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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双很漂亮的腿,弧度优美,结实健壮,她能想象他站起来时这双腿会有多迷人……可他能站起来吗?苏浅殇不敢保证。
她或许该冒险试一试的,跟他商量一下,告诉他危险指数和治愈率,就像对待她其他的患者一样,把自己的治疗方案原原本本的讲清楚,治不治,让病人和病人家属自己定夺。
可是这一刻,她犹豫了。
查尔斯伯爵死了,她的仇人早已虎视眈眈,她再也没有办法专心做个医者,秦泽西愿意给她庇护,她感激,可感激中,也让他们的医患关系变了味儿。
她开始没由来的担心:万一自己治不好秦泽西,那该怎么办?
她受了他的恩惠,可是却治不好他,稍有不慎,甚至会影响他的脑神经,导致他全身瘫痪……
这一刻,她感受到了压力。
压力有时会转变为动力,有时,却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苏浅殇从来都不是压力型人才,压力越大,她越恐慌,越恐慌,越会想起以前一些不好的经历……这几天,她已经开始反复的做噩梦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想起那些好似永远没有尽头的可怖梦境,苏浅殇的手,不由的开始发颤,周围的人都在欢笑着,她却迫切的,需要抽根烟。
所以她侧了下身子从病房里走了出来,本想悄无声息的离去,却在转身的刹那被人叫住了。
“医生你要去哪里?”叫住她的,好巧不巧,正是她此刻最怕见的秦泽西。
该死!苏浅殇咬了下牙,步子僵在了原地,要不要继续往前走,值得再三思量。
“怎么没声没息的就溜走了?”秦泽西的脸上勾着几抹玩味的笑,他斜身靠在轮椅上,凝着苏浅殇修长秀丽的背影,笑意盈盈的打趣她道:“你们医生都是这么淡泊名利的吗?治好病就走,深藏功与名。”
这话把在场的人都给逗笑了,同时也提醒了陌南秧:光顾着高兴了,她还没跟苏医生道谢呢!
意识到这点后,陌南秧慌忙抬起了头,满目感激的看向苏浅殇,带着些许歉意的向她致谢道:“对对对……你看我这一激动,都忘了感谢你了……谢谢你医生,真的很感谢你,我本来以为我这辈子……”
说到这里,陌南秧的声音又染上了哭腔,见状,苏浅殇慌忙做了一个“打住”的动作,颇为头疼的表示:“你不用谢我,我只是在做我的工作而已,其实我也没做什么,林小姐能醒过来,是她吉人自有天相。”
说着,不待众人开口继续献上谢意,苏浅殇从白大褂里拿出一盒烟来,对着身后把她当英雄的众人扬了扬,然后轻笑道:“而且,我也没想偷偷溜走,我只是想出去抽根烟而已。”
她说这话的时候,细长的狐狸眼有意无意的瞥了坐在轮椅上的秦泽西一眼,那神色,有点儿小可爱。
“我跟你一起去!”苏浅殇话音刚落,秦二爷便主动“请缨”,他控制着轮椅滑动到苏浅殇旁边,仰着那张迷死人不偿命的帅脸,笑眯眯的表示:“你现在可是我们大家心目中的英雄,英雄怎么能一个人出去抽冷烟呢?走吧,我给你做个伴儿,陪你抽!”
