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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在靠近海滨的一条国道上,接区经侦大队的指派,岗上派出所副所长付大明带了所里的辅警小王,还有从外地新调入岗上的年青警官肖四通,绰号“小四”的,蹲守在一处废弃多年的林业检查站内。
林业检查站是一座带院子的三层的楼房,院墙上的牌匾已被摘走了,现被改造成一处废品收购站。它位于交通要道之上,两条国、省道在这里交汇,在没有新建高速公路时,距离它1公里处,有一座曾远近闻名的休闲小镇,镇上经营的休闲场所每年吸引了大量的来自深南周边的游客。昔日的繁华小镇,如今显得十分静谧、安宁,往日的荣光在夕阳下又有点落寞。
“小四,你是哪毕业的?从警时刻面对险情,你有害怕吗?”坐在副驾驶室,付大明打破了长长的静默,透过后视镜向坐在后排的同事关心地问道。那个绰号叫“小四”年轻人,十分的年轻,充满着阳刚之气,近一米八的个头,在车内更显得高大,他皮肤白净面容英俊,眉目间仍留着一股学生气。
“有,但付所在身边,不怕!其实,这些犯罪分子应该怕我们!”他显得很自信,十分爽快地回复着付大明的问题,新婚不久的他,上半年照顾夫妻两地分居,才从外地调入深南东城岗上派出所。
“肖哥他是我们的榜样,听说年年在队里得先进,是吗?小四哥。”驾驶室里的小王脸上堆着笑,扭头却看了眼付大明。
“王亮!你也不错,工作任劳任怨,跟着王所也好几年啦!所长总是大会小会上表扬你!”付大明嘴里说着,却用宽大的手掌拍了拍面前的帆布包,他好像不放心,因他的所有的证件都在里面。他出警通常是着便衣,除了腰中的枪支,其他都一股脑地放在膝盖上的小帆布包内。
“付所,抽根烟,挺闷的,真不知要守到猴年马月呀?”王亮悠悠地诉着苦,手上却热情地递烟过来,火也已燃着,凑近付大明的嘴唇边。车子停放在四合小院里,车头正对着门口外面的大路上,视线极好。看着日益下坠的夕阳,他们一行在车里吸了很久的烟。突然,坐在后排的小四手中的电话响了,铃声是那么的尖厉,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分散开来。小四他没敢接,直接递给了付大明,这是专用电话。付大明熟练地接通了电话,他听着,脸色却慢慢地变了,从当初的焦虑中又变得茫然起来。
“回所里!王亮,现在!”他下意识地对着旁边的小王吩咐道。放下电话便又陷入沉默当中。
付大明因蹲守失败悻悻地回到了所里。所长王斌,又被当地人热情唤作“老二”的人,此时正陪着区委王跃升书记,还有政法委的郑忠国副书记在会议室里座谈,他没敢进去。因为打电话给他的,是区公安局副政委李如,分管经侦工作,他还是这次12*1案件的警务督察长。他在电话告诉他,警队里可能有内鬼,任务宣告失败,让他立即收队。从他的口吻中,他应该是掌握了些线索的。当王书记一行从会议室内出来时,天色已晚,也正好一头撞上了刚刚从食堂里端着饭碗出来的付大明,王老二很奇怪,他愣了一会儿,便上前将付大明手中的碗给抢了过去,递给了身后的小四,
“走!一起去吧,大明,你和王书记也很熟悉,你今晚陪两位领导喝点,有任务我另外安排!”他热情地牵着付大明的手向大门口走去。
“小肖,今晚谁值班呀?”他回头冲着端着碗走远的小四喊道,小四连忙回答说是周所。王老二便拉上他,连同教导员三个人,让小王开车,引着王书记一行来到镇上的一家酒店。
付大明是北方人,酒量一向很好,傍晚电话中的事,坐在车上他并没有全部地向王老二汇报,只是说猎物狡猾,拦截任务失败了。从酒店卫生间出来时,看着镜子中的付大明憔悴的面容,王老二只是打着哼哼,用手掌拍了下正在盆面池上醒酒的付大明。说辛苦你了,便又进入酒席当中。
付大明今晚喝酒状态的确不好,老是往包厢内的卫生间里跑,他是在躲酒吗?已近退休年龄的教导员为人直爽,半开玩笑地说:
“大明,一向是窝里横,内战内行,外战外行。来了领导,自己却丢了威风,像黄花闺女喝啤酒,装不下了,哈哈!”。他今晚酒喝得高,借着酒劲在桌上说着往日里不满付大明的话,从上桌开席起,他一直在帮岗上派出所的所长王老二挡酒,没想到,郑副书记今天是明摆着来挑场子的,他在王书记面前,敞开了酒量,看来,今晚是暗暗地和所里的三位同志较上了劲,想一挑三,犹如吕布战三英!
酒逢知己千杯少。桌上的下酒菜都上了两轮,有的热了又热。郑书记和教导员酒量还没有分出胜负来。王书记看样子有话要说,他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老二,还有在座各位兄弟姐妹们,容我说几句好不好,俗话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下来调研,看看老城区的安保准备情况,本来安保这块工作,说实话,也不是我职责范围内的事,夏书记既然安排了今年的元旦东城的文化周活动,由我牵头,我也只能赶鸭子上架,勉为其难。岗上人的热情,我和郑书记也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谢谢,再次感谢!”他的声音很响亮,说的也很煽情。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很明显他要下指示了。他稍微停顿片刻,盯了盯手中的酒杯,手不停的晃动着,杯中的酒晃荡得溢了些出来,他向旁边的服务员笑着嚷道,
“美女,给我再满上,这酒要喝得诚心诚意嘛!”
酒满上后,他故意地干咳几声,大家的注意力纷纷又都朝向他,他从座位上抚着日渐隆起的肚腩,居中而站,清清嗓子,高声说道:
“列位,这杯酒我先干,我敬为和谐东城建设做出努力的在座各位!小郑书记你也满上罢!”他突然瞥了眼坐在那儿有点发痴的郑副书记,他此时应该也喝得差不多啦,
郑书记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也示意服务员给他斟满,眼睛却盯着王书记,脸上得意洋洋地地挤出笑容,
“老二,大明,我就借花献佛了,元旦活动的安保工作,还有维稳工作就全拜托你们仨啦,能摆平就是水平,再大的风浪,我就认一个理,稳定压倒一切,千万不能影响我们的工作大局,和谐东城、幸福东城,都是金字招牌,在我们手里丢不得呀!金碑银碑不如群众好口碑,可不能让东城的后人指着我们后脊梁骂我们啊!”他意犹未尽,抹了抹嘴,想了想,还是打住了,便一仰脖子喝完了杯中的白酒,顿时,座上掌声四起。
大家纷纷起立将杯中的残酒在掌声中全部饮尽。
从酒席上下来,王亮开着车分别送王所、教导员和付大明三个人各自回家后,他便急匆匆地返回了岗上派出所,因为他已经约了那个外来妹凌小彩来所里。返程的车上,他用手机留言发给了岗上学校的汪仁贵:
“汪校长,我是王亮,今晚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收到信息,请速来!”他看看表,快八点半啦!他一脚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直奔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