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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嘟咕噜……”腹部一声现实的叫声打破了你依我侬的氛围,窝在江璞玉怀里酣睡的茜女不由睁开了眼睛。
“呵呵……”江璞玉低低地笑起来,手掌抚向她的腹部,“儿子肯定在抗议,爹,娘,你们可吃饱了,我还饿着呢。”
茜女羞恼的推了他一把,“不正经!”
“我可是个很正经的人呢,只是偶尔跟你不正经一下。”江璞玉现在脸皮快修成长城了。
茜女惺松的抬起头,“怎么办,我真是一点也不想动。”
江璞玉手放在她腿部轻轻的揉着,“下次我温柔点。”
“你找死是不是?”茜女朝他身上拧了一把。
“喂喂,我没说错啊!”江璞玉委屈地叫道,“我一本正经的说事呢。”
茜女瞪了他一眼,无奈的撑起身子,准备起床,太饿了,这一闹,眼看着太阳都朝西了,她现在是知道了什么是纸醉金迷的日子。
“别起了,我端过来喂你吃。”江璞玉说着,轻盈的起身穿衣。
茜女诧异的看着他,“真的?”
江璞玉认真的点头,“当然。”
茜女抿嘴笑,“真乖。”
江璞玉冲她抛了个媚眼,转身,利落的出去了。
茜女懒懒的在床上翻了个身,抬手在腹部抚了抚,孩子也随着她的抚摸动了动,她幸福的勾唇笑,以后,她们娘儿俩算是有人照顾了,江大丞相学会服侍她了呢。
很快,江璞玉就端了托盘进来,上面摆着香喷喷的米饭,和红烧肉。直勾的茜女口水直流,现在,她发现她和以前的胃口大不一样,还能吃大鱼大肉,看来这后也是个身体壮野心大的。
江璞玉认认真真的将饭盘放好,拿起勺子,盛来一口递到她跟前,“吃吧。”
茜女哪受过这待遇啊,简直得瑟极了,毫不客气的张嘴就吃。
虽然江大丞相喂的并不好,时不时弄她一嘴米饭,但人家精神可嘉,精神可嘉!
“你吃的真多。”江璞玉皱着眉,禁不住发牢骚。
茜女瞪了他一眼,伸手接过碗,“就知道你没耐心。”
江璞玉扬唇笑,手托腮在一旁看着她吃。
“你怎么不吃?”茜女忙里偷闲看了看他。
“谁像你,猪一样。”
“……”茜女长吸了口气,忍。
最后吃完饭,心里踏实了,她倚在床头抚了抚胸口,又喝了口茶,舒服了。慢慢的,想起了另一件事。
转头看了看他,不知道他应是不应。
“你……什么时候上朝?”先来个引进。
江璞玉挑了挑眉,“我是个立了大功的人,还不能多休息几日?”
“哎,话说起来,你那些天装失踪去了哪里?”茜女一直很想问,但还没空下来。
江璞玉当即不满的翻他白眼,“还说呢,你现在才关心我的去处?”
“我哪里不关心?一直在关心好吗?这还不是没顾得上吗。”
“我在我师父那里。”
“哦……”茜女点点头,也是,趁机看看师父。“你们下次再做什么,最好告诉我,别再吓我了。”说着还是有些埋怨,他们真的太过分了。
江璞玉神色微沉,“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而且,像上次的事,也是事出突然,况且如果告诉了你,你恐怕还不肯离开赢王的吧。”
茜女皱眉,“什么叫不肯离开赢王,我当时只是没想好跟不跟你回来。”
江璞玉握住她的手,“谢谢,茜女,你能回来我很高兴。”
眼见着又要说到严肃的话题,茜女微吸了口气,转移开,“我听说纳兰沧海也受了很重的伤,不知道他近况怎样。”
江璞玉看了看她,从她有些心虚的眼睛里看出了什么,“你想去看他?”
茜女连忙讨好的笑笑,“行吗?”
“不行!”江璞玉严厉地道,“这个伪君子,你不准再见他。”
“我只是看看他,他受伤了,我去看望一下而已,很快就回来的。”茜女好言求道:“如果你不放心,你陪我一起去?”
