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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岚……以前没听你提过此人。”
“他在青丘和我一样是长老。”玄漓说着,若有所思地停了下来。
“怎么了?”
“嗯……虽然之前没和你提过此人,但你确实有必要认识一下。”玄漓以手支颚,思索着答。
我正有些疑惑,他拍了拍我的肩笑道:“这个人可以说是你师公了。”
“师公?”闻言我当即停在了原地,“你的意思是……释岚是瞿墨的师傅?”
首先,瞿墨从过师这一点就足以让我觉得很神奇,毕竟他点头哈腰、毕恭毕敬侍奉一个人的画面我是怎么也想象不出;再者,能教出瞿墨这么极品的徒弟,真不知他师傅又是何方神圣……
“这一切说来话长,还是另找时间谈吧,或许届时我还能帮你俩引见一下。”
“嗯。”说起瞿墨我倒是想起来了,先时了解完乌木的情况就想问的,“玄漓,我问你件事儿。”
“什么?”
其实在注意到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向我提起瞿墨时,我便生了疑心。
“玄漓,你应该知道此番师傅是与我同来的吧?”
他脸上的笑容隐约僵了一下,半晌才道:“当然知道。”
“那为什么这一路来你都不问问我他不来这里的原因?”
作为瞿墨的亲叔叔,他侄子好不容易来一趟却偏偏不回家,难道他就一点都不在意?
“……”
看着他此刻无可奈何的模样,我接着说:“之前我就觉得很奇怪,九尾狐族一直以来都有群居的传统,为何单单是师傅离群索居?而且我也发现你们之间甚至都没有多少来往……”言及此,我转头认真看向一旁的玄漓:
“师傅和九尾狐族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玄漓却迎着我探寻的目光从容故我地笑了起来。“丫头太过敏感了吧,我当初送你上山可不是为了让你对这些琐事上心啊。”
意识到他可能又是想以这种戏谑的口吻糊弄我,我于是义正辞严道:
“这种事哪里需要刻意调查,时间久了自然就会有所察觉。再说了,我也不觉得这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作为徒弟,我理应弄明白自己的师傅究竟有怎样的背景、是个什么样的人吧?当初你既没有交代清楚地就送我上了山,自然免不了有我主动问出来的这一天。”
在这期间,玄漓一直垂首不语。再度抬头时,他嘴角总是若有若无噙着的那抹笑意不见了,只是目光依旧柔和。
“丫头这番话说得严肃……看来,是不容我不答了。”
听这肃穆的语气,可想他接下来要说的事绝不简单。“这件事,是不是只有九尾狐族内的人才知道?”
“严格来说,是的。”玄漓顿了顿,“不过毕竟小墨子是去给天帝当差,所以那边也有了解一部分情况的人。只是这种异族的家务事,他们会尽量避免牵涉进去就是了。”
“按这种说法,”我目光坚定地看向他,“我既是瞿墨的徒弟,是自己人,那就很有必要把事情了解清楚了。”
闻言玄漓愣了愣。他旋即笑起来,笑容堪比三月暖阳。
“丫头有这份心是好事,就由我来告诉你吧。”
见他此番是真心准备告诉我真相了,我欣然点头:“嗯!”
“边走边说吧。”
我们重新于花间散起步来。
“丫头见过小墨子的狐狸本体吧?”
“嗯,在他受雷劫时见到的。”我犹记得很清楚,“他彼时是一只成年黑狐的模样。”
“那你看我们呢?”
我下意识地看了眼玄漓身上的白衣。
“就我所见,皆为白色。”
我话音刚落他便叹了口气。
“难道说……”看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冥冥中我似乎抓着了些眉目。
“没错,小墨子之于九尾狐族,正如六公主之于天族。”玄漓的声音静静的。
“你是说……不祥?”不知何故,我的嗓音忽然变得有点沙哑。
“追溯到源头,这是自上古以来就流传在我们族内的传说……”
起初,九尾狐的毛色只有白这唯一一种颜色,直到有一天,一头通身乌黑的狮兽闯入了青丘。
狮兽在青丘大加肆虐,残杀并吞噬了无数九尾狐的生命。那一段时间,清亮的滦河水被染成了暗红的颜色,刺鼻的血腥味甚至盖过了桃花的芬芳。
最后,若非青丘之王白苓帝君集众长老之力带领族众抵死顽抗,成功给予了狮兽致命一击,青丘之国极有可能在那时就面临覆灭的危局。只是,彼时赶上去继续追杀狮兽的数位长老以及大批族民浩浩荡荡地去,却只有一人形单影只地回,而正是这幸存的一人,最后却给青丘带来了远比狮兽更为巨大的灾难。据传,成魔的那只九尾狐通体雪白的毛色皆变成了和那头狮兽一样,不祥的黑。
“……从那以后,青丘先后诞生的几只黑狐皆被视为不祥的象征。”
听玄漓讲完这个在九尾狐族内历史悠久的传说,我不由唏嘘:“这样一来,对那些天生毛色就是黑色的狐狸岂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黑狐的数量虽远比白狐要少,但这也算是它们的一个自然特征,远比虚无缥缈的传说要来得实在。如果光以此来判定吉凶,有悖情理吧?
