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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的嘴唇比他想象的要柔软许多,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滋味。
梁嘉泓压着她的唇轻轻吸允,喉咙滚了滚,尝到一股清甜的草莓味。
那是唇膏的味道。
叶絮后背贴着墙,冰冷的墙壁此刻却成了她散热器,就在他吻上来的那一刹那她身体里涌上一股热血,那颗狂跳不已的心脏像是要活生生从她的喉咙弹跳而出。
他身上的淡淡香味似有催眠功效,叶絮闭着眼睛,她觉得自己身上的力气被抽走了,思维也不运转了,像跌入了浮软的云朵里,越陷越深。
她不自觉的揪紧了他的衣角,试图缓解她内心各种雀跃的心情。
微风安抚着她微微发热的面孔,她本能的仰头配合他,而抚摸着她脸颊的手也稍稍调整了下姿势,少年修长的手指略过耳朵穿进了她的发间。
没有任何技巧章法,他只是浅浅的吻着,但两个人的呼吸都开始变乱。
厮磨了几下,梁嘉泓缓缓睁开眼,眼前的女孩闭着眼,睫毛微颤,安静又顺从,仿佛在告诉他,她完全的信任他。
他最后啄了下她的唇,与她拉开些许距离,凉风从两人之间穿过,吹散了温热纠缠的热气。
这个吻只是浅尝辄止,他没有深入,没有多激烈。
叶絮一睁眼就看到他漆黑黑的眼睛,里头流转着几分缱绻柔情,她还没缓过来,晕晕乎乎的,就这么傻愣着看他。
不远处传来自行车驶过小巷路面的磕磕绊绊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一个中年男人从转弯口拐进来。
叶絮这才猛然反应过来,那人已经骑了过来,她下意识的躲进了梁嘉泓的怀里。
梁嘉泓勾着嘴角笑,轻轻捏了捏她的耳垂,手掌扣住她的后脑勺轻轻安抚,叶絮靠在他胸口,他的心跳声清晰有力,似乎也有点快。
自行车拐进来的时候还携来一道强烈的灯光,搁在自行车龙头上的手电筒随着颠簸左右摇晃,那束光也随着来回摇摆。
梁嘉泓侧过了点身子挡光,叶絮几乎被他包围着。
骑车的中年男人很快消失在小巷的那头,叶絮不知道路过的那个人会不会好奇的回头看一眼,会不会心里暗自腹诽学生早恋真是不知廉耻,但此刻,旁人的眼光和想法又有什么重要的。
叶絮不由地抬起头,目光上移,她看到他微微凸起的喉结,他正偏头看着中年男人消失的方向,梁嘉泓的皮肤偏白,下颌线流畅干净,仿佛带着独属于十七岁少年的清冽气息。
这是她的少年,世间仅此一个,独一无二。
她喜欢他,天地方可鉴。
她心底泛出丝丝的甜味,就像缠绕在竹筷子上的麦芽糖,粘稠甜蜜。
他居然吻了她,就这么突然的吻了她。
虽然昨天她被勇士俯身,大着胆子暗戳戳的亲了他一下,但后来就再也不敢过分肖想,生怕让他觉得她太主动,怕他会就这么看不起她,把她当做那类女生。
又暗自窃喜,她已经亲到了啊,所以点到为止。
她想,以后总会走到这一步的,慢慢来吧。谁知道这一步来的这么快。
后来她时常会回想起这个夜晚,仔细的想过之后,她才发现那时候他也不是表面上那么冷静淡然,他的眼神,他捏她耳垂的动作,都透露出细微的紧张忐忑。
不过眼下她察觉不出什么,甚至觉得他的吻那般自然流畅,像个老手一样,那模样也是坦坦荡荡的。
梁嘉泓感受到怀里的灼灼视线,低头看她,眼里有打量逗弄的意味。
梁嘉泓眼梢上扬,有点一本正经的说:“是草莓味的。”
“好像是吧……”叶絮小声的回应。
她害羞的挪开视线,她看见沿着高墙边上的是一些光滑的小型鹅卵石,在月光的照耀下似会发光,像浮在水面的粼粼波光。
什么草莓不草莓的,这个人怎么那么坏。
梁嘉泓笑了起来,叶絮贴着他胸口,他的胸腔因笑而微微起伏震动。
她闷闷道:“不许笑了。”
梁嘉泓笑意不减半分,他收紧揽着她腰的手,俯身将她抱的更紧,她在怀里的感觉是那么熨帖舒适。
他下巴搁在她脑袋上,有些眷恋的蹭了下。
原来吻一个女孩是这样的感觉,原来吻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孩是这样的感觉。
叶絮安安静静依偎在他怀里,他想她是不是也有些意犹未尽?
而叶絮在等待,等待他下一步的动作,她确实意犹未尽。
紧接着没多久,她听见头顶上传来充满试探性的,轻佻的声音,他问:“要不要再亲一次?”
