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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哦,”肖紫晨不防有诈,信口就答,“槟榔跟烟草一样,都是会让人上瘾的东西,抽烟会让人的牙齿变黄,看着不舒服,但还不是不能接受,槟榔吃多了就跟喝了血似的,那牙红的,太可怕了。要是吃上瘾就更糟了,嘴都会变红,牙还会变黑,鬼一样的。”
此时徐立正好说到吃槟榔的样子,道,“吃槟榔时需紧闭双唇,吃完需净口,否则的话,天长日久,唇齿都会变色。若是吃到一半时忽然开口,那血红的槟榔汁就跟鲜血一样,周围若有不知情的人,只怕要被吓个半死。”
“听到没,我说的没错吧,”肖紫晨转过头去,看着海国开,只见那厢一副惊诧莫名的蠢样,不由奇道,“海大夫,你怎么啦?我的身上,有东西吗?”
肖紫晨低头一阵张望,也不见自己衣着有哪里不妥,心中一惊,“是我脸上有什么?”
“没有没有,”海国开及时反应过来,这下倒是他不太好意思了,赶紧解释,“其实徐师兄第一次跟我们讲缅甸国的事时,师兄弟们个个惊诧,不知道番外会有这样的奇国,今日观诗会现场众人的反应也是如此,没想到肖夫人见多识广,竟然知道这槟榔一物,海国开很是佩服呀。”
“啊,啊,……”肖紫晨知道哪里不对了,古代通讯落后,往往跨省的趣闻就能唬倒一大片人,更别提国外的事了,幸好槟榔并非缅甸独有,她也有了推脱的地方,道,“其实没有什么的,家父以前认识一个琼州人,他们那里产槟榔的,所以我会知道这些。”
“原来如此啊。”海国开当下释然,心里当然对肖紫晨又多添了一分好感,笑道,“肖夫人早上说有事跟我商量,是说什么事呢?”
肖紫晨道,“我想在金陵开一家女子美容生活馆,点子是有了,如何运作我也熟悉的很,苦于没有资金,也没有技术,所以想跟海大夫你合作呢。”
海国开心里咯噔一下,那美容二字真是刺耳,他这次叫了五个师兄弟下山,就是跟他一起研究肖紫晨那天提供的面膜配方。
在山上他已跟他师父还有师兄弟们讨论过,认为肖紫晨的方子绝大部分可行,还有少部分加以修改的话,效果会更好,这是在养颜学赶上京城皇派的大好机会,他们绝不会错过。因此准备与狄英宋惠一起联手,大力开发相关产品。
此时肖紫晨又提到了一个新鲜名词,他不能不感到好奇,便问道,“女子美容生活馆?是个什么东西?”
肖紫晨道,“这个嘛,简单来说,就是集洗浴,按摩,护肤,养生,为一体的美容院。详细来说,就是……”
“等等,”海国开打断了她的话,“你是说,叫那些豪门贵妇到咱们开的澡堂子来洗澡,让外人来给自己按摩,让外人来给自己敷用面膜?这哪可能呢,叫老爷们在外头洗澡倒好说,叫……”
“等等,”肖紫晨不希望他因为想歪了而对美容院有偏见,截住了他的话头,道,“你别把澡堂子的档次想的那么低级,我跟你说,要盖,就要盖一个比得上宫里的澡堂子,不对,要比宫里的用起来还舒服,还得有各种各样的洗浴方式可以选择,按摩的人手要专业培养,不是家里随便找个年纪大点熟悉点的婢子就能干的,还有护肤养生一块,从头到脚,用你们仙宗独家造的药,用专业的护理方法,谁家可以仿的来?”
“这样啊,比宫里的还好!!”听她这句豪言,海国开感觉自己仿佛看到了一片新天地,一片自己从未想到的新天地,果然还是女子才明白女子的需要,只有女子才能想到这么好的点子啊,哪个女人不是做梦都希望自己能过上王妃一般的生活,如今有了机会实践,她们会错过么?