该来的还是来了吗?苏浅殇垂下眼帘,凝着秦泽西深不见底的凤眸,重重的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什么英雄,什么做伴儿,都不过是个幌子罢了,他不动神色的跟过来,无非是有话想要单独跟自己说而已……这点儿套路,苏浅殇还是看得出来的。
“好。”苏浅殇点了点头,将烟盒重新放进了巨大的口袋里,说话的声音沉稳而清冷,不带有任何的感情。
“少找那么多富丽堂皇的理由,我看你就是烟瘾犯了,想抽烟了!”失神中,陌南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阵见血的拆了秦泽西的台。
“快走快走快走!”察觉到陌南秧语气里的不悦后,“做贼心虚”的秦二爷慌忙拉住了苏浅殇的胳膊,飞快的转动着轮椅向天台逃:“赶紧走赶紧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忙不失迭的逃到了天台,苏浅殇从烟盒里抽出两根香烟来,一根递给了秦泽西,另一根,则叼到了自己的嘴里。
“啊——”深吸了一大口尼古丁的秦泽西发出一声惬意的轻呼,心满意足的感慨道:“想这口儿想了好久了。”
闻言,苏浅殇的脸上浮现出几分笑意来,她按了下打火机替自己把烟点上了,熟悉的烟雾吞入肺腑,让她紧绷的神经舒缓了不少。
“你抽的烟,还挺呛啊!”许久不曾碰烟的秦二爷被这劣质的香烟呛了一口,轻咳着评论道。
秦泽西咳嗽的模样把苏浅殇给逗笑了,她倾了下身子,慵懒的靠到了栏杆上,白色飘渺的烟气从她嫣红的嘴唇里飘了出来,她的笑容,是前所未有的艳:“够味儿。”
多年的抽烟生涯把她的肺给养叼了,味道不够重,就起不到安神的效果,可该死的,她需要香烟来安神,若没有这该死的尼古丁,她几乎坐立难安。
所以她抽的烟味道越来越重,由一开始清单优雅的女士烟慢慢演变成了普通人抽的普通烟,她的焦躁一步步的升级,抽的烟也越来越烈,最后,只有这盒男人都很少抽的烈烟,才能将她安抚。
“没想到你还挺重口的。”苏浅殇惊艳到不可方物的笑让秦泽西有刹那的失神,片刻后,秦泽西回过神来,淡笑着打趣了苏浅殇一句。
大概是麻痹神经的尼古丁起作用了吧,一向拘谨少言的苏浅殇忽而笑了,她闷声抽了大口烟,吐着烟气轻哼道:“你没想到的,还多着呢!”
“哦?”秦泽西挑了下眼眉,上扬的尾音里,满是兴致:“说来听听,让我看看自己的想象力有多匮乏。”
他想看看她还能给他带来多少惊喜,可她却不愿再让自己进一步暴露。
闷声抽完了一整根香烟以后,苏浅殇忽而抬起头来,对上秦泽西深沉似海的凤眸,低声道:“我要走了。”
恩?闻言,秦泽西的眉头不由的皱了一下:拜托,他想听的是惊喜,可不是惊吓。
“为什么?”心里虽然早已打定了主意不让她走,可是秦泽西还是决定先听听她的理由。
终于还是迎来了这一刻……苏浅殇深吸了一口气,从烟盒里又抽出一根香烟来,点燃了。
“林语珊的治疗已经结束了。”她摊了摊手,指间夹着的香烟向上冒着寥寥的烟气,这让她摊手的动作显得很好玩儿:“我没有再继续呆下去的理由了。”
理由?这两个词让秦泽西皱了下眉:没有继续呆下去的理由,难不成,她有必须要离开的理由?
“那我呢?”秦泽西的眸色逐渐的加深了,凝着的眉让他看上去有些阴沉:“我的治疗还没有开始,你就要为它画上句号了吗?”
这个问题把苏浅殇给难住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她究竟该如何开口,才能委婉的把“我治不了你”这五个字成功的转达。
见她面露难色,秦泽西忽然明白了。
其实,他早就该明白了。
“情况很差对不对?”秦泽西低了下头,小扇子一般浓密的睫毛,在他眼睑处打下一片弧形的阴影。
斜靠在栏杆上的苏浅殇身子一僵,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的香烟顺着指缝滑落了下来,在空中翻转了好几个圈,最后摔倒了地上,溅出零星的火花。
他果然猜到了……苏浅殇苦笑着闭上了眼睛。
两人许久都没有再说话,空气仿佛凝固住了一般,过低的气压让人倍感压抑,阴郁中苏浅殇很像再给自己点一根烟,可不知为什么,那一刻,她忽然动不了了,身子僵在原地,连拿打火机和香烟的力气都没有了。
“有多糟糕呢?”不知过了多久,秦泽西抬起头来,沉眸看向苏浅殇,低声问她道:“林语珊当时的治愈率不也只有百分之四十吗?可你最后还是治好了她……我总不至于,比她还低吧?”
他努力的想要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波澜不惊,说到最后他甚至还笑了一下,为自己拙劣的玩笑捧场……可没用的,苏浅殇依旧听到了他声音里的恐慌。
病人开始慌了……她真是个糟糕的医生。
“不一样的。”苏浅殇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语言后,闷声向秦泽西解释道:“林语珊是脑神经出了问题,治疗的难点主要在于不能让她真正的脑死亡……换句话来说,她手术的死亡率是很高的……你不一样。”
说到这里,苏浅殇停顿了一下,思虑再三后,她还是点燃了一根烟。
“你不一样。”在香烟的帮助下,她恢复了不少理智,终于有勇气,把秦泽西的病情分析给他听了:“你是腿神经出了问题……而且找不到连接点断在了哪里,这种情况下,只能用药物刺激你腿部的神经,让它自己创建新的连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