那副天真无辜的模样,喉结动了动,便将他半抱了起来,转身便往外走去。
“石砌,你该回汴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