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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讶然失色的看着他,他这样的行为我需要感动嘛?我本是个不容易记仇的人,可是此刻我额前缝了几针的伤疤,疼的我不得不时时刻刻的仇恨眼前这个男人。夏景轩这样风风火火的行为,在我的心里就是个精神分裂症的变态加十足妄想症的跟踪狂。
我绕开他的亲昵,眼神黯然失色,疲惫的只想睡上一觉。
这是个两居室小户型的老房子,因为地理位置极佳,就算六十个平按照估算的五万一平,全额付款也不少钱了。如今看来你不得不承认有钱就是任性,无论做什么事情做什么决定完全看自己的心情,随心所欲!
一头栽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连鞋子都懒得脱。顺势抱着抱着被子左滚了一下右滚了一下,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这才沉沉的睡去。我是真的困急了,连饥饿都阻挡不了我睡眠的脚步。更没有心思顾及身后夏景轩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绝对不是一个美梦。
在一片静谧的森林里,有着明媚的阳光和大大小小一垛一垛的坟墓!我光着脚丫子,一身素衣长裙,头发凌乱,手捧焚香,每到一座坟头,就开始扣头跪拜,默默祈祷,周而复始,反反复复,直到全身置身与一片香火烟熏中,呛的口鼻不能呼吸,我才惶然无措的扔掉手中的香炉,像风一样开始四处逃窜!无论我跑的有多快,依然逃脱不了鬼魅一样的香薰,它时刻缠绕着我的全身,我开始呼吸急促而又困难,我艰难的倚靠着一座长满青苔的墓碑,大口大口的吸气。待我稍稍平复的时候,墓碑上赫然出现夏行川灿烂光华的照片,那双溢满温柔的桃花眼似乎还在对我眨眼。我悲伤极了,扶着墓碑嚎啕大哭。可心底又极度否认,这肯定是我的错觉,我这样安慰自己,可手却抖的发颤,情难自制伸手抚摸墓碑上的照片。没等我细细刻画墓碑上人物的清晰轮廓时,一条碗口粗的青髭巨蟒不知何时从坟墓里钻了出来,吐着猩红的舌头,瞬间将我扑到在地。巨蟒似乎可以感受到我心跳位置,它从我腰间向心脏周边开始越缠越紧,越紧越缠!我扭动着身体,开始挣扎,就在我以为心脏就要停止跳动的时候,巨蟒突然扭过头来,吞吐着长长的口水,邪魅的看了我一眼,拖着我,一个跃身,飞上了树梢,然后,摇曳着尾巴,全身放松,一阵天旋地转,狠狠的将我摔在了地面上,肆意的疼痛开始灌满全身……
我惊呼一声,刹那间清醒了过来。
眼角有湿润,厚重的窗帘将室外的光亮阻隔了开来。我就着昏暗的光线,找到手机,打开时间刚好指向下午四点。
不知何时,脚上的鞋子已经被人脱下。我光着脚丫跑到窗口,拉开窗帘,刺目的阳光瞬间就照亮了整个房间。飘窗上摆着几盆植物:有绿意盎然的钱线蕨,驱蚊草,绿萝,小叶罗汉松…我将视线从飘窗上移开,阳台上简单的摆放了一个书架,书架对立面还有一架崭新的钢琴:洁白如雪的光泽在阳光照耀下格外的耀眼夺目。
我情不自禁的移步过去,手指轻触琴键,叮咚的响起了几个音符,甚是悠扬醇厚。
黑白分明的琴键随着指尖游走而欢快的跳跃着,起起伏伏的音律如行云流水般的流畅,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愫悠然升起。所有最美好的时光,最灿烂的风霜,甚至最初相识的模样或多或少都该从钢琴谈起。
我记得很小的时候,家里就有一架老式的钢琴,漆黑色的。因为长久没有人弹,上面堆放了好多书籍。有一天妈妈心血来潮,难得空闲不忙自己店里皮包的生意,清理房间的时候才将它整理出来。那时候,我应该才上幼儿园,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我看着她抑扬顿挫弹起钢琴的样子特别的柔美,心底欣喜不已,拉着她的手撒娇的跟她喊我要学琴。很自然,我如意以偿的学了钢琴,并且妈妈还为我请了一位家庭老师。原本妈妈以为我定是遗传了她的优良血统,天生就是个音乐天才。而事实上,我不过是小孩子家的心性,过了好奇的劲以后,我就开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打游击战,不愿再继续学这么耐人性子的事情。甚至为此,我还故意将红墨水泼在那个年轻教师纯白的裤子上,气跑了她,为此我挨了一顿板子。经过那件事以后,学琴生涯并未到此结束,而是变的更加变本加厉。我的整个童年几乎毁在了这个钢琴培训班里。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再也不像刚开始那样听话,叫练习几小时就练习几小时。我开始学会跟她躲猫猫,甚至直言不讳的顶撞她,最后终于她因店里生意太忙而顾不上我,放弃了对我钢琴的培训之路…
