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摔死丫!

金兜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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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逐浪号便停在了热闹喧哗的滨州港口。

    虽是货船,不似战船那般坚固威武,但逐浪号的体型实在是大得惊人,光是停在那里就足够骇人。

    朝中不少臣子借题发挥,说沈非念与他国臣子来往如此密切,收的礼也这般恐怖,实为不妥,长此以往,怕是要出异端来。

    这次沈非念没有跟他们对骂,因为沈非念自己也这么觉得。

    “你既然知道他们会借此事攻击谩骂于你,为何不拒了迟恕?”顾执渊躺在树桠上,深绿色的衣袍垂下去,在半空中随风摇摆。

    沈非念坐在树杈上,双腿吊在下面晃来晃去,“我做什么他们都会骂的,我吃口饭他们要说我浪费粮食,我买件衣服他们会骂我奢侈无度,我举荐官员他们就说我任人唯亲,我怒斥不公在他们看来是滥用私权。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万恶之源,做什么都是错,所以,我也懒得在意他们会说什么了。”

    沈非念也觉得离谱,她做人有那么差劲吗,居然成了满朝文武的公敌?

    听着她这自嘲无奈的语气,顾执渊想了想,轻声道:“其实似你这般聪明,你很清楚如何和他们相处,也知道如何化解眼前这局面,只要你愿意,你甚至可以和他们成为朋友——至少表面上是朋友。但你似乎不愿意。”

    “对啊,我不愿意。”沈非念笑着抬头,阳光穿过树叶,斑驳的光圈正好落在她眼里,明亮灿烂。

    “为什么?”顾执渊问。

    沈非念偏头望向他,笑了笑,没回答。

    为了顾执渊?看他这么可怜一直是一个人,所以自己决定和他狼狈为奸做一对大恶人吗?

    不是的。

    在沈非念心底,她一直没有忘记顾执渊跟她说过的话。

    如果有一天,真的到了她不得不与天下为敌的时候,她还是希望,这世上能有那么一些人站出来,勇敢地反抗自己这个大魔头,不畏生死无惧鲜血地和自己厮杀到底。

    这世上,总是要有这样的人的。

    毕竟沈非念对自己……那可是相当的没有信心啊。

    她从来就没觉得过自己能在欲望的漩涡中坚守本心。

    她这个人,喜欢闪亮璀璨的珠宝,堆积如山的财富,漂亮华丽的衣服,精致可口的吃食,舒适雅致的房间,在自己能负担得起的范围内,她要让自己过最好的生活,从来不要那些高洁淡泊的虚名。

    她这样的人,实在不是个多么坚定不屈的人。

    若有朝一日,她向欲望低头,对贪婪臣服,还得希望今日骂她的这些人,继续骂,继续喊,继续做捍卫正义的正派才好。

    “迟恕这船,我收下了。之后我应该会经常用,既然有这么艘好船,当然不能暴殄天物才是。”沈非念笑声道。

    “猜到你会收下了。”顾执渊闭上眼睛,唇角微微扬着,“不过,你不是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吗?”

    “这不算人情,他送这船来,必有所图,他的所图就是我的回报,我给得起就给,给不起,那他就自认倒霉,反正又不是我问他要的。”

    “嗯,很符合你的风格。”

    “什么风格?”

    “不要脸的风格。”

    沈非念伸手,推了他一把。

    试图把他推落树枝。

    摔死丫!

    顾执渊身形一翻,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腾挪闪转的,反正沈非念连他的衣角都没碰着,反倒是自己没了着力点,整个人扑腾着就往下掉。

    “你啊你。”顾执渊无奈又好笑,哪有她这样害人不成反倒是要把她自己摔死的蠢女人?

    沈非念尖叫着摔落在地,倒是不疼。

    顾执渊在她身上当肉垫垫着。

    趴在他胸口,沈非念也懒得起来了,扭头就问:“一般来说,这种时候应该是你抱着我转圈圈转下来,再配点慢动作啊,花瓣啊什么的,我们两能对视一万年那么久,又或者我们应该接吻,当然是那种无意间的嘴唇相碰。可咱两为什么是现在这种情况?一点也不唯美。”

    顾执渊稍稍抬头看了一眼趴在胸口的沈非念,满头问号:“你打哪儿看来的这些?”

    “啊,话本里写的。”

    “少看点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顾执渊重新躺回去,“我不抱着你下来,是故意吓你,让你推我。”

    “你这男人太小心眼了。”

    “那可不?我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迟恕送你的那艘船,当初他还在京中的时候,我就该杀了他的。”

    “暴力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请这位反派收起你的残暴作风。”

    顾执渊哼哼两声,没再说话,只是一只手按在沈非念的后脑勺上,将小小的人儿揉在怀中。

    但他的眼神却很幽深,瞳仁里倒映着的蓝天白云,很像迟恕那日临海的风景。

    “小心迟恕。”顾执渊轻声叮嘱。

    “我知道。”沈非念手指沿着他身上衣衫的刺绣纹样画着玩。

    她并不如表面看上去的那般自如轻松,相反,她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警惕,甚至紧张。

    总感觉,有一场暴风雨要来了。

    而该死的是,她看不到这到底是一场什么局,所以她无从下手提前准备。

    ……

    夜深时分,那条破败的巷子破败的木门后,段斯予站着等了许久,才等到久未出现的黑衣人——鸦隐。

    “鸦隐大人。”段斯予拱手,“许久不见了。”

    “听说你最近在与襄朝商户往来?”

    “是,目前乾朝和襄朝来往密切,我亦参与其中。”

    “沈非念居然没有防着你,实在奇怪,若换作是我,早将你杀了。”

    “大概是因为如今她已知道,我并非她的敌人。”

    “找我何事?”

    “找到那位的下落了。”

    “在何处?”

    “盛朝,邺都。”

    “怎会在盛朝那边?”

    “既然是鸦隐大人都未料到的,也就证明,他们藏得很对。”段斯予脸上有着难以自抑的激动神色:“如今沈姑娘已不是当初那个无能懦弱的相府庶女,鸦隐大人,我们要为她,去找那位了。”

    鸦隐沉默片刻,似在思量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会处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