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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令士卒将床榻移开,然后,敲了敲床底下的地砖,地砖发出的声音,片刻,脸上露出了喜色,他站起身,指着那块地砖对身边的士卒说道。
将这几块砖挖起来
士卒们忙涌了过去,有人拿出铁锤,对着地砖重重地敲了下去,一声巨响之后,地砖四分五裂,碎片横飞,露出了一个大大的黑洞。
果然有地道
萧万全点了点头,这个昔日的猎人如今已经成为了将军,负责一支特别行动部队,这支部队不是常规的作战部队,而是负责一些特殊的工作,像这次追杀阮君明的任务就由他的部队负责。监察司也好,敌情司也好,只能负责情报搜集和监测的工作,具体的刺杀,追捕,抓人的工作另有其他部门去做。
军法司负责处置军队内的违纪乱法事件,律政司处理民间的违法事件,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则由萧万全统领的特别行动部队处理,这支特别行动部队的行动记录在高畅军中,只有寥寥几个核心人员才能够浏览。
吴天华是特别行动小队的对正,手底下管着十来个人,吴天华原本是个江洋大盗,精通飞檐走壁,狐窃鼠偷的手段,对机关暗道也颇有涉猎,所以,这次追捕阮君明的行动,萧万全将他那一队人用上了,也的确派上了用场。
徐先生。已经可以确定了,阮君明那批人就是通过屋内地地道离开的,看情况,离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萧万全朝身旁的徐胜治行了个礼,神态恭谨地说道。
徐胜治点点头,慢条斯理地问道。
萧大人是怎样安排的
萧万全低着头说道。
已经向城外的部队发出了一级戒备的命令,他们会派出比平时多一倍的巡逻队,四处搜寻。另外,城墙上的警备也加强了,务必做到连一只老鼠也无法溜出城去地地步,阮君明带入城内的那五百亲兵也被大军看管了起来,使其不能作乱,在这样严密的防护之下。姓阮的跑不了多远
徐胜治没有理会萧万全信誓旦旦的述说,阮君明应该在黄昏之前就潜出了府邸,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将他抓回来,不是一件容易地事情啊
吴天华带着一队人打着火把,下到了地道里,不多会就找到了地道的尽头,那是隔壁街的一间杂货铺,不过,这个杂货铺已经空无一人了。
时至戌时,长乐王府的议事大厅已然坐满了人。
说是酒宴。实际上并非如此,既无美酒。也无佳肴,不但没有美人歌舞。也没有歌姬侍酒,大厅上清一色的男人,人人神色肃穆,紧张之情溢于言表。
宋正本坐在右手文官的席位上,和以往一样,他坐在首席,在他下面坐着的乃是凌敬,和凌敬不一样的是。宋正本的脸色分外的严肃,说是神情惨淡也不过分。凌敬则谈笑风生,看上去和以往没有任何区别。
知晓窦建德地死讯后,宋正本和徐胜治的赌约自然以他告负为结果,打赌输了地后果就是投降高畅,宋正本是个守信义的君子,当然不会耍赖,这便是他今日参加这个酒宴地原因,一是履行自己的赌约,表态臣服高畅,另一个原因也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家里人,徐胜治说得对,在饶阳的时候没有死,在乐寿又何必去死呢
宋正本并非贪生怕死的小人,这一点和他身边的凌敬不一样,他之所以投靠高畅,最主要的原因还在于他原来的主子窦建德已经死了,窦建德要是不死,宋正本是不会另投他人地,不过,既然窦建德已经死了,他再投高畅也算不得背主另投。
窦建德一死,总需要有人站出来接收他的地盘和兵力,解决这局残棋,既然高畅已经站了先手,投靠他也是无可厚非地事情。
帮助他快速地解决当前的乱局,就会少打一些仗,少打仗,自然少死人,不仅士卒要少死,那些平民百姓也会活得更长久一些,对自认为民请命,以民为本的宋正本来说,这也是他说服自己投靠高畅的原因之一。
不过,即使宋正本投靠高畅的理由如此充足,毕竟这不是他的本意,脸色如此惨淡也情有可原。
凌敬的心态和宋正本不一样,最初他是对高畅充满敌意的,屡次出主意和高畅作对,然而,当高畅击败窦建德,占据主导地位之后,他就迅速地改变了自己的态度,死心塌地地跟随了高畅。
只有始终跟随胜利者,你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由于凌敬做人的原则是这样,在新主子面前,自然不会像宋正本这样苦口苦脸了
由于宋正本和凌敬的倒戈,他们下面的文官系统现在全部偏向高畅那一方去了。这些士子们,能够在反贼窦建德底下任职,也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忠义之心,他们就像后世公司的员工一样,公司被收购,换了老板了,只要老板没有开除他们,他们自然不会主动提出请辞,何况,提出辞呈之后等待他们的还不知道是什么
既然,身为公司总经理和副总经理的宋正本和凌敬都易帜了,他们这些只为吃上一口饱饭的小卒子们又何必和新老板作对呢
对这些文官的选择,高畅早就十拿九稳知道会是这样,他知道只要让宋正本和凌敬俯首称臣,这些人就会低头,窦建德的文官系统本就是宋正本和凌敬一手造就的,如今,还只是草创阶段而已
要向彻底接过窦建德的地盘和人员,武将们的态度是至关重要的,还好,现在,除了王伏宝和阮君明之外,其余的武将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了,犹如瓮中之鳖,任由他处置。