现在想想,她是对我该有多失望,她是那种见着歌词就能哼上的人,天生就生的一副好嗓子,乐感又强。本以为能在我身上实现她年轻时候的梦想,结果硬生生的叫我给摧毁了。如果时光可以倒退,我一定按部就班的听其教诲,哄她开心……
所谓子欲养而亲不在,说的就是此刻的心境吧。
倏然停下游走的指尖,收回自己漫天的思绪,转身便一眼看见杵在卧房门口的男人。
他的样子十分慵懒。凤眼微眯,眼角竟然连一丝细纹也没有,头上还挂着水珠,睡裤也并未整齐的落在脚踝,一高一低的裤管挂在腿肚上,人字拖还沾着水,整个看上去像是刚洗过澡出来。
“吃饭。”他收起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转身向客厅里去。
餐桌上整齐的摆放着两幅碗筷,四个家常菜,有荤有素,还冒着热气。
难掩腹中饥饿,拿起筷子,毫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杭椒牛柳炒的不错,放了不少辣椒,鲜香的胡椒味,让人垂涎欲滴。我是成都人,爱吃辣,他是知道这点的。
我将筷子挑向土豆丝,酸辣的滋味在这索然无昧的盛夏,吃起来真的很爽,若是再来一盆小龙虾那就更美了。
我这样想着,夏景轩便从厨房里捧了个大盘出来,好像很烫,他走的飞快,转眼就将盘子放到了桌上。我还以为是小龙虾,想什么来什么呢。结果一看有些失望,原来是一盘蒸鸡蛋。
男人解下围裙,落座在我的对面,拿起筷子却不动。
“少吃点辣,伤口还没好呢。”他轻哼。
“拜谁所赐啊。”我幽怨了一声。
他还好意思提我的伤口,每回都这样。一边在你的伤口上撒盐,一边拿着麻醉剂给你上药,好像真的很关心我很心疼我似的。要是真的心疼我在乎我,为何偏偏一遍又一遍的来伤害我?
“我那是叫你气的。”他放下筷子,眼睛里跳跃着激动。
“自己找气受,活该!”我垂目,拿起汤勺去挖鸡蛋羹。
“你就是个不负责任的女人,我懒得跟你掰扯。”夏景轩复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青菜放入口中,语气也跟着软了下来,“你额头的伤,我问过医生了,不会留下疤痕。”
“也是,伤疤都长在心里,脸上的算什么。”我吃的差不多了,放下筷子,拿眼横他,语气带着冷嘲热讽,“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擎着你的好,让你为所欲为。”
对方吧嗒将筷子放下,碗也推出去了很远:“苏晴,别不识好歹。”
“我苏晴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怎么会不知好歹?”我声音提高八度,“就是因为我知道好歹,所以才分得清什么是好,什么是坏。而夏景轩,显然你不是好的那一类!”
“怎么,又想打我?”我鼓着红兔兔的眼睛,面目狰狞的难看,冲进厨房拿起菜刀就出来,将刀横在男人的手里,“打我有什么意思,难消你心头之恨。握紧它,往这砍…”
我边说,边将脖子故意伸长。夏景轩眼底的怒意肆起,将菜刀也扔了出去,哐啷一声,大的惊人。
“我好心待你,你视我真心如草芥。我舍不得离开你,又怕你讨厌看见我,我只能眼巴巴的在你楼下附近等你,只希望早上能远远的看你一眼就够了。可是你呢,你不感动也就算了。竟然深更半夜,还画了眼线画了妆跑去见他?”夏景轩情绪激动,喉结跟着一颤一颤,冷漠的语气带着委屈,“可是你却从来没有为了我,画过妆。我失手伤你,难道我不心疼嘛?”
夏景轩顿了顿,拽着我得头发,将我拖到梳洗台,让我对着镜子,镜子里的女人狼狈的吓人,花了的妆将苍白的脸刺激的像个鬼魅,“你看你这副样,多像个女鬼,有多丑。你看看,你以为你画的美的跟个天仙似的,实际上呢?”
夏景轩越说越气,抓着我头发的手指关节泛白,稍微一用力,按下我的头,将水龙头开到最大,怒吼:“我给你洗洗,给你洗洗,给你洗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