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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下,雪樱的脸色潮红,蒙着一层薄汗,唇却是苍白的颜色。
卫长风在榻边坐下,有些迷茫地看着这张熟悉的脸。
他和她,原本是陌生人,却在情势所迫下装了一年多的夫妻。几百个日夜里,他们朝夕相处,若说完全没有感情,那绝对是假话。若说有多喜欢,多爱,那也是假的。有些感情,是细雨润无声,就这样不知不觉地渗进你的骨血里去了,不会惊天动地,也不会烈焰焚身,只是缓缓的,温柔的陪伴着你。
卫长风犹豫了一会儿,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指,低低地说:“雪樱,我如何承受得起你的这样的喜欢?我的心里住着阿九,对你不公平呐。妗”
雪樱的手指挪动,攒住了他的袖子,唇瓣翕动。
卫长风俯下身去,把耳朵贴到了她的唇边。
“我……不……在、不在乎……”她气若游丝,断断续续吐出一句。
卫长风很震动,这就是被一个人暖暖爱着的滋味吗?他把爱情给了阿九,守着她长大,看着她嫁人,做了母亲。是不是他应该放手了,尝试着去爱另一个对他情真意切的女人跬?
“我、我们……其实已经成亲了……”许雪樱的眼角又滑下泪来。
是啊,他们已经拜过天地了,只是他以焱殇的身份躺在榻上,看着她站在榻边,自己掀起了红盖头。
她总是这样,为了所爱的人,付出一切也从不说悔,不说辛苦,不说后退,一心一意地做她觉得应该做的事,不顾世人眼光,不顾心中痛楚。
只是,他们这些人凭什么这样对待她呢?他凭什么享受了她的好之后,一言不发地逃走,留她独自面对流言斐语?在那些贵妇们嘲笑她的无能之时,有谁看到了她倔强高抬的下巴是在掩饰快落下的泪?
她是一个没有人心疼的女子,连她自己都不心疼自己,因为她把所有的心疼都用在了这两个男人身上。一个娶了阿九,一个还在等着阿九。
卫长风慢慢抓紧她的手指,生平第一次为了阿九之外的女人心痛。
“雪樱……”
“阿九说、阿九说,我会成功的……她不会骗我的……”许雪樱抿唇,不让自己哭声渐大。“雪樱你醒了。”卫长风喉头沉了沉,尴尬地想松开手。
“我就这么不讨人喜欢吗?”她睁开红肿的眼睛,难堪地看着又想逃开的他。
“不是、我……”卫长风慌得不知说什么好,站起来,又坐下去,再站起来,反复几次之后,长长地叹息,手掌抹上她的脸,想把她的眼泪抹掉。
滚烫的眼泪呵,烫进他的心底,让他越发愧疚。
“不爱我,没关系。给彼此一个机会,怕什么?”许雪樱虚弱地拉住了他的手指,放到了脸颊上,轻轻地说。
“我……”卫长风嗫嚅着,找不到勇气来接受。
“你没有背叛阿九啊,我也喜欢阿九,我们一起喜欢她,好不好?”许雪樱近乎央求了。
这软软的、胆怯的,惶恐的嗓音,让卫长风的心墙轰然倒塌。
他抽回手指,在他失落惊恐的眼神里落到了她的眉心,慢慢地抚摸着,良久,才轻轻点头。
“好,我们试试。”
“谢谢。”许雪樱呜咽出声,双手掩面,泪水疯涌。
她二十三了,老姑娘了,别人都已成了当家主母,儿女绕膝,她却一直在等待等待等待……等完这个,又等那个。
她可以挑一个富贵人家,嫁过去,拿着粹银号给她的底气,抹平眼前的路,让那富贵人家以她为尊。
但她做不到,她是这般地珍重着情宜。爱上了就是爱上了,她从来不否认,也不怕别人嘲笑。被轻视了就是被轻视了,气过恨过恼过,还是舍不得去让那个人伤心生气。就站在众人的轻视里,看他和别人幸福。
许雪樱觉得,她或者就是这样的人吧,没办法狠毒,也没办法像母亲一样强势,所以她注定要辛苦一些。
她不求深爱,不求回报,只想有生之年,得到他的青睐。
而且,她不是那么差的女子啊!