“我才不去!”江璞玉冷哼一声。
“璞玉……你别这样嘛,以后,你们也是得相处的,到底是兄弟,想开一点,我不可能以后不见他,都是朋友,我只是表示一下关心。”
江璞玉沉着脸色,拿眼睛时不时看她一眼,有些犹豫。
“璞玉……”
江璞玉被她求的没法,终于松口,“等过几天,我陪你去。”
“为什么要过几天?”
江璞玉沉默了一会儿,“……我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们。”
“他们……秦贵妃?”茜女恍然,知道了事实的江璞玉,心里一定很复杂,就算自己已经接受,可是面对以前对那母子的憎恨,和现在的变化,他再跟他们见面,确实是需要一些时间。
“那好,我会等你好受一点。”茜女体贴的轻轻抚了抚他的手背。
江璞玉勾唇一笑,“茜女就是善解人意。”
这时,屋外头有侍卫禀报:“丞相,秦贵妃来了!”
茜女和江璞玉猛的对视一眼,江璞玉神色复杂,茜女会心一笑,安抚地拍了拍他,小声说:“到底是牵挂你的,你顺着下坡就好。”
江璞玉神色异常的看了看她,起身,“走吧,跟我去迎驾。”
茜女连连点头,迅速的下床,穿衣,紧张的梳头。这次,她是以真正的身份去迎接她的婆婆了。
秦贵妃驾临相府,在表面上是代表着皇上的,按理说江璞玉这丞相应该携正夫人一同接驾,但是江璞玉也许是太忽略郡主,早已觉得茜女是正主,就这么大咧咧的带着茜女出了寝宫,直穿主道,迎到了相府门口。
于是当郡主听说秦贵妃来了,虽然江璞玉并未派人来请她,但她还是知道礼仪不可少,赶紧的整装,急匆匆迎出去。
于是就看到了,江璞玉早就带着茜女站在了府门外,那马茜女,就跟着当家主母似的,跟着江璞玉身侧,一身雍容华贵的迎接秦贵妃。
纳兰幽青的脸都白了,江璞玉,实在太轻看她了,居然连大面都不顾!再看那马茜女,一脸的盈笑,真当自己是丞相夫人了?看来,他们是完全没将她放在眼里,简直是欺人太甚!
秦贵妃下了轿子,江璞玉就带着茜女跪拜在地,嘴里恭敬的说着:“臣江璞玉恭迎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茜女听着身边江璞玉的声音,清朗悦耳,已然没有那股子阴森森的怨气。
她心里微微的欣喜。
秦贵妃将目光温柔的投放在江璞玉身上,虽然他并没有抬头看她,但是,你看他着装隆重,姿态端正,完全没有了以前那股子冷傲之气。她心里很是激动,温柔一笑,轻步上前,伸手搀扶他,“丞相不必大礼。”
她的手轻轻的碰到了江璞玉的手,江璞玉心里微微一震,说不出来的酸涩滋味,多少年了,他虽然能时不时见到自己的母亲,可是,从未这么碰触过。她的手温柔如春柳,带着浓郁的慈爱。他不禁心口一紧,喉咙口干涩。
还是不习惯,不习惯她的碰触。他回避似的站起身时,刻意后退了半步,即使抬起了头,眼波也避开了她的眼神。
秦贵妃静静的看着他,柔声说:“近日丞相废太子有功,伤势严重,本宫领旨,特来看望丞相。”
“谢皇上娘娘隆恩。”江璞玉面无表情的说。
秦贵妃笑了笑,转眸又看向他身侧的茜女,顿时,也是心绪复杂。“茜女……”
“娘娘。”茜女连忙又浅施了一礼。
秦贵妃眼睛在她肚子上溜了一眼,眼波掩不住的喜悦,“小心照顾身子,未出世的孩儿也是有功,待这孩子生下来,本宫定会送他一件礼物。”
“谢娘娘恩赐。”茜女心喜,秦贵妃这么先下口,是想借机送孙子礼物的吧。
秦贵妃笑了笑,起步往府内走。
江璞玉连忙道:“娘娘请。”
一群人隆隆重重的走进了府,走在大道上。
秦贵妃复一抬头,正正看到了纳兰幽青迎面而来,她脚步匆忙,迎到秦贵妃跟前,屈膝行礼:“幽青叩见娘娘,不知娘娘大驾,幽青接驾来迟,还望娘娘恕罪。”
秦贵妃心里吃了一惊,在看到她的时候她也怔了怔,竟然,她刚才并没有想到这一点,没发现玉儿的正夫人并未在列。再听她说“不知娘娘大驾”,这是玉儿并未通知她?想着,眼波也溜了茜女一眼,看来,玉儿是只将茜女视为妻子了,忽略了郡主。
茜女一看这形势,心里也重重敲了个鼓,天哪,她居然这时候忘了身份?到了相府,她就得守规矩了,还以为是在外面呢?宠妾灭妻可是大罪。
再看江璞玉,他倒是不守规矩习惯了,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秦贵妃虽然心里别扭,但表面上还是笑容得体,她虚扶了幽青郡主一下,笑道:“青儿请起,多日不见,青儿身子可好些了?”
