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秧苗刚到,顾小艾和顾奶奶就赶紧请人来犁地,请的是李大叔的儿子,李爱国,也是顾小艾的小学同学。
犁地需要牛,村子里的牛大都是养来犁地的,一年到到头来,就那么一两天能够派得上用场。她们觉得不划算,就没有养了。而且,犁地是个力气活儿,就算是有牛,她和顾奶奶都做不了。
顾小艾特地泡了茶,带到地里,“爱国,喝水。”
“谢啦。”李爱国接过碗,憨厚地笑了笑。
一喝完,顾小艾便又问,“还要喝吗?还有很多呢。这么热的天,多喝点水。”
“不了。”李爱国摆摆手,又开始闷头犁地。
“我们家就不种地了吗?”顾小莉不可思议地看着坐在院子里混吃等死的父母,“那我们吃什么啊?喝西北风啊?是要饿死吗?今天大家的秧苗都到了,就我们家没有。怎么,家里七个人等着吃饭,还能跟顾小艾她们两个一样去要饭不成?”
“你吼什么?”这几天她一直闹,林艳忍不了了,“我们这也是没办法,要是有钱,我们能不买秧苗吗?你那么能吼,你怎么就不自己去买呢?”
“妈,我,我上哪儿找钱去?”顾小莉气愤地跺脚,“你们当父母的都不去借,让我去啊?我,我就是一个孩子,谁愿意借钱给我?”
“也没人愿意借给我们。”顾大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吸着烟,吞云吐雾的,在那里不耐烦地说,“咱家亲戚本来就没钱,这些年来,咱家又经常借钱,现在,谁还愿意借给我们?”
“谁让你们老是借钱不还的?”顾小艾讥讽,“谁家父母像你们一样懒?懒也就算了,还要生那么多孩子,米啊油啊都要借,拆东墙补西墙,这种日子,你们不烦吗?”
“顾小艾他们都过得比我们好!”顾小莉挠着头,烦躁地把顾大成拉起来,抢了他的烟筒,扔在地上,“抽抽抽,就知道抽烟,除了抽烟,你还会什么?四十多岁的人了,就没干过一天活儿,咱家地在哪儿,你都不知道吧?”
顾大成一个耳光,就呼在了她脸上,“小小年纪的,还来教你老子做事?”
“老子再咋个不好,也是你老子,把你养大了。你有浪子脸骂老子,给你脸了是不?”
“我都讲了我会想办法,该弄好的我又不会差你半分,你现在饿到了啊?”
“我不干活,你能长这么大啊?到底是哪个喊你这样跟我讲话的?”
“小莉,你翅膀硬了是不是?”
“该讲的你要讲,不该讲的你也要讲,有本事你就滚出这个家,不要认我这个老子了。”
“老子要是晓得你是个讨债的,当初肯定掐死你。”
“养条狗都会对我摇尾巴,养你能搞浪子?”
“……”
顾大成在那里骂个不停,林艳听不下去了,拉着他的胳膊,“行了,你也真是的,够了啊,越说越离谱。”
“我说错浪子了?都是你教的好姑娘,你看看她现在这样,有把我这个老子放在眼里吗?”顾大成对着顾小莉,不依不饶地喊,“你有本事,就不要吃我们家的米,你才几岁啊?就这么厉害了,还教训你老子。你这种人,以后能嫁出去啊?连你亲老子都不孝顺,别人会要你啊?”
顾小莉委屈巴巴地瞪着他,捂着脸跑了。
“小莉!”林艳担忧地喊,跟过去也不是,不跟也不是,最后还是决定留下来安抚顾大成,“你怎么能那么说女儿?女孩子大了,自尊心很强的,你这么说,她受不了的啊。”
“哼。”顾大成冷哼,“你就惯着她吧,我看哪个人家会要她!”
“你不要太过分了啊!”林艳甩开他的手,“那是咱们的女儿!我不许你这么说她!”
“哼!”顾大成也不敢多说,嘀嘀咕咕地来了一句,“老天爷会看着她的,敢这么说老子,走到半路肯定得被雷劈死!”
“说够了吗?”林艳白了他一眼。
找了这么一个外强中干,什么也不会干的男人,真的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凯子哥!”一见到王凯,顾小莉就扑过去,在他怀里小声抽泣。
“怎么了?”王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谁欺负你了?小莉,你跟我说,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凯子哥……是我爸……”顾小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他骂得特别难听,说养我还不如养条狗。”
“小莉……”王凯叹了一口气,特别同情她,“你爸是真的很过分,每天就知道打牌抽烟,什么也不干!你都这么乖了,他还骂你!谁家不想要你这样的孩子啊?就他,身在福中不知福,还天天骂你。”
“凯子哥……”顾小莉依旧嗡嗡地哭着。
“小莉……”王凯把她拉开,让她抬头看他,很认真地对她说,“小莉,嫁给我,好吗?我会对你好的,你嫁给我,他也就管不了你了。在我家,没有人会骂你。”
“凯子哥……我……我……我一直都把你当哥哥的……”顾小莉尴尬得忘记哭了,“我,我……对不起……凯子哥,你是个好人……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的,你能理解我的,对不对?”
王凯没想过都这个地步了,还被拒绝,看来,她是真的不喜欢他啊。
他愣了愣,随后便点点头,“没关系的,我也就是随口一说。我那不是看你过得太惨了,不忍心嘛。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我刚才就是开玩笑的。”
“嗯。”顾小莉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你永远都是我的哥哥。”
“嗯。”王凯苦涩地笑了笑。
如果可以,他宁愿不要这个永远的哥哥的位置。
呵……
正当两个人尴尬之际,李爱国和顾小艾牵着牛经过。
“小艾姐,你们这是干嘛呢?”一见到顾小艾,顾小莉就满血复活了。
顾小艾永远都是她的手下败将,她怎么可能让她看到她狼狈的一面呢。
她是胜利者,永远的胜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