“别哭了。”卫长风被她的眼泪攻击得丢盔弃甲,忍不住说:“我们好好试试,不要哭了好吗?我心中虽有阿九,但也只能做兄长……我……”
“不要说阿九……自阿九出现,我的日子就成了这样,表哥喜欢她,你也喜欢她,没有人肯喜欢我。我很讨厌她啊,但我又不得不喜欢她。因为你们都在喜欢她……”许雪樱呜咽着,偏过头,把脸埋进了枕中。
“雪樱……”卫长风抿抿唇,手掌摸到她的脸颊上,不知说什么好。
许雪樱抽泣着,不再说话。
卫长风的手指插
在她纠缠的发里,一点一点地给她分开打结的发尾。不时会扯到她的头皮,她也不出声,只是这样躺着,呜咽着哭。
好多好多的委屈,都在这烛光里涌出来了。
“我给你洗
头吧。”卫长风突然说。
许雪樱转过头来,愕然看着她。
“你给我洗过,我也给你洗。”卫长风的嘴有些僵,说话都不利索了。
许雪樱直直地盯着他,突然间哇地一声,哭声更大了。
“这、这、这不洗了,不洗了……”卫长风跳起来,慌得想逃。
“洗啊,洗啊,要洗。”许雪樱挣扎着要爬起来,拽着他的袖子不放,“洗头,洗脸,洗澡,你给我洗吧,让我干干净净地和你开始。”
“你本来就很干净啊。”卫长风连忙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很脏啊,好多天没有洗过了。我本来就不好看,还要这么脏地面对你。”许雪樱哭着说。
“那就洗吧,我让小彩过来。”卫长风的脸突然胀红了,扭头就冲外面叫。
“你说给我洗的,我给你洗过,你也要给我洗啊。”许雪樱抱住他的手臂,半边身子借着他的力仰了起来。
“这个……这个……”
“我们已经成亲了呀,我伺候你洗过了呀。”许雪樱抿抿唇,期待地看着他。
就听阿九她们的话吧,让生米煮成熟饭吧,煮熟了,他也不能再后悔了。
“我……”卫长风又尴尬,又为难,又心痛,又迷茫。
“蠢,洗啊,哪有这么蠢的人,还想我进来摁着你们不成?天下哪有这么别扭的人!”外面传来了泠涧恨铁不成钢的骂声。
两个人身子都是一震,慌忙松开。一个缩进了被子里,一个躲到了桌子后。心跳如急鼓,在这寂夜里渐渐跳得一致。
“小彩,小彩。”卫长风一身发烫,大步出去。
“啊,啊,大皇子,怎么在小景的屋子里?我刚找了一圈,没找着郡主啊。”小彩披着一身雨水从外面冲进来,惊慌失措地大叫,“郡主回来了吗?淋着雨了吗?为什么没在灼王妃的屋子里啊?”
“郡主要梳洗,备水。”卫长风扭头看了一眼,只见许雪樱上半
身探出榻外,瞪着一双红肿的泪眼,正失望地看着他。
“我给你洗……”卫长风咬牙,低低地说了一句。
“洗头就好了,我也要脸。”许雪樱的手指缩回被子里,整个人缩成一团,锦被随着她的抽泣起起伏伏,让卫长风忍不住担心,她再哭下去,这被子也要被泪水给浸透了。
小彩不知出了什么事,探头往里面张望了几眼,不肯去烧水。
“大皇子,先别管小景了,赶紧找郡主吧,会不会被坏人抓走了。”
“小丫头,别坏了大皇子和郡主的好事。”
泠涧从长廊那头走来,用折扇敲小彩的脑袋。
“啊……”小彩摸着额头,往里面看,“那是郡主吗?郡主在小景的床上吗?小景呢?”
“小景啊……小景不在了。”
卫长风想到青鸢的飞鸟传信,低低地说。那小客栈里烧死的姑娘,只怕就是小景。
“啊?什么啊?”