纳兰幽青面容带着白,虽然在笑,却没有什么温度,“回娘娘,还是老样子。”
秦贵妃转头看向江璞玉,正色道:“丞相得好生照顾青儿的身体呀。”
江璞玉若是以前,就算敷衍作戏,他也懒得理。但是,他今天还是给了亲娘一个面子,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老实地答:“是。”
茜女的眼角一挑,不禁抬头看了他一眼。余光中,顺带着也看到纳兰幽青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她心里突然很不舒服,十分不舒服。虽然私下里江璞玉整个儿完全是她的,但是她发现她还是受不了,他还有个正妻给他“撑门面”,她在众人眼里乃至他的亲生母亲眼里,都还只是个“妾”!
在这种场合,她不能与他正大光明的一起迎接亲信,这对她来说,是伤害,是委屈。
爱情,婚姻,包含的一些东西,可是她没有。
江璞玉似乎感觉到了茜女那深深的怨气,侧过身来,安抚性的瞥了她一眼。
但是茜女垂着眼帘并未抬头。
大部队又开始往前走。
秦贵妃和幽青郡主亲亲热热的说着话,俨然,已经将她这个怀了他们家长子的女人给忘了。她再好,她再得江璞玉的心,她再能生长子,到底都不是人家的正妻,拿不到台面上。
这个亲身体会的认知,让她心如石哽,喘不过气。
可是相对于茜女的小气,人家纳兰幽青就显得大方多了,她面若无事的与秦贵妃话着家常,就那么闲庭散步的陪着秦贵妃走进了正殿。
一堆人都这么走进去了,茜女的脚步却迟疑的停在了门外,她想了想,突然拉住旁边一个侍女,小声说:“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先回寝宫了。”
说完,就急匆匆的转了头,向一侧走去。
她实在是不想自找虐了,进到正堂里,肯定是看着江璞玉和纳兰幽青以夫妻之态跟秦贵妃在那儿虚心假意的寒暄,她一定会很难受的。看来,她还是得好好的思考一下自己的自处问题。
一个人垂头丧气的走到了后花园,站在亭子里,朝一条人工小溪里扔了些树叶,几条小鱼还游过来嬉戏。
她轻叹了口气,十分沮丧。想不通自己这些天来,到底在做什么。她的挣扎和抗争,到底有没有用?为什么事到如今,绕了这么一大圈,她还是回到了最初的开始。
好像做了一圈的无用功,想想真是丧气。
倘若她想通了,能接受还好,可是她还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以前还只是想想,如今,一下就亲眼面对了,心里的苦楚,不知道能向谁说。
对于晖,她是绝对的王者,她知道虽然晖没能力给她一切,但她一定是他的天,晖会为她做任何事。
对于赢王雪浪,他们互不相爱,可是他也能给她一个最高的地位,王后。
纳兰沧海喜爱于她,虽然他也是顾虑重重,可是他一步步的努力想给她更多更重的身份,为着她至少做了他最大的努力。
唯独与她相爱的江璞玉,却什么也不能给她。想想,她算是命苦吗。
苦笑,该怎么办呢?