顺我者才昌,逆我者亡
这便是高畅给那些武将们留下的出路。
雄阔海先一步走出后堂,来到大堂上,当他出现在大堂的一角之后,堂上众人齐齐闭上了嘴,有人畏惧,有人惊愕,有人诧异,他身上具有的独特的压迫感让堂上的文物百官鸦雀无声。
高畅在原本属于窦抗等原本属于窦
亲卫的簇拥下出现在了大堂上,他冷冷地扫射了堂上,目光疾如闪电,每个人都觉得他是在专门盯着自己一样。
高畅径自走到堂上,那里的席位是大堂内唯一没有坐人的,平时,都是专属于窦建德的专座,高畅站在那个席位前,回头,再次扫射了堂上诸人一眼,堂而皇之地坐了下来。
没有人敢说什么
无论是自诩忠义的士子们,还是身经百战,对死亡视若无睹的武将们
当高畅出现在大堂上时,一进乐寿就被软禁和外界隔绝了消息的武将们几日来的疑问也就烟消云散了。
这些武将都知道窦建德和高畅之间的恩怨,嗯准确的说,不是什么个人恩怨,只是两个人都想要一样东西,而那东西只有一件,所以,双方是势不两立,不死不休的局面。当高畅出现在原本属于窦建德的府邸,并且坐上了原本属于窦建德的位置上时,一切都清楚了,虽然不知道过程如何,结果却一目明了。
高畅没有说话,大家也没有说话,就连平时显得愚笨不堪,为人嚣张冲动的曹旦也没有说话,曹旦打仗不行,看风色的眼光却是一流的。
眼前这种情况,要想保住性命,就必须看人说话,听人行事,就算这样,能不能走出这间大厅还是未知数,所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是这样吧
高畅面色沉痛,他朝宋正本和凌敬方向点点头,摆了摆手。
凌敬心领神会,他轻咳了两声,将大家地视线吸引了过来,然后,站起身,走到大堂中间来。他脸上的神情更为悲痛,如死了极亲的亲人一般。
他抬起头,仰天长叹了一声,用一种及其哀伤的语调说道。
各位大人,下官有一个极其不幸的消息告诉大家,希望大家听了之后能保持镇定。我知道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但是,还是请大家.
说到这里,凌敬语调沙哑,险些泣不成声,他将长袖举到眼前,假意拭擦眼角,断断续续地说道。
大王英勇,以二百八十勇士勇闯薛世雄三万大军的大营,获得大胜。使薛世雄狼狈而逃,此乃亘古未有的大胜。昔日张辽威震逍遥津,甘宁八百骑踏连营也不过如此而已然而。上天不公啊就在大胜之时,大王却崩于半道,被溃兵所杀,实乃世之大不幸啊
说罢,凌敬嚎啕大哭,高声哀叫。
大王啊大王
早就知道事情会是这样,当窦建德地死讯从凌敬嘴中传来时,那些文臣武将们依然目瞪口呆。有一种极其不现实的感觉。
他们顾不得看凌敬的表演,也忘了此时自己也应该大哭一场。至少也要做一个样子,大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不过,很快就有聪明人和凌敬一样大哭了起来,其中,当然也不乏有真心者,毕竟,窦建德对这些人还是不错的,凡是武将来投,都用金银财帛,醇酒美人相送,也不吞并他的部曲,基本上仍是让他们自己统率;对文人士子们,则更是曲意结交,礼贤下士,这样的一个主子,对他们来说,也算是明主了,一旦败亡,心伤神碎之人也不在少数。
然而,悲伤虽然在所难免,却无须表现得太过火,毕竟,旧主子已经死了,掌握自家生杀大权地人还坐在大堂之上,对旧主哀悼过度,不免让他有所看法,要是惹来杀身之祸就不好了
感情归感情,生意归生意,最好分开来处理。
那些原本属于窦建德的文臣武将们的态度用上面这句来自后世的话来概括,其中,并无不妥之处。
宋正本步履蹒跚地走了出来,他神色沉痛地举手示意,大家的哭声降了下来,最后,堂上重新变得鸦雀无声,大家都知道真正的重头戏来了,自己这些人的命运会是什么马上就会见分晓了
大王已去,大家虽然哀思如潮,然而,现在是我等生死存亡之际,为了大王未竟的大业,我等还须暂息哀伤,将大王的后事处理掉才是正理啊
宋正本话音落下,大伙的目光齐齐地聚在了他身上,他则抬头望了高畅一眼,半晌,方低下头,缓缓说道。
右卫大将军年少英勇,勇猛善战,待百姓宽厚,待臣下仁义,颇有大王遗风,大王临死之际,用血诏任命右卫大将军高畅为统帅,继续领导大家,要想完成大王未竟之大业,还须诸君遵守大王遗命,多有助力才是啊
说到这里,窦抗站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张黄绢,上面用鲜红地血迹写着几行字,他高声说道。
血诏在此,大王临死之际,小的就在大王身边,原想就随大王而去,然而,大王命我活下来,留下有用之身,帮助右卫大将军完成大王地遗愿,推翻这无道的朝廷,让全天下地百姓不致流离失所,孤苦无依。
说罢,窦抗将血诏递给了宋正本,退了下去。
众人的目光多少显得有些鄙夷,目送他退了下去,大家都知道,这家伙不晓得什么时候被高畅所收买了,所以才卖主求荣,说不得,连窦建德的死都和那家伙有关。
溃兵位于数百精锐士卒的保卫之下,什么溃兵能轻易杀掉窦建德,若是窦建德身亡,这些亲卫为什么还活着呢
血诏遗命高畅继承自己的位子
不过是做戏而已不管是学富五车的文官,还是目不识丁的武将,大家都知道这是做戏,并且是非常拙劣的一出戏,然而,他们却不得不陪着高畅他们把这出戏演下去,无他,为了活下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