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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当时在茶馆中的人来说,一个太学院学生断发明志,要追随一个圣学院的学生。
那可不就说明,太学院要完蛋了,你看连学生都要跑到圣学院去了。
就连张之刻被赶出学院,也被人臆想成了是太学院恼羞成怒,才不得不为之。
而廖江他们,根本不相信张之刻是自愿追随高贤的,肯定是高贤使出了什么诡计,才迫使张之刻在众人面前低头。
从而达到打压太学院名声的目的。
所以,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有人造谣,只不过在大家的口口相传之下,事情远远偏离了本身的真相。
想明白了这点,高贤叹了口气,说:“我记得,你和张之刻是朋友吧?”
廖江点了点头,说:“所以我今天来,不仅仅是替太学院要个说法,也是要替他讨回一个公道!”
高贤呵呵直笑,这个廖江,还把自己捧得高的不行。
句句不偏离公正和道义。
组织这么多人前来闹事,他的目的,恐怕也不会单纯。
“你说的话我明白了。”高贤说道,“但是,张之刻的确是自愿跟随我,来到高家的,信不信由你。”
廖江呵呵笑道:“高贤,你是在哄三岁小孩呢?”
“你当我不知道吗,你的高家布庄,最近热火朝天,而太学院学生正好擅长此道。”
“还有你的田地,我派人去打探过,里面到处都是万物学的痕迹,你敢说这些事情,跟张之刻没有关系吗?”
“你一个秀才,别跟我说懂得怎么去务农。”
“所以,你不跟我们好好解释解释吗?”
廖江明显是有备而来,仔细了解过高贤的情况,而且把这些“线索”整理在了一起。
得出的结论恐怕就只有一个:高贤为了利益,使用未知手段,强行掳走了张之刻,来替他办事。
高贤有些惊愕,没想到廖江竟然都打探到自家农田去了。
他有些不耐烦了,廖江今天的目的,并不是所谓太学院的面子,也不是为了张之刻,他只是为了自己的名声罢了。
打败现在风头正盛的高贤,肯定会被众人所记得,也会被学院看重。
看见廖江义正言辞,要个解释,高贤的脸上逐渐露出嘲讽之色:“我做我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跟你解释?”
廖江愕然,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高贤继续说着。
“首先,你是太学院的学生,而我是圣学院出来的秀才,我们两家本身就是敌对状态,你会对自己的敌人说明所作所为吗?”
“其次,你们在我家门口聚众闹事,闹得高家是鸡犬不宁,我没把你们全部打一顿送到官府已经是够客气的了,还想跟我要说法?”
“廖公子,你的黄粱一梦该醒醒了!”
高贤极不客气,因为他知道,这种事情一旦说起来,就真的没完没了了。
无论他怎么解释,哪怕让张之刻本人当面现身说法,也不一定有作用。
他们还会认为张之刻是受到了高贤的威胁。
所以干嘛费那么大的心思,索性就干脆一点。
既然你们认为我是恶人,那我索性就当一回恶人。
“如果没事的话,就麻溜走吧,再敢在这里大呼小叫的,全部绑了送到官府去,真当我高贤没脾气吗!”
高贤厉声说道。
廖江憋着一口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个高贤,怎地如此霸道。
连给他后续动作的机会都不给,这样的话,还怎么替太学院找回面子?
找不回面子,他费这么大心思攒拢这么多人来这里,如果无功而返,他又图些什么呢?
眼看着高贤就要转身离去,廖江急了,红着眼睛,大声喊道:“有种你就来绑我啊,我告诉你,我们太学院的学生,要是怕的话,今天就不会来了!”
“是不是啊!”
廖江使劲煽动其他的学生们。
年轻人根本经不住这般煽动,热血上来,那可真是连天都敢捅个窟窿。
于是开始纷纷叫嚣:“对啊,你来啊,你敢来绑我,我就敢撞死在你家大门上!”
“还有我,算我一个!”
“也算我一个!”
在廖江的极力推动之下,学生们的情绪瞬间来到了顶点,大有一言不合就直接动手的趋势。
高贤微眯着眼睛,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事情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他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廖江被他鹰隼般的目光吓了一跳,心跳加速,不由得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做得有些过了。
然而现在学生们的情绪,已经不是一两句话能浇灭下去的。
眼看着事情就要一发不可收拾,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是谁敢在高大善人家闹事!”
高贤抬头看去,只见好大的一群人,大概能有一百多个,正在向这里奔跑过来。
他们大多数衣衫褴褛,有的提着锄头,有的拿着木耙,有的拖着扁担,有的抓着菜刀。
他们年龄不一,有屁大的小孩子,也有看起来七八十岁的老叟和老妪。
高贤神情惊讶,这群人,居然是通云里的乡亲们。
打头的正是以前的泼皮王老二,路过家门口的时候,他的老母亲也颤颤巍巍地跟了上来。
“就是他们,这一群黑衣服的小崽子,我看情况不对,才把你们叫来了!”王老二扯着一副公鸭嗓,听起来好像感冒了。
很快,太学院的学生们就被乡亲们给团团围住了。
学生们顿时有些慌了神,他们可以不畏惧高贤,但是不能不畏惧这些穿着草鞋的平头老百姓们。
撞死在高贤家大门上,那是风骨,是义气,甚至可能被太学院写进教材,传颂下去。
但是如果惨死在老百姓们的锄头菜刀之下,别人只会笑他们愚蠢。
说白了,他们的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没有好处的死,只有傻子才会去做。
高贤看着群情激奋的乡亲们,有些感动,又有些无奈,出声道:“王老二,张大娘,你们这是作甚,都散了吧,若是真伤了这些娇嫩的学生,我也保不住你们。”
他可以跟学生们来硬的,但是老百姓们不行。
没钱没权没势,第一个受罪的一定是他们。
然而乡亲们并没有散去。
王老二的娘亲张大娘,大病初愈,颤颤巍巍,走了出来。
“高老爷放心,老妇明白的,当然不会给他们落下把柄。”
“他们不是要闯高府吗,那就来吧,从老身的尸体上踩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