叶絮的心跳开始急促起来,像一个个冒出水面的气泡。
其实哪里需要问这些,他可以直接亲她,他做什么都可以的。
怀里的姑娘依旧没什么动静。
“嗯?”他贴近她耳畔,发出一个低沉缠绵的尾音。
一定要个答案吗?她怎么说的出口那个要字,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他这样的大笨蛋。
叶絮被气笑,娇羞的挥起小拳头,朝他胸口捶了两下,喃喃道:“不要……”
边说她边推开他,其实只是装装样子,她压根就不想推开他,可梁嘉泓就这么松开了怀抱。
梁嘉泓以为她是真不要了,而且这巷子时不时就会有人经过,她很害羞,确实很不妥。
来日方长,不是吗?
他温柔的摸了摸她滚烫的脸颊,揽上她的肩膀,说:“那去药店吧。”
叶絮一愣,想着这就完了?不亲了吗?
她又不好把自己的失落都展现在面上,半低着头嗯了声,眼珠子又忍不住朝他瞄。
前方隐隐约约的灯火勾勒出他分明的侧脸轮廓,深邃的双眸比这夜色还沉,像一片寂静的荒地,可就在这寸草不生的地方,叶絮看到了月光里面悄悄流淌,温柔的抚摸过里面每一寸地方,而他就用那样温柔的目光低头看她,朝她缓缓一笑,如湖中心漾开的水纹又清亮澄澈。
两个人都很放松,自在的走在这小巷子里。
叶絮的心莫名软的一塌糊涂。
这个夜晚还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后来通通不记得了,那个吻已经足够为这个夜晚命名。
……
紫藤花盛开在四五月,最繁盛的花期是七月与八月,炎热的炙夏,隔着老远就能闻到它的浓郁香味,而临近九月底的紫藤花已尽逐渐凋零,簇拥着的娇嫩紫色变成了枯萎的淡黄色,香味也淡了不少。
学校大门口边上就是小卖部,而小卖部旁边是一个长廊,看起来有些年头,应该是建校时就存在的,斑驳的长廊被劲瘦的花藤枝蔓缠绕,冬天,是一些枯枝条,夏天,是繁花盛开,垂荡在空中的紫藤花随风飞舞,那是这个学校唯一的艳丽景色。
秋天的阳光时而明媚如骄阳,时而温凉似夕阳,只要不下雨,足球场和篮球场上永远都有少年在奔跑。
第二天的体育课在下午第二节课,两点左右的阳光不激烈不萧瑟,正正好好。
高中的体育课和初中的不太一样,初中都是一个个班上的,到了高中就变成男生女生分开上了,所以一般会有两个班级一起上一节课。
叶絮他们班和隔壁二班一起,至此,她们也和二班一些女生熟悉起来,即使没有说过话,但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更何况人之间关系千丝万缕,她认识她,她又认识她,一来二去,总会认识的。
负责她们女生的老师是一位男体育老师,姓汤,四十多岁的幽默男人,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让人觉得亲切。
高中的体育课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来例假可以请假不跑步,老师也会在名单上做个标记。
总有些女生性格热闹,能很快和老师打成一片,然后吵着闹着肚子疼不跑步,老师又能拿她们怎么办?不过是节体育课而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叶絮刚开始即使来了例假也不会去请假,而是忍着跑完,也不是每节体育课都正好赶上第一天,她觉得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说来奇怪,她很少有痛经的时候,所以表妹痛的脸上煞白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是不是有问题,转念一想,她可能天生不是主角,痛也痛不起来,脸蛋红红润润的,哪里会招人怜惜。
而梁嘉泓总说的手凉,也不过是偶尔情况,穿的少了受冻了,身体自然会凉,其实更多情况下她手掌心可热乎了。
想到这儿,她不由地叹口气。
体育老师吩咐完,吹响哨子,中气十足的喊道:“跑两圈啊,不跑完我会记名,你们自己看着办!都动起来,冬天要到了,别让自己横向长!”
女生们纷纷笑了起来,小碎步跑起来,队伍进入跑道。
叶絮边跑边朝男生那边望去,黑压压的一片,她一时找不到梁嘉泓的身影,直到拐弯直道后,她们的队伍擦过他们。
男生那边还站在操场上,老师在讲一些东西。
梁嘉泓排在这四列队里的最后一列,从右数第三个。
风吹起姑娘们的头发,着急的感觉捋平,脸蛋浮着两团淡淡的红晕,生怕叫那些男生看见自己不好看的模样。
又听见他们的老师喊道:“都看什么呢?花花绿绿的姑娘没见过?”
女生们噗嗤的笑出声。
叶絮微微喘着气,也笑着,她勾了勾头发,转头重新去找他的背影。
两个队伍已经错开很远,她却清晰的看到了梁嘉泓没有目视前方,而是双手插在校服裤袋里,侧着半个身子在朝她们这个方向看,边上的男生笑嘻嘻的推了他一下,他也不为所动,只是笑着应付说了几句。
她赶紧回过头,假模假样的认真跑步。
很快,男生的队伍也加入了热身跑步,他们跑的比女生快,这一圈就这么追了上来。
陈佳莉忽然哎呀一声,娇嗔的喊了句讨厌。
陈宇飞路过时拍了拍她脑袋,说她是小矮子。
叶絮和梁嘉泓中间隔着六列队,她看不见他,但她知道他就在那里。
跑完步解散,叶絮和邬天赐说说笑笑的去小卖部买饮料喝,那群男生有的开始踢足球有的开始打篮球。
邬天赐说:“昨天真的好险,差点被我妈发现,她又把我教育了一遍,真的烦死了,搞不懂他们为什么规矩那么多,谈恋爱犯法了吗?”