曾经她以为,只要江璞玉活着,让她做什么都可以,她什么都能不计较了,可是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能同苦不能共享乐吧。
身后,轻微的传来一阵脚步声,她缓缓回头,看到了范文绣。她的身后,跟着个婢女,手捧着一个托盘。
范文绣看到她回头,脸上立即露出温婉的微笑,她轻抬莲步上得亭台,雅声道:“原来茜女妹妹在此,我找了好一会儿。”
“找我?”茜女诧异的挑了挑眉。
范文绣上得前来,朝茜女浅施了一礼,茜女连忙后退一步,“范姐姐无需如此,我只是个小小的姬妾,连侧夫人都不是。”
范文绣起身,冲她柔和一笑,道:“我给妹妹行礼,不是因为身份差别。是想感谢妹妹今日对我们这帮姐妹的相助。”
“是吗?”茜女敷衍的一笑。“你应该感谢的是郡主吧。”
“虽然郡主也是言之有理,但是,显然丞相他更听你的意见。”范文绣清浅一笑,眼睛里有些失落闪过。“我虽然身为刺史之女,但若从相府回去,此生恐怕也是郁结至死了。所以,多亏妹妹提醒丞相,我等……才算安了心。”
“这算什么,其实就算我不说,丞相恐怕也会留你在郡主身边的。”茜女不想跟她多沾连,谁知道她今天这套亲热是为着什么,她现在够烦了,懒得跟她玩心眼。
“若不是你同意,早晚有一天,我会随着其他琉璃楼的姐妹,一起被赶出相府的。”范文绣淡淡苦笑。
茜女看了看她,联想着自己的情况,也知道回娘家真的比现在更差,范文绣相对着其他人,还算顺眼些,她现在心善,忍不住说:“范姐姐,你貌美如花,留在相府,实在也是委屈。我问你句心里话,你……心里除了丞相,可有中意的人?若是有,我一定劝丞相放你去寻意中人,莫这样误了你的青春。”
范文绣闻言,身体重重一震,眼波里迅速升起了泪光,她突然又跪拜下去,哽咽着道:“妹妹有心,文绣实在是感动。只是文绣一直处在深闺,未有见过什么人,进到相府,一心只想服侍丞相,可是现在至此,文绣也知道丞相心里只有妹妹,便不做那心思,只想着,能平平和和在相府过这一生便好。妹妹好意,文绣感激不尽。”
茜女没想到她这么激动,连忙上前扶她,“你快起来。”
范文绣默默拂了把泪,站了起来,勉强一笑,“让妹妹见笑了。”
茜女望着她,觉得这么如花的姑娘这么耗青春,实在是浪费了。像范文绣这样的大家闺秀,又知书达理,不惹事不生非的,能嫁给王爷皇子什么的做个侧妃也是好的啊。
“当爹……当时为什么送你进府?”
范文绣一惊,连忙说:“我爹绝无害丞相之心,也绝无利用我拉拢丞相之意,实则是……在丞相还是刚中了状元时,我见他打马街中过……”
茜女心里一沉,又是像郡主一样的一眼定情么?江璞玉这张脸,还真是会招蜂引蝶,偏他招惹的,还都是性情温淡的世家闺秀,这让她,可怎么办才好。
不过看来范文绣是打算老死在相府了。
这更让她烦闷了。
还不如她和郡主都是有利可图之人,那样,她也会心安理得的斗败她们,赶她们出府,可是现在,唉,只剩一声叹息。
正在茜女忧思不解时,范文绣转身来,从婢女手上拿过一只青瓷小碗,端到茜女面前,小声说:“妹妹如今身怀有喜,这是文绣从母亲那里学来的大补汤水,送于妹妹补补身子。”
茜女本能的闪起警觉的光,望着她手中的瓷碗没有动。
范文绣有些尴尬,勉强的干笑了笑,道:“妹妹若不放心,我可以先喝一口。”说着,就当真掀起了盖子,露出里面清澈的橙色汤水,她优雅的拿起小勺子,小饮了一口。然后笑盈盈的抬头,“妹妹放心,文绣真的是一片感谢妹妹之心。”
茜女只得接了过来,“如此,谢过范姐姐了。”
范文绣轻笑了笑,有意无意地说:“妹妹不必怀疑我,如今我早已看淡。本就无甚争夺之心,现在看到丞相如此宠爱妹妹,只想与妹妹交好,能在相府有一点点的容身之处。文绣深知,就算自己能陷害到你,可是头上也还有郡主,丞相是万不会喜欢我的,我也不会为了旁人做那嫁衣,以丞相的手段,恐怕我万死都不够。所以文绣……只求能偶尔看到丞相,已是心满意足。”
茜女轻轻的淡淡的看着范文绣,那一脸的看破红尘,可小心翼翼,难不成,她是觉得跟着郡主没前途,这才来接近她了?
说起来,她们这些女子,哪个也不容易,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只怕是有些人,终是会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