“理是这个理,大家都懂,”玄漓的语气中满是无奈,“但天性就是这么个东西。大多数总会对少数存在偏见,并尽可能地排斥他们。”
我情不自禁地为瞿墨感到一丝惋惜:“唉……师傅可真倒霉。”心念电转,我蓦地又忆起了另一桩相关的事:“对了,那师傅遭受的雷劫又是怎么一回事?和这个有关系么?”
见我话锋突然转到这上面,玄漓一时有些措不及手:“这个……”
“长老!不好了!”正于此时一个人影忽而自身后火急火燎地赶来。
“出什么事了?”玄漓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过去。
“红阑野那边传来急讯,说我们这边有三个孩子误闯乌木禁地被邪气侵体了!”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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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木禁地应该派专人把守,怎会让三个小孩给闯了进去?”
“毕竟乌木不是什么藏宝地而是要人命的地方,谁会傻了吧唧地自己闯进去啊?在看守上我们并没有下太大功夫,派遣的都只是些腿脚快的小伙子以便出事的时候通报而已……小爷我还想问呢!你们竟然让三个小毛孩跑过来,脑袋被驴踢了吗?他们就是因为什么都不懂才会闯进那个鬼地方!而且、而且还带了那什么迷魂的粉,一下就把我们负责看守的几个兄弟给撂倒了,几个意思啊你们?”
红阑野的会客堂里,瞿墨和弋戈站一边,我和玄漓站一边,中间则是三个被粗麻绳捆在一起既已昏迷的孩子。
玄漓关心则乱,一进门便质问弋戈,而弋戈也当即没好气地用一大段听起来很有道理的话回敬了他。
因现在红阑野的重要人物们都还在开会,为了临时接待玄漓,他们此番只得从开会的人中挑了作为少当家的弋戈前来,如此才不算怠慢了青丘的贵客。可弋戈不开心了,那么重要的会议他其实是不想错过的,所以一上来语气就带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儿。
“幸亏当时你们这位有家不回偏死赖在红阑野的瞿墨上神及时发现,用功力帮他们净化了侵入体内的邪气,不然这几个小毛头早就变成杀人妖魔了!”弋戈发牢骚的同时也不忘揶揄瞿墨几句。
玄漓看了眼站在弋戈身边的瞿墨,随便向他打了个招呼,而瞿墨则是一如既往地视若不见。他不以为意,转而向那三个昏迷的孩子走近几步。
在俯下身细细端详了他们一番后,玄漓略有些担忧道:“他们现在应该没事了吧?”
“哼,一开始因为邪气残留还闹腾着要杀人呢。这会儿安静下来,想是恢复得差不多了,谨慎起见还是绑着为好。”
玄漓看着那些孩子叹了口气,继而直起身子向弋戈致歉:“方才进来的时候有些心急,此番诚然是我没有管教好的缘故,劳你们费心了。”
“……哼,你清楚就好。”
即便错过会议让弋戈有些憋闷,他终究还是个通情达理的,便也放软语气向玄漓摆了摆手。
在这俩化干戈为玉帛后,紧绷的气氛也随之缓和下来。此时,玄漓正式走过去向瞿墨搭话:
“小墨子,叔叔刚刚给你打招呼你也不理?”形容很有几分委屈。
“噗哈哈……小墨子?”前一刻还阴沉着一张脸的弋戈在一旁听到这个称呼后,登时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啧,弋戈你赶快过来!”我总算赶在瞿墨对他痛下杀手前将他一把拉到了身边。
“和你说过多少遍?不要随便乱叫。”瞿墨冷冷地瞥了玄漓一眼。
“别这么冷淡嘛。”玄漓说着,缓缓向瞿墨伸出了一只魔爪……
“别动手动脚的。”后者毫不客气地拍掉了他的手。
“唔,本以为小墨子得了春风佩心情会好一些呢。”玄漓一面摸着自己被拍红的爪子一面受伤地说。
“你怎么知道?”我和瞿墨同时出声,而后对望了一眼。
“呃、这个……”玄漓好像很后悔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双眼直盯着地面。
“够了,”看他支支吾吾的样子瞿墨不耐烦地皱起了眉。“以后别再做这种事。”
“哪种事?”玄漓抬起头,貌似不解。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派人监视我?”
“……”玄漓一时默了。
“呃……”旁观了这一阵,弋戈突然拉住我的衣袖悄声问:“大姐,他们确实是叔侄关系吧?”
我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啧啧,”弋戈闻言不由咋舌,“要是我叔还在,我用这种语气和他老人家说话,真不知道要被揍成什么鬼样了。”
“……你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