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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元白和薛远度过了一个甜蜜的休沐,不止尝了甜叶草的味道,还在甜叶草上滚了一滚,薛远心猿意马时想的事,顾元白都兴致勃勃地陪玩了一遍。
伴读要么是文武官员的孩子,要么是大儒膝下的孩子,他们以后就是顾然的班底,但能不能让这些孩子为他献上忠诚,就要看他的本事了。
皇家继承人不能大意,即便顾然看着挺好,但若是他以后担不起大任,顾元白也不会犹豫,立即再挑选合适的人。
褚卫下值之后,便会询问褚议,问他在宫中可有什么不适。
褚卫垂眼看他,他身上的官服未曾脱下,清隽如竹,阴影在眼帘上落下一片,“圣上问你什么了。”
褚议一一答了,褚卫摸了摸他的头顶,点头轻赞了他几句。
褚议却睁着眼天真无邪地看着他,奇怪道:“侄儿,你在难过吗?”
褚卫顿了顿,缓缓收了手,“怎么这么说?”
“我看出来啦,”褚议道,“自从说到圣上,你先是高兴又是难过,侄儿,先生说过,笑一笑十年少。”
褚卫笑了笑,“你看错了,时候不早了,该用晚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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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也正在用着晚膳。
晚膳之后,顾元白和薛远一人一张桌子,各自处理着政务。等顾元白从奏折中抬起头,薛远还在埋头工作。顾元白感叹,他们这么看可还真像是一对儿坚强的工作狂。
顾元白晚膳时吃的少,现在有些饿了,他唤来田福生送上一些吃食,片刻,东西就送了上来。一小碗冒着热气的软糯汤圆,一碟个头小巧的蒸饺,还有一个一手可拿的白面卷饼。香味浓郁,一下子就让顾元白更馋了。
薛远闻到了香味,把桌上的东西收拾收拾,宫侍正要把另外一份夜宵放在他的身前,薛远站起身,“我同圣上一起。”
座椅放下,顾元白往他面前看了一眼,“你的东西样样都比我要多。”
“一碟蒸饺才五个,”薛远,“我一口一个,下肚子还不一定能尝出味。圣上面前的这些东西还不够给我塞牙缝的,要是不多一点儿,那吃也是白吃。”
顾元白脸一板,“那你就吃慢些。”
薛远苦笑,“我尽量。”
薛远吃完这些东西后还没有饱,反而开了胃口,让御膳房给他上了一碗牛肉面,大汗淋漓地吃了起来。
他吃饭时吓人,狼吞虎咽一般。这样的吃法对身体不好,但薛远已经习惯,只有被顾元白盯着才能慢上半分。
顾元白吃饱了,随手抽出一个奏折,看到一半,突然笑出了声。
薛远对他的情绪可谓是敏感,顿时从面碗里抬起了头,“生气了?”
“有御史上书来弹劾你了,”顾元白弹了弹奏折,合起放到一旁,“说你夜宿宫中,于理不合。”
薛远笑了,“管的真多。”
宫中无妃嫔,圣上留他在宫中这些人也看不惯他,监察处的人也看不惯他,归根究底,还是薛远做的不够多。
顾元白也说道:“等你立的功劳多到让他们没话说的时候,他们就不会盯着你这样的小事了。”
薛远卷起一筷子面条,勾出笑,“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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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很累,但薛远没抱怨一句。枢密院的事务繁忙,危险而又容易立功的事情他未曾退过一步。
剿匪、石山坍塌、商户之中的整治和各地不安稳请求出兵的政务,随着时间的流逝,薛远越来越游刃有余,像玩刀那般也将这些东西玩得应付自如。
在早朝的时候,他站得更靠前了。
薛远之前的武官官职也可上早朝,只是他为了不离开顾元白的身边未曾领旨。之后封将军时又外出征战游牧和西夏,不在京,自然也无法上早朝。
对早朝从来只觉得麻烦的薛远,现在有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野心。
薛远看着枢密使站的位置,规矩地垂了下了头。
他想站在离圣上最近的地方,近到他可以一眼见到圣上,圣上也可以第一眼见到他。
*
顾元白看了良久,终于提起毛笔,用朱砂写了一个大大的“允”字。
景平十四年,朝廷重开陆上与海上丝绸之路的消息昭告天下,众商震惊,朝廷也开始召集前去重建丝绸之路的官员。
朝中年轻官员们也很是激动,下值之后,褚卫的同窗杨集便从翰林院追了出来,“子护!”
褚卫停住脚步,朝着已成为庶吉士的同窗点点头,“何事?”
同窗笑容很大,兴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向来对唐朝丝绸之路很是好奇,曾也走过一趟残址,如今圣上准备重建丝绸之路,子护,你有没有兴趣?”
褚卫反问道:“你想去?”
褚卫点了点头,同窗余劲未消,越想越是雀跃:“圣上当真乃是仁厚礼贤,丝绸之路竟也能在我朝重建!若是两路一开,不见得会输给大唐那般繁盛。”
褚卫想了想书中描绘长安城的那番繁华,又看了看眼前京城中热热闹闹的场景,不由一笑。
大恒当真也不输那般了。
同窗说个不停,突然话音一顿,“薛大人?”
褚卫抬头一瞧,就见薛远穿过他们这群下值官员正往宫中而去,独他一人在此刻逆流而行。他默默看了一会儿,呼出一口浊气,“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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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完文试,顾元白没有放他们走,而是又考了他们的马术和体力。有些对大海好奇想要去海上丝绸之路看一看的官员们,更是要检测他们是否晕船,是否有恐海症。
这一番流程走下来,官员各个大汗淋漓,有的更是头晕眼花喉咙咳血,站也站不住,只能软倒地被太监扶着。
为了测试他们体格,顾元白直接把八百米和引体向上给搬了上来。
余下的官员欢呼一声,窃窃私语不断,“总算可以看一看异国风光了!”
顾元白含笑看着他们,等他们激动的劲儿过来,才让人送上温水,叮嘱道:“诸位也知晓朕选拔官员的目的,两路丝绸之路哪个也不简单,此番路途遥远,一旦前去那便归途遥遥,甚至会耗费数年之久,危险更是重重。即便如此艰难困苦,你们也愿为我大恒而去吗?”
官员们敞亮喊道:“臣等愿往!”
顾元白抬起手,“诸位皆是我大恒的好儿郎,也是朕的好臣子。但事有轻重缓急,丝绸之路也并非只走这么一次。你们家中有年迈父母者上前一步,父母亲抱恙者同样上前一步,为家中独子者也上前一步。”
官员惊讶不已,彼此对视一眼,其中八.九个人面带犹豫,往前走了一步。
“朕望你们多加思虑,与你们家中亲眷好好商谈一番是否远行,”顾元白语气温和,并不强行将他们剔除队伍,“子欲养而亲不待,此乃人生一大憾。”
这八.九人沉思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田福生不由想,先帝和宛太妃一一仙逝时,圣上便是如此想的吗?
瞧见他们听进去了,顾元白才让他们退下。
薛远走上前,“圣上。”
顾元白率先道:“你也想去吗?”
薛远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