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清粥

暮阿洋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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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的手宽大且温热,五指紧扣着宋意欢的手,她能感觉到他手心的汗意。

    宋意欢眼眶微湿,衣衫凌乱,她并不明白他此话的含义,但迫于他的威迫下,她只能怔怔地点头。

    见此,太子容色缓和,抬手轻拭宋意欢湿湿的眼眸后,交待她一句不得再哭,他才退身下来。

    不远处桌面上的清粥冒着热气,那碗凉了的莲子粥早已被宫女收拾下去,房内气氛有些微妙。

    宋意欢从榻上撑起身子坐起来,拢了下单衣,手搭在纤白的腿上,而那榻前的男人也不再言语,侧过身走向檀桌。

    她和穆奕自小婚约在身,且不说如今局面尴尬,可以前她如得机会出门,皆是围着穆奕转的。

    如今她和太子的关系虽见不得人,总的说人也给了他……

    宋意欢心绪难平,腿.间那淡红色的睡莲图纹还在隐隐的微疼,太子矜傲贵气,眼里容不得沙子,只怕他是在戒备她曾对穆奕的感情,以免她做出什么悖于他的事来。

    思绪间,眼前的太子已坐在榻旁,面容清隽,仍是一如既往的冷颜,清粥碗落在他手里的显得有些小。

    宋意欢咽了下唾沫,也不知是饿的,还是有些紧张,她今天闹了半天脾气,到最后还是被太子降住。

    太子手臂格外有力,单手便将她揽到身侧,“把粥喝了。”

    听言,宋意欢伸手去接他手里的粥,还没触碰到,他便移开了,却又不给她。

    她抬眸看向李君赫,他神色如常,并没有说话,修长的手指拈着羹匙,细致地盛了口粥喂到宋意欢的唇下。

    二人对视着,宋意欢怔怔的,不知开口,见李君赫轻微蹙了下眉,她这才吃下那粥,手掩着唇细嚼慢咽。

    这清粥放了一会,并不烫,里头放得有桂圆,有些甜甜的,味道很好。

    只是太子这般喂她,不太适应,这粥莫不又放了什么东西,宋意欢顿住口。

    先前的避子汤味道不对,应当发现的,却因困倦并没顾及,可当着太子的面不得不喝下去。

    宋意欢轻轻捏着太子的衣袖,看着粥嗫嚅道:“……我不想再睡了。”

    李君赫抬眸看她,容颜精致,美人如玉,就是有些警惕,吃都吃了两口,才来提防粥里有没有东西,是不是太迟钝了。

    粥香四溢,羹匙上有着淡淡的水润,李君赫盛着粥入了口,放下羹匙,手掌轻按宋意欢的后颈。

    俯首分一小半渡过她的口,宋意欢将他的衣袖攥紧了几分。李君赫舔了下她的唇便退回来,凤眸深邃,道:“孤都吃了,怕什么。”

    他显得既孟浪又肃正,宋意欢面颊淡淡的红,喉咙轻咽,别过脸不看他,这下是老实,不敢再有别的异议了,也怕他再如此喂一次。

    太子身上有着淡淡龙涎香,使得宋意欢没法放松下来,只能试着转移注意力,她睡了这么久,也不知家中的情况怎样。

    宋意欢轻轻道:“殿下…明日意欢想回府…家父回来,我却不在府中,如此不好。”

    李君赫神色淡然,薄唇微润,这次他没有驳回,随意回了一声,算是允了她。

    喝完粥后,宫女端来清水和帕子洗漱,李君赫换了身轻便的月色衣衫,让人拿来药膏。

    他本是打算替宋意欢的腿上擦药,碍于她羞赧,不愿依他,又怕自己忍不住。

    李君赫便寻了本春秋繁露,坐于梨木椅上端看,几分心不在焉,瞥了眼床榻,幔帐正遮掩着,也不是没见过,她处处避着他做甚?

    到了夜阑人静时,宋意欢躺榻上又入了眠,她素来嗜睡,近来是因为父亲的事奔波,这才睡得少了许多。

    桌上灯盏摇曳,片刻之后便灭了。

    李君赫入了榻,睡在里头的宋意欢轻声梦呓着细语,好在这次念的不是卫国公世子的名字。

    他将她揽入怀中,低声道:“叫哥哥。”

    宋意欢睡得迷迷糊糊的,只知道身旁人的胸膛暖和且安稳,本呓语了两句梦话,便被他引着,轻轻喊了声哥哥,声线柔糯糯的。

    账内昏暗,李君赫微微勾唇,抚着她柔顺的卷发,刚纹上的睡莲还不得乱碰,怕发炎便不成了。

    此花最为像她,如此甚美。

    **

    翌日转醒来时,正是辰时,宫女端来的衣裳不是宋意欢的,穿着却正合衬,裙面上绣得花纹清贵婉丽,见着便是不俗。

    想来是太子赏的,简单的洗漱过,便用了早膳,对于宋意欢的存在,宫女们都不敢声张和妄议,更不敢怠慢。

    片刻之后,黎术便让人带话,备好了马车。

    临走时宋意欢戴上面纱,腿有些不便,让宫女搀扶上了马车,好在这两天没再下雪,路上行得稳当。

    东宫书房,太监端着鹤唳清宵呈来,淡银色的琴弦已然接好,音色准确悦耳。

    这琴自然不得让穆洛落这个琴音的白痴来修,是令的琴匠接好琴弦。

    不过那穆洛落这两日来东宫,早时老老实实,回时哭哭啼啼,不曾碰过阳春水的十指伤痕累累,被琴弦割了道道口子。

    卫国公心疼女儿,跑到皇帝跟前求了情,皇帝虽不太上心,但还是让人递了话来。

    李君赫坐靠于扶手椅上,瞥着那玉琴片刻,淡漠道:“让穆洛落送去宋府致歉。”

    太监领了话,将玉琴放置好,便退了下去。

    桌案笔架上的笔尖整齐有序,展开的文章尚未有动,李君赫搭在扶手上的手指轻敲。

    父皇素来精明深沉,只是怕有所觉察他装病一事,近来还需少出东宫。

    冬日寒凉,马车缓缓行驶在长街之中。

    宋意欢手里捧着温热的汤婆子,心中左右为难,便是想见父亲回府近况,但两日不在府中,也怕他知道什么。

    抬手轻推开车窗,盛京城的雪景美不胜收,繁华犹在,寒风吹得她心中沉闷散去些。

    街道中,宋意欢关上车窗时,马车与身披碧色斗篷的少女越过,行人鲜少,深冬微阳。

    少女手里拿着一包糖炒栗子,停下步伐,回首望着那远去的马车,她姝容明媚,扬唇浅笑,眉目间与太子两分相似。

    她将糖炒栗子递给身旁护卫,“去趟东宫吧。”

    反正闲来无事,正好去问问兄长,那个人可有来信,回京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