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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尸间的气温很低,即便苏暖此时身着保暖的呢子大衣,长时间的站立不动也使得她的双腿渐渐有些冻得发麻,可是她的视线还是呆呆地停留在停放吴妈尸体的那个“格子”上面,数天后,吴妈就要被取出火化,到时候只剩一把骨灰,什么也不会留下。
“回去吧,再怎么看,死者也不可能复生。”倏然,身后传来淡漠低沉的醇厚嗓音,不用回头苏暖也知道,是冷夜来接她回去的。
“当初,爸爸妈妈也是躺在这样的格子里,最后仅剩一把骨灰的去了。”苏暖的声音轻轻地,仿佛是梦呓一般,眼眸中却是浓的化不开的忧伤,“为什么好人总是要死的这样早?”
她本是有感而发,并不指望冷夜有所回应,不料却听到身后冷夜回道:“何谓好人?好人往往有太多原则、太多禁忌、太多牵绊,因此做事总是畏首畏尾,不够狠厉,不够果决。而且他们总是以舍己为人而荣,不会为自己打算,正所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不是没有道理的。”这番话说来,他的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尖锐的仿佛能够将人划伤。
苏暖不以为然地皱眉:“这么说,这世界就该人人自私自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我只是说,这样的人往往能够活下来而已,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弱小者要么服从命令,要么成为强者的牺牲品。”说着,冷夜的眼眸看向停放吴妈尸体的位置,目光幽深莫测,话中似意有所指。
苏暖闻言眸光一震,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最终闭上嘴巴。苏暖在心中反问自己:“是么?难道弱者注定就要成为强者的工具或是牺牲品——比如吴妈,比如……自己?另一个声音坚定地道:不会的!吴妈和父母不会就此白白死去,自己一定要想办法让他们沉冤得雪!至于自己……即便沦为工具,她这个工具也要坚守自己的原则!!
冷夜静静地看着苏暖,看着她的眼神由迷茫、挣扎、决心、坚定,最终回归于最初的宁静淡然,深邃犀利的眼中多了一丝玩味:这个女人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呢。
苏暖看向冷夜:“我现在要再回一趟苏宅,你开车送我过去好么?”
“现在?”冷夜微微挑眉看看天色,“你确定?”
“嗯,十分确定。”苏暖的手伸进衣袋,碰触到那个小小的纸袋,“我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无论如何都要证实。”
当苏暖再度返回苏宅的时候,楼梯口那滩令人触目惊心的血迹已经被其他的佣人清理干净,刚才混乱的场面也已经恢复正常。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就好像吴妈这个人从在没有存在过。若非苏暖还存着那染了血污的指甲,几乎都要认为刚刚看到的噩梦一般的场景不过是自己的幻觉罢了。
见来者是苏暖去而复返,苏义夫妇很是惊讶,再看看陪在她身边的冷夜,又是一番热情到几乎有些狗腿的殷切招待。原本苏暖还以为苏晓听说冷夜来了,一定会下楼来的,没想到今日的她似乎格外的安静,别说刚刚见她的时候只是窝在母亲怀里哭泣,这会儿更是连楼都不下来,窝在房间不见踪影。
回想着刚刚见到苏晓那满是惊恐茫然的惨白脸颊,苏暖暗自思忖:她今天如此反常,真的仅仅是由于吴妈的死于她而言太过惨烈,难以接受而受到惊吓的原因么?如果是这样,当初父母死于车祸的现场的惨烈程度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回想那时候的苏晓,虽然同样惊恐,却不似这般几近崩溃的不知所措。
到底在苏晓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暖暖?你怎么了?”沈静华的声音唤回了苏暖游离的思想,只听到沈静华问道,“这么晚了,暖暖又回来有事么?”