“那详细呢?”海国开收起小觑之心,认真请教道,“还请肖夫人明示。”
“想听啊?”肖紫晨见他入彀,拿了个俏,一个字都不肯多说了,“等诗会结束的时候再说吧。唉,又换人讲故事了,这个趣闻有趣呢。”
“肖夫人这是信不过我了?”海国开轻轻摇头,无奈一笑,道,“我这个人虽然贪财,却都贪得正大光明,从来不耍坑蒙拐骗的手段,这中秋诗会年年都有,少听一次也没什么关系,但赚钱大计却是可遇不可求,我们还是早些开始研究吧。”
这个贱人,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若不是肖紫晨想起的点子跟美容有关,似乎又是个能赚大钱的买卖,她的那些方子他吞了也就吞了,绝不会向肖紫晨透露半个字的讯息。
而肖紫晨始终不是生意人,听他说的恳切,自己也真的很想赶紧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产业,不要再这么一穷二白下去,也就不再多想,就从美容馆的规模,经营项目开始,一点点向海国开介绍起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诗会完成了命题项目,进入了自由发挥的阶段,也就是正常诗会持续最久的一个高潮时段,场中笑话不断,频频有人做不出诗或者讲的趣闻无趣而被罚酒,宾客个个笑的忘乎所以。
肖紫晨与海国开关于美容院这块一拍即合,两个人聊得忘乎所以,仗着末座的位子不受人关注,又喝酒壮过了胆,干脆并了桌子凑一块细聊,听别人笑,他们也笑,听别人叫,他们也叫,至于为啥叫为啥笑,那是从来也不关注的,只要不被人看穿他们的心思完全不在这诗会就好。
咚咚咚,咚咚咚……
新一轮的流水鼓开始了,只见小鼓在水流的驱动下缓缓流转,渐渐逼近了海国开他们那边。本轮的诗题是上一轮才定下的天地,相当大气豪迈而难以发挥的题目。
人人凝神屏气,生怕轮到自己,只有那两个财迷自恃击鼓的是自家人,对这毫不关心。眼看那鼓在水里转呀,转呀,从肖紫晨的桌前转过,又转到海国开的桌前,转呀转呀,将过他的桌又未过之际……
“哈秋!”负责击鼓的李良忽然打了个嗝,手下一顿,那鼓声立时就停了。李良自知不妙,想要接着再敲,但按规矩有节奏的鼓声只要一住就算当轮击鼓结束,再接着敲就是摆明作弊了。
李良手抖了两下,“敲还是不敲?”他在心里合计着,就这么一犹豫,更是错过了唯一补救的机会。
海国开还在那里说的来劲,一点都不知道大难临头,就这么让众宾客傻傻的看着他这白痴坐在末席跟身边的女子高谈阔论。
“那海大夫是咋回事?”有宾客小声的开问了。
“不知道啊,喝多了说胡话了么?”
“那女子,哦,那好像是外城肖家的主母!”眼尖的很快发现了肖紫晨的身份。
“好像真的是雪紫晨啊,一年多不见,她还是风采依旧啊。”有认识肖紫晨的确认了这个消息。
诗会现场很快便充满了窃窃私语,宾客先是惊讶,后来迅速平静,不多会儿,个个心中都是窃喜。诗会上出了这档子事,明日的金陵实事还不大书特书?谁不知道那份报纸最会刨根问底写笑话了。
海国开前不久去黄山后就因为与肖紫晨同行而上过一次报纸了,这次两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撞破奸情,好嘛,最近茶余饭后的谈资有着落咯。
“有请,妙手仙宗,海国开,海大夫献作!狄英发现势头不对,赶紧让司仪高声提点起来。
海国开没听见。
“有请,妙手仙宗,海国开,海大夫献作!
海国开还没听见,肖紫晨听见了。瞅瞅场上众人,吓了好大一跳,赶紧敲了敲桌子,道,“海大夫,叫你哪,叫你作诗哪!”
“叫我?”海国开吃了一惊,轮椅一转就往李良那边瞪了过去,只见李良抱着个鼓槌连连拱手,讨饶不止。
“有请,妙手仙宗,海国开,海大夫作诗!诗题,天地。”司仪看海国开的架势就知道他连题目都不知道,第三次出声提点他。
海国开这下听见了。无奈又尴尬的在轮椅上坐直起来,向四方拱手,笑道,“在下海国开,献丑献丑。”
言毕,他轻轻滚动手边的滚轴,就像寻常人来回踱步似的操控着轮椅在小范围内前后移动起来。
常言道,出口成诗是天才,五步成诗是奇才,七步成诗是鬼才,十步成诗是怪才,这形象的将诗人的诗才形象的分出了四个档次。流水诗会中,百步之内成诗都是被允许的,百步之外,则算弃权,须得罚酒谢罪。
海国开平素诗才就不算上佳,眼下心思又全不在诗会上,要即兴创作更是难上加难。只见他操纵着轮椅前滚三步,一个转身,又后滚三步,一共滚了十六个来回,正准备放弃至极,他终于福至心灵,有了灵感,朗声吟道,“头上天昏昏,脚下地暗暗,大雨滂沱下,打湿衣和衫。”
“哈哈哈哈哈哈……”全场一阵哄笑。全江南名列三甲的大夫肚里就这点水平么?以天地为题,并不是说只能歌颂天与地,诗中含有天地二字或天地之意也属合格,但海国开这个空有形式全无内容,更不要说意境风韵了,实在是下品中的下品。
右首中段一个老琴师笑得尤为猛烈,嗬嗬哈哈吼吼,好像这辈子都没笑过似的。“海大夫真是高才呀,高才呀,哈哈哈哈哈……打湿衣和衫,哈哈哈……”
“笑笑笑,笑不死你,笑断了肠子才好。”肖紫晨轻声咒他。
琴师也是江南有名的人物,听力之佳可比楚漠天。被一个女人这样诅咒,他不能忍,当下高声道,“怎么,肖夫人,你见不得老夫取笑你的情郎,要替他出头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