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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莲儿皱了皱眉本能地伸出手去想抓住那只冰冷的手,她的双手却是一把抓在了空中。这才缓缓地睁开了迷蒙的双眼,发觉一个黑影似乎在转眼之间便从门口掠了出去,瞬间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雪莲儿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用力地揉了揉双眼,再次看向了那扇被半开着的房门,一丝清风从门缝刮了进来,桌上的烛光随风轻轻地摇弋,屋子中的景物随着微暗的烛光忽明忽暗。屋子之中一个人影也没有,原来是起风了呢!
唉!看来自己又在做梦了。雪莲儿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随手拽起一件衣裳披在了身上,起身将被风吹开的房门继续关上,自己再也睡不着了,坐在桌旁倒了一杯茶水,轻轻地抿了一口。盯着那根红烛上的烛泪一滴滴的滑落,如同美人儿眼泪一般,她用食指的指尖接住了向下滑落的烛泪,它落在手中的感觉是烫烫的,其中又夹杂着微微的一丝疼痛。雪莲儿将滴在桌子上的蜡油又重新放到了烛火处,又一滴滴地将它接在手中,机械地反复着她的这个动作。她从小就见不得这蜡烛烛泪的滴落,看着它就如同是看着自己的眼泪似的让自己于心不忍,心中不由地回产生一种说不出的悲戚之感,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的,雪莲儿就这么盯着这只红烛独自发起呆来,直到那小半截儿的红烛渐渐地融化成了一滩烛油,再也直不起身子了。她便愣在黑暗里半天,这才缓缓地走向睡塌,机械的掀被躺下。唉!好好的半截蜡烛就让自己这么给糟践了。
自从那日之后已经好久都没有再见到她了,自己也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她,见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向她讲些什么。她,本来就是自己掠夺而来的猎物,如同猫儿将老鼠抓来先把玩儿够了之后才将它吃掉一般。可自己却无法向预计的那般来,失去控制地先将她给‘吞’了。回过头来才发现了一个事实,自己的心湖好像已经被这个女人给搅乱了,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人能打乱他的设防了,至少在遇到她之前是这样的。
天知道他今日是发了什么疯,本来是在京城皇宫里父皇专门分给他的一间自己的书房,帮着父皇批阅奏章的。突然想起了那日,自己从雪莲儿的脸上解下那丑陋的面具之时,第一眼看到的这个女人那艳丽的容颜,自己内心那阵激烈的鼓动之声。当时只是就那么一眼,便将她深深地定格在了自己的心中,此时的他很想见她一面,急切地想着要见到她。
于是夜殇便将那堆积如山的奏章一把推向了桌子的一角,急匆匆地跨上了自己的坐骑——一匹血统优良、来自西域的汗血宝马。驰骋了几个时辰这才回到了自己的这座隐藏于无涯山的山中别院,只为了回来再见她一面。
夜殇悄悄地来到雪莲儿的卧房前,将房门从外面轻轻地打开,抬起双脚缓缓地来到她的睡塌之前,将塌上的纱帘掀起,坐在她的身旁。看着塌上睡得沉沉的雪莲儿,他轻轻地在心中低叹,自己终于见到她了。她没有了所有的记忆,却为何还会将眉毛紧紧地皱着,记得那日她口中狠狠地、不停地唾骂着自己是魔鬼、是畜生,她一定是非常的痛恨自己吧?!一定是痛恨到了极点才那么的口不择言。自己不择手段地得到了她的身子,那她的心呢?她的心此时又留在哪里了呢?她会给自己她的心吗?
夜殇的冰冷的手指缓缓地滑上了雪莲儿温润晶莹的脸庞,她微皱着的眉毛如同将自己的心也打起了一抹皱褶似的,让自己万般地不忍,好想抹平她微戚的柳眉。夜殇的手指忘情地勾勒着雪莲儿那精巧绝伦的五官,抚上她那红艳丰满的双唇、细长的眉毛。塌上的人儿不安地戚眉、抬手,不好!她要醒过来了,夜殇快速起身,一个箭步跨离了睡塌,迅速迈步出了房门,立在窗外手抚胸口用以平复自己激烈跳动着的心脏。
‘这个愚蠢的女人半夜三更不睡觉到底是在做什么?’躲在窗外的夜殇在心中暗自嘀咕道。他的一席黑袍隐在暗夜之中,袍角随着清风不停地飞扬,使得他的整个人看起来如同在暗夜里展翅的大鹏鸟一般。夜殇一双剑眉的眉头紧紧地纠结在了一起,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在没有一点儿月光的夜里闪耀着璀璨的光芒。他远远地望着那个坐在桌旁的人儿,在烛光下长长的睫毛不停随着眼睛的开阖颤动着,单薄的影子随着烛光的飘摇不停的晃动着。看到她毫不吝惜地用那如葱般的长指不停地接着缓缓流下的烛泪,他的心中闪过了一丝丝的疼痛,只是这种感觉瞬间即逝,来不及让自己抓住。自己这是在做什么?自己的心不是已经练就的如同石头一般的冷硬了么?自己如今这又是再做什么?夜殇强迫自己横下心来甩袖离去,自己还有许多事情要做的,不能让区区的一个小女人就扰乱了自己的心智。
已经到了深秋的季节了,日子转眼间不知不觉地便从自己浑浑噩噩的感知中悄然逝去。无涯山半山腰一棵火红的枫树之下,伫立着一名面无表情的女子,她远眺的双眼中没有一个固定的影像。一片枫叶飘飘摇摇地落在了她的肩上,她回过神来一伸纤手便将它接在了手中,仔细地将自己的目光凝注在这片树叶之上。再灿烂的颜色终究还是会消逝在岁月的长河之中的,不是说秋日是收获的季节吗?可自己觉得那却是时光盛极而衰的表现,收获之后的惨败景象,使人的心中留下了一抹难消的伤感。来年再生的作物毕竟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颗了,不是吗?!就如同自己的这张脸,最终还是会让岁月雕刻上累累的伤痕的,岁月终究是不懂的留情的!雪莲儿一抬手,眼睁睁地看着那片枫叶缓缓落地。双手抚上了自己消瘦的双颊,这张脸只是一副华丽的皮囊而已,可是为了自己的这副皮囊,多少人葬身在那无情的刀剑之下。那四个浑身是血,衷心保卫她的男子、那个温文儒雅自称是她的未婚夫的风清扬、梦里那个在痛苦的边缘苦苦挣扎的银发男子、一身黑衣、冷血无情的夜殇,都不是自己这张脸所招惹来的吗?!呵!自己竟从何时开始变成了‘祸水’了啊?这老天爷还真是瞧得起自己,让自己担负起了这么艰巨的‘重责大任’!
“小姐···小姐,你怎么又偷跑出来了,你也不说让月儿和宁儿陪着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就出来了?你看看又起风了,快点将披风披上。自己出来也不知道多穿件衣裳,这要是病了可怎么办呀?!”月儿由于走得太急,有点儿喘息,不停地又像个老太太似的啰啰嗦嗦了一大堆话。边说边将紫红色的大披风不由分说地裹在了雪莲儿的身上,替她系好了披风的带子,这才放下心来乖乖儿地立在雪莲儿的身旁学她一样望向那连绵的、又披着一层薄雾的远山,大自然里的风景永远是最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