“其实,我只是想帮着吴妈整理一下遗物,并且挑选一样作为纪念品带走,至于剩下的——就请叔叔婶婶费心让它们随着吴妈去吧。”
虽然时间很晚,但是沈静华想到这个宅子里也就是苏暖愿意碰那个死人的东西,于是便答应了,口中还言不由衷道:“哎,虽然我们也想帮着吴妈整理东西,但是她自你小的时候便很是心疼你,想来暖暖为吴妈整理遗物,她也会很开心的。”说着站起身来。
苏暖随之起身回头对冷夜说道:“夜,我去整理吴妈的东西,你就在这里和我叔叔婶婶聊聊天吧。”现在在人前,她已经能够习惯于“夜”这种亲昵的叫法了,不过私下里她还是对冷夜直呼姓名或是干脆称之为“冷总裁”“冷先生”,从不私下玩暧昧。
冷夜也随着站起身来,自然的揽过苏暖瘦弱的肩膀道:“我也来帮忙吧。”然后不由分说跟着苏暖在沈静华的带领下来到吴妈的房门口,然后沈静华便像是后面有怪物追赶一般急匆匆地走掉了。
其实吴妈的遗物很是简单,根本没有多少可以整理,而苏暖之所以这么说,虽然是愿意为吴妈尽最后一份心力,但更大的原因却是她想借这个机会再度返回苏宅,从而接近她的叔叔苏义以趁机得到一样“东西”。
现在,这样东西正紧紧攥在她的掌心中,已经被汗水打湿得不成样子。那是一团已经不能用的宽胶带——用来打包瓦楞纸箱的那一种。虽然那胶带对苏暖来说毫无用处,但是胶带上粘附的东西对于她来说却是至关重要。
刚刚苏暖整理完吴妈的物品,借口需要打包,便向苏义要来了两个瓦楞纸箱和宽胶带,并趁机将宽胶带“不小心”掉在蹲下帮忙搬运瓦楞箱的苏义头上,粘附了几根头发,而这一块胶带,此时正是攥在苏暖的手里。
回到别墅,苏暖坐在自己房间柔软的大床上,定定地望着手中的两样东西:那沾了血污的吴妈的指甲,以及刚刚取得粘有苏义头发的胶带。良久,她将那两样物品仅仅握在手中,推开门朝着走廊另一端冷夜的房间走去。
有礼地轻敲了房门两声,苏暖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来到这里了。
“进来。”冷夜的声音传来,苏暖推门而入,打量着这个对她来说熟悉而又陌生的房间——这里是她出卖了自己灵魂的地方,也是所有纠结纷乱的始端。因此,虽然在这个别墅已经住了将近半个月,但是今天却是苏暖第一次来到这个房间。
“怎么,正在沉溺于那激情一夜的回忆?”轻晃着杯中的Lafite红酒,冷夜勾唇一笑,“如果苏小姐有此雅兴,我可以随时奉陪。”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苏暖愤怒地转身呵斥,然后,消音。
此时的冷夜脱去了笔挺的西装,换上了黑色的真丝睡袍,正一脸戏谑地打量苏暖。略略散开的领口暴露他些许矫健完美的身躯,甚至能隐约见到胸前的两颗小小的樱果,让他显得危险而又性感。尤其那原本淡色的薄唇,经红酒的晕染仿佛嗜血一般鲜红。
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冷夜散发着君临天下的凛凛霸气,然而此时的他更像是属于暗夜的恶魔,充满了危险危险而又魅惑的气息,尤其唇边轻佻的笑容,让他那原本刚毅硬朗的英俊脸庞此时竟有种惊心动魄的妖艳美感。
苏暖见到这样魅惑的冷夜,即便她对眼前的男人没什么太大的好感,但是此时也忍不住微微脸红,心中漏跳几拍——实在不能怪她,实在是眼前的冷夜和印象中的反差太过巨大,才造成了这种效果。苏暖此时有种感叹道:冷夜还是保持平素严肃冷酷的表情为好,不然每日和这种妖孽级别的人共处,还真是考验心脏承受力啊!
收敛心神,再次抬起头来,虽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苏暖已经恢复到相对平静的状态,递出手中的东西交给冷夜。
冷夜微微一挑剑眉,审视地看向苏暖手中的东西,片刻之后,他将杯中的红酒饮尽,接过来那两样东西打量片刻,以询问的眼光看向苏暖。
“纸包里面的是吴妈的指甲,今天在车上剪下来的。”苏暖开口解释道,“其中有一片看上去比较脏,但那是沾了某个人的血迹的缘故。我想让你请专业的检验人员帮我检验一下,”她长长地深吸一口气、道,“请他们看看这血迹的主人和那胶带上粘附的头发是否属于同一人!”
冷夜闻言,很少见的有些惊诧地看向苏暖,打量片刻之后,又恢复了那种冷淡漠然的表情,只扔下一句“我知道了,你回去吧。”便不再理会苏暖,可是苏暖知道,这事情冷夜算是答应下来了。
接下来几天等待的时间对于苏暖来讲可谓很是煎熬,就像是高考完毕正在等待成绩发布的考生。为了纾解这种无形的压力,苏暖只有更多的往苏阳那里跑。毕竟苏阳现在手术刚过,不能有剧烈的运动,而苏暖这个做姐姐的又总是不放心冷夜雇佣的人能否合苏阳的心意,因此洗衣做饭常常亲力亲为,忙忙碌碌下来,那种干着急的感觉倒是淡去不少。
对于吴妈的死亡,苏暖并未对弟弟隐瞒,然而她却并未告知苏阳吴妈临死前那一通中断了的不同寻常的电话以及自己发现的蹊跷之处。而苏暖也有些惊讶地发现,自己竟也渐渐习惯于对着弟弟说谎而脸不变色了。她自嘲一笑:也许这样下去,自己也就距离“口是心非”的境界不远了,看来过去的自己之所以单纯到“单蠢”,还是因为顺风顺水的生活环境所致啊。
可是,难道所谓的“成长”都是要付出这般痛苦的代价么?
数天之后,冷夜如常从公司回到别墅,然而他并没有径自忙活自己的事情,反而来到苏暖面前,深深打量苏暖片刻,才淡淡地道:“结果出来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但是苏暖立即知道他指的是什么,立即抬起头来轻声问道:“怎么样?”声音很轻,有着如履薄冰一般的小心翼翼。同时,她的心脏狂跳了起来。
冷夜的回答只有短短四字:“如你所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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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能随便承诺什么啊(砖块满天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