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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眼的那一刻便看到漫天繁星,不由的想着,最古之时,人类尚在荒野之上的时候,夜里是不是经常如此仰望星空。
没有任何烦杂的思绪,以最纯粹的心境去仰望星河。
“你知道人类的历史有多长吗?”
他忽然问道,就像不去感知,
不去看,就确定她还在身旁一样,她抱膝坐在那里,似乎也看了很久的星星。
“《尚书》里说了虞夏,自有国以来,都三四千年了。”
“我们华夏的历史,
至少近万年吧。”
她的性格就是如此,喜欢可以确定的东西,对于如《三皇本纪》、《春秋历命序》等书叙述的三皇之事,特别是前三皇和中三皇,比神话故事还要神话,她向来是不信也不愿意去探究的。
靠只言片语去猜、去还原,得到的结果也无法印证,这种感觉很不好。
但。
张执象似乎更喜欢这种故事,有着兴趣去还原,去摘出脉络,用以前后印证,这是他修炼屠龙术的一个习惯。
“在鲁哀公十四年,西狩获麟,麟伤而死,孔子见之,遂绝笔不著《春秋》。”
“汉代有一本纬书,叫《春秋元命苞》,书中写:丘作《春秋》,始于元,
终于麟,
王道成也。”
“始于元,
终于麟。”
“何为元?开天辟地也,从开天辟地到孔子获麟,人类历史有两百二十六万七千余年。”
“这个‘余’,我认为会刚好余到秦朝建立。”
“北宋有个叫邵雍的,他提出了会元运世的概念,积三十年为一世;积十二世为一运;积三十运为一会,积十二会为一元。”
“故,一元为129600年,一会为10800年。”
“历经17元6会,刚好是二百二十六万八千年,自始皇以来,文明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篇章,我们应当是处于第17元7会当中。”
“若将十二会分为四象,少阳、老阳、少阴、老阴。”
“那我们这一纪元的生发生长之期已经过去,自始皇以来,我们就步入了衰老衰弱的阶段。”
“如果文明不能修炼好,不能长生,从我们这一会开始,就已经可以进入灭亡期了,并非说一定会等到老阴,才会寂灭。”
“就,张至顺道长说过。”
“人的先天之炁有十六两,比喻为一灯油,四年烧一两油,六十四年烧完。”
“后天进食水谷之精,是不足以维持人体的消耗的,当后天不足,便由先天之炁来补,缺多少,补多少,十六两油耗尽,人也就死了。”
“并非说一定能维持六十四年。”
“贪恋酒色,虚耗积劳,油自然烧得更快,便是二三十年就油尽灯枯的,也不罕见。”
“人之寿数如此,文明的寿数亦然。”
“我们人修行,首先要保证自己能享受一百二十岁的天年,而文明修行,首先要保证自己能度过这个纪元,才能谈长生。”
“至于纪元之后,我觉得佛家应该是看到了什么。”
“佛家认为五万个纪元为一混元量劫,即64.8亿年,而我们的地球自诞生到现在,已经过去46亿年了。”
“留给生命的时间也不多了。”
王绛阙听他说着,拔了根草向他丢去,说道:“越来越神神道道了,都不知道你前面讲的理论还能不能信。”
张执象笑道:“佛家的量劫我没证据,人类的历史,我可是有证据的。”
王绛阙:“?”
张执象朝着西南一指,说道:“就在山西的芮城县西侯度村,可以找到一处古代人类遗址,距今有一百八十万年,那个时候的人类已经会使用火了。”
王绛阙惊愕的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
张执象继续说道:“后世有许多考古发现,在河北阳原县东部,桑干河北岸,化稍营镇泥河湾村境内,还有一处泥河湾遗址。”
“从两百万年以前,到秦汉时期的所有地层信息它都有,而且不曾断代。”
“我们只知道古人在书中的距离记录是准确的,但很少去考量,时间记录,他们其实是很严谨的,只是有些东西没有证据摆在面前,是不敢去相信的。”
“我们的文明,人类的历史,确实有二百二十六万年。”
张执象给出的地址都具体到村了,只要去挖,肯定能够找到他所说的遗址,不过大明如今尚缺乏足够的技术去断定年代罢了。
王绛阙神色震撼,在确定历史起源后,对于未来的考量尺度,一下子就要被拉高了。
我们已经有了两百万年的历史,向未来难道就只看一两百年?怎么着,也得再往后看两百万年吧……
张执象继续说道:“后世有人类起源于昆仑洲的说法,与其说是谬误,不如说是别有用心,篡改起源,才能篡改文明啊。”
“我们祖祖辈辈,就生活在华夏大地,我们可不是昆仑洲所谓的猴子进化来的。”
“我们有自己的发展进化脉络。”
“我们已经一路走来,走了两百万年,所以,不要迷茫,除了我们,没有谁可以领导人类文明前行。”
王绛阙张了张嘴,最终没能说出话来。
她看着张执象,看着他自信的笑容,只觉得心脏砰砰跳动,捂着心口,感受着那份悸动,最终只轻轻“嗯”了声,算是应答。
“现在什么时辰了?”
“大约亥时了吧。”
“我睡了这么久?”
“嗯哼,看你睡的挺香的,就没喊你,你这是赶了多少路?”
“从离京开始,就没有睡过,一直在赶路,去了趟丰州滩,又赶去大同、宣府,这才南下,辗转好几天没有休息过了。”
“其实可以不用那么急着赶来的。”
“没办法啊,时不我待,沁源的事情解决完,我还得去南洋。哦,对了,你一直没睡,也没吃晚饭,不要紧么?”
“还好。”
“先回家吧。”
“嗯。”
待张执象跟王绛阙回家,便看到王源之坐在院子里抽烟,眼睛里有些血丝,似乎等了很久,旁边还有好几个酒坛,侍女银翘则收拾着院子,并给老爷续上一叠花生米。
“回来了啊。”
王绛阙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张执象则莫名尴尬的喊道:“王叔。”
“住口!我没你这样的子侄!”
王源之埋头又喝了一口酒,还打了个酒嗝,情绪低落伤感,自顾自的说道:“养女儿就是这点不好,明明挺乐意的,可是就是高兴不起来。”
“你这个臭小子,都还没完婚了,你急什么啊。”
“就不能让老夫有点心理准备吗?”
他一个劲的自怨自艾,王绛阙的脸色却渐渐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