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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雪瑞点点头，掀起帘子，整个人便僵住了。
这小营帐里一共住着九个人，如今都在里面休息。一个个光着膀子，露出膘肥的身材，到处都散发着浓郁的男人味。
这也就罢了，还有人换衣服换到一半，光着屁股转过身来，一点也不避讳。
“这是新来的伙夫苏瑞，吴松，他就交给你了。”领路的小兵说。
吴松正是换裤子那人，他一边穿一边上下打量苏雪瑞，露出嫌弃的脸色：“将军跟我开玩笑呢，他瘦小得跟鸡仔一样，能帮什么忙？”
“将军说了，他只负责咱们在青州边境这段时间的伙食，也不领军饷，你看能用就用吧。”小兵说完，便离开了营帐。
苏雪瑞忙不迭对他表示感谢，送他出去。
转身，吴松已经穿好了裤子。好在苏雪瑞前身见多识广，不然现在刚才那一幕，就够她自戳双目的。
“吴老大好。”苏雪瑞不知道称呼他什么，便这么叫了。
吴松忍不住笑：“哟，嘴倒是挺甜，知道叫我老大。你是叫苏瑞吧，哪儿的人，怎么想到来当伙夫了？”
“我是青州本地人，听说聂家军退守青州边境，就买了几车包子，过来看看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
一提到包子，大家都看向苏雪瑞。
吴松惊讶说：“原来今天那包子是你送过来的？”
“嗯，是我找人定做了送过来的。”
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方才这包子吴松可没少吃，吃完那包子还觉得军中的伙食淡出个鸟来了。
苏雪瑞的脑筋滴溜溜地转了转，忙笑嘻嘻说：“若是吴老大还想吃，我可以差人寄过来。”
“你小子虽然长得弱鸡，但还算会办事，以后就跟着我干吧。”苏雪瑞乖巧懂事的性格，很快获得了吴松的认可。
有了吴松这句话，苏雪瑞放心了。至少自己在军中有了个能罩着自己的人。
吴松说：“本来一个营帐住十个人，上次黎阳一战，我们队里死了个人，他的床位就空出来了。正好你来睡。”
他说这话的口吻，仿佛苏雪瑞捡了便宜，苏雪瑞听了却觉得头皮发麻，她的传统观念里，睡死人睡过的床榻，多少有点不吉利。
吴松像是看出了她的顾忌，冷笑：“怕了吗？怕了就收拾包袱滚回去，这里可不是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少爷做英雄梦的地方。”
苏雪瑞咬咬牙，又笑了：“能有一个安枕的地方，好极了。”
苏雪瑞把包袱放在卧榻上，一股浓郁的汗臭混合霉臭的味道就扑鼻而来，她差点没被熏吐。
苏雪瑞虽然不是个有洁癖的人，但她还是喜欢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感觉。
苏雪瑞挑了个边缘的地方，先坐下了。
吴松知道她嘴硬，但还是有点佩服她的勇气。
苏雪瑞才坐下，便好奇问：“听说孙副将的小妾也在军中，为什么他带来的不是自己的妻子呢？”
“妻子是一家主母，当然要留下来教养孩子、伺候公婆，只有小妾才能入军，供副将消遣。”吴松大咧咧说，“怎么，难道你也想带小妾入军？我劝你还是算了，这种福气咱们享受不了。”
苏雪瑞听了只觉得恶心，女人就是这帮人消遣的玩具，她怎么会羡慕孙副将。
吴松收拾了一会，说：“是时候去做饭了，大家都行动起来吧，苏瑞，你不是要帮厨吗，也一起过来吧。”
一次就要做数万人的饭，所以他们必须提前准备。
苏雪瑞和吴松几人来到了做大锅饭的地方，这里的锅、碗、瓢、盆和灶，都是吴松这些伙夫一路行军带过来的。
“一次要做上万人的菜，再大的锅也不够用，所以得一直不停地做。”吴松一边走，一边介绍。
苏雪瑞本来以为，行军打仗之人的伙食，应该比普通百姓要好。
但是看到那些食材的时候，苏雪瑞惊呆了。
明明是力气活儿，但吃的都是土豆、青菜之类的素菜。军队里甚至没有白米饭，只有带着糠的粗粮粳米。
苏雪瑞好奇：“这米吃下去怕是嗓子疼吧？难道将军们也不吃肉？”
吴松冷哼：“以前还有些肉，但也是留给一些需要补给的伤员吃。将军一直和大家同吃同睡，从来不搞特殊。”
苏雪瑞点点头，也是，当时苏雪瑞送包子来的时候，聂横只吃了三个就不吃了。若他真的是个享乐之徒，也教不出优良忠心的部下。
只是，南陈兵陈十万进犯，来势汹汹，聂家军只有六万之众，吃的还是粳米，这样的待遇，该怎么御敌？
难怪黎阳兵败，这样下去，青州也未必能保住。
苏雪瑞现在，隐约开始理解李当归当初说的，杨诚最厉害的敌人不在敌方，而在内部。
苏雪瑞见伙夫们开始揉面，正打算过去帮忙，吴松却拦住她：“你去哪？”
“揉面呀。”
“你这小身板凑什么热闹，等你把面揉好了，大家不得饿死。你要闲着就去给我添柴火，把火候弄好了，就算你还有点用。”吴松揪住苏雪瑞的衣领，一把将她放在了柴堆旁边。
苏雪瑞愤愤道：“可我会做饭呐！”
“你以为做伙头饭和在饭馆做饭一样？大军可没闲工夫等你在豆腐上雕出个花来。这干的是力气活，你就听我的，在旁边添柴吧。”吴松的身形比两个苏雪瑞还多，力气也大得惊人。
苏雪瑞想起来，被他这么一摁，顿时就起不来了。
苏雪瑞非常郁闷，只能乖乖添柴。
虽然知道添柴和做饭相比，算是一个非常轻松的活儿。而且，吴松也是为了照顾她，才不让她做饭，但苏雪瑞身为一个大厨，却只能添柴火，这不是杀鸡用宰牛刀吗？
苏雪瑞郁闷地添着柴，远远地，见李当归从一个营帐里出来了。他的脸色，也少有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