漂亮的女生连抱怨都带几分韵味。
叶絮安慰道:“没被发现就好,他们肯定觉得我们学习比较重要。”
“才不是,我妈是觉得我不该乱谈恋爱,因为以后得找个长得帅又有钱的人,现在都是浪费时间。”
叶絮听着,她的视线快速扫过两个场地,短短几秒就锁定了梁嘉泓的身影,他正在篮球场上,那模样很投入,几个男生追着一个球跑。
她觉得很安心。
不过叶絮对邬天赐母亲的想法感到诧异,她说:“你妈妈还挺与众不同的。但是你确实长得漂亮啊,她可能期望也比较高吧。那你们昨天去哪里庆祝生日了啊?蛋糕好吃吗?”
“去来吧小镇吃了个饭,没有买蛋糕,来不及。下次见面不知道得是什么时候了。”
“国庆快到了,你出不去吗?”
“哪里出的去,我妈恨不得把我关在家里。”
她们走进小卖部,话题也随之暂停,两个人转悠着,叶絮拿起一包旺仔糖,想想还是算了,又拿起一包鸭脖,琢磨一下,放下了。
邬天赐一直在减肥,所以对自己比较有要求,她不吃甜食零食,很干脆的拿了瓶矿泉水,叶絮在结账的时候挑了两根棒棒糖。
走出小卖部,迎面碰上赵金金和陈雨她们,其实他们班女生关系都很好,谁跟谁都能玩起来,邬天赐捏了把赵金金的屁股,色眯眯的挑眉夸她屁股大。
叶絮另一根棒棒糖给邬天赐,邬天赐说她是要让她发胖,这么说着却还是收下了。
两个姑娘坐在操场的人工草坪上聊天散心,叶絮剥个棒棒糖都剥了半天,往嘴里一塞,是甜腻的草莓味。
她忽然想起昨晚梁嘉泓说的草莓味,脸不禁烫了起来。
那种朦胧暧昧画面此刻还在脑海里栩栩如生的回荡。
她捏着棒棒糖的杆子在嘴里转了两圈,发愣似的痴痴一笑。
邬天赐咦了声,用胳膊肘顶她,“你怎么笑得那么春心荡漾?你们昨天不会为爱鼓掌了吧?我看你今天心不在焉的。”
叶絮被呛到,猛烈的咳起来,好半天才顺过气儿。
邬天赐:“被我猜中了?”
“哪有啊,我和他怎么会……”叶絮把棒棒糖的包装纸揪成一个圆点,她不好意思的说:“就昨天,他亲了我。”
“亲了多久?有没有法式舌吻?”邬天赐笑得贼兮兮。
叶絮哎呀几声,觉得又羞又甜,她说:“你怎么就想那些,你还说,就是因为你的唇膏才亲了的。”她顿了顿,“我觉得他这个人其实有点小坏。”
“十个男人九个坏嘛,正常,要是真纯洁的什么都不懂,那不成木头了,没有情趣。”
“好像是诶。”
“反正我就喜欢坏坏的男生。”
叶絮想了想,“我好像也是。”
两个姑娘对视一眼,默契的笑着,也是应了那句话,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微风拂面,携来长廊的淡淡紫藤花香味,这永远是校园里难得的好时光。
她们觉得没话说了就会各自看手机玩,邬天赐的手机是一款诺基亚的全屏机,当时卖八百多。
能下载各种小游戏玩,叶絮很羡慕,有时候会贴在她边上看她玩,什么金金矿工,什么弹小企鹅。
而此刻邬天赐双手握着手机,噼里啪啦一顿敲打,不用想也知道她在和谁聊天。
邬天赐没聊几句她男朋友就直接给她来了个电话,她侧过身子和他男友打电话,刚刚那么豪放不羁的声音就这么软成了小女人的声音,一会撒娇一会凶巴巴的这不许那不许。
叶絮笑了笑,目光略过邬天赐,朝斜前方的篮球场望去,梁嘉泓凭空跳去,接到来自队友的传球,他一个转身,跑几步,三步上篮,稳稳当当进一球。
叶絮一怔,她倒不知道他打篮球竟然这么厉害。
她拿出手机,对准篮球场咔嚓了几下,再翻翻相册,像素很差,只能大约看到个模糊的身影,不过足够了。
叶絮收了手机,曲起双腿,手肘撑在膝盖上,歪着脑袋,一边吃棒棒糖一边看他打篮球,那种眼神近乎迷恋。
她想,能遇见他,真是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