小彩还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被泠涧拎着肩往台阶下丢。
“你这罗嗦的小丫头,再问,小心我掌嘴。”
“好嘛,不问不问嘛,烧水嘛。”
小彩嘟着嘴,拎着被雨水浸湿的裙摆往厨房里跑。
“哎,想成全你们的好事,还得我在这里盯着,我什么苦命啊。”
泠涧摇头晃脑,啪地打开了折扇,往卫长风脸上扇风。
“扇什么。”
卫长风羞恼交加,一掌推开了他的手。
泠涧以折扇掩唇,偷偷笑。
“给你降降火,我看你快烧着了。”
“滚。”
卫长风忍无可忍,出手便打。
泠涧飞身跃起,一把药粉洒出,扑头盖脑地往卫长风的脸上浇。
“什么东西?”卫长风怒吼。
“助兴之物,包君满意……哎呀糟了,忘了郡主大病未愈,可经不起这样的猛
物啊,大皇子忍着点,别太生猛啊。”
泠涧的声音穿过了风雨,钻进卫长风和许雪樱的耳中。
“泠涧,你给我滚回来。”
卫长风冲进风雨中,可是只见大雨瓢泼,哪见这狐狸的影子?
“真是……祸害。”
他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双手掬了雨水,飞快地在脸上搓。也不知是何物,他越想洗去粘在脸上的粉末,肌肤就越滚烫,心跳也开始不受控制。
扑通、扑通、扑通……
难以控制。
“要羞死了。”
大门砰地一声关上,是许雪樱挣扎着爬过来了,把门死死槛住,不让他再进去。
“该死的,帮倒忙!”
卫长风恨恨甩袖,往外奔去。
得赶紧去弄点井水泡泡,压压这一身火气。
大雨浇啊,浇不灭他心里开始滋生起的暖意。
万丈红尘,有一心疼他的女子相伴,或者真是一件好事。不刻骨铭心,也不轰轰烈烈,就在寂寞烟花里,他们走近了,牵手了,亲吻了。
如此甚好。
好似能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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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飞飞俯跪于大殿中,身子微微抖动。
那高椅之后,缓缓转出一道她日思夜想的人影。她一震,略带哭腔,唤了一声。
“主子。”
“带了好东西回来了。”
高陵熠把高陵丹放到龙椅上,低眸看她,瞳仁中是惯有的淡漠疏离的笑意。
“泗水城机关图,粹银号的印章。”
穆飞飞立刻捧起了铁匣子,膝行往前,恭敬地捧到他的面前。
“呵,功力见涨了,你这一走,他们不就知道你盗走了东西?”
高陵熠挽起袖子,接过了铁匣子,晃了晃,听到里面玉印碰到铁盒的声音,唇角噙了一朵笑意。
“他们只知我逃了,不会知道丢了什么。在京中,他们现在也没有发现丢了边
防图。”穆飞飞赶紧磕头,紧张地说。
“是吗。”高陵熠把铁盒递到高陵丹手中,沉声说:“皇上,这就是你能得天下的宝物。有这些忠心的死士,是你的福气。”
高陵丹嘟了嘟嘴,眨眨大眼睛,有些害怕地看向穆飞飞。
“你的脸怎么回事?”高陵熠缓步跳下高阶,负手背后,绕着她走了几圈,眉头微拧,“变不回来了?”
“嗯……”穆飞飞呼吸急
促,惶惶抬头。
“可惜。”高陵熠眉头拧得更紧,摇了摇头,淡淡地说:“可惜了一张好脸。”
穆飞飞怔住,这张脸难道不漂亮,不美艳吗?这一年多来,不知迷倒了多少富家人。可是,他不喜欢?
“当初选你,就是因为你的脸平凡,也算是万花丛中一抹清新,如今弄成这样,真是可惜。”
他弯下腰,一指轻抬她的脸,仔细端祥,惋惜地说。
穆飞飞又开始发抖,眼角有泪珠缓缓凝结。
“可是,属下的脸已经毁了,被刀割坏了,主子见着,只会厌恶……”
“哦?这样啊。”高陵熠挑了挑眉,淡淡一笑,挥手道:“你下去吧,依然回紫衣侍里去。”
“我……我能不能伺侯主子?”穆飞飞急了,往前急爬几步,捧住了他的衣袍。
“你想?”高陵熠低眸看她,似笑非笑。
“想,”穆飞飞连连点头,双唇颤抖。再卑微,也忍不住爱啊。
“可本王不想啊。”高陵熠抽出袍摆,拔腿就走。“把皇上抱好,他应该去学认字了,本王要出发了。”
一名紫衣侍上前来,抱起高陵丹就走。
“去哪儿啊,主子去哪儿啊?”穆飞飞爬起来,急追几步。
“拿了图当然要办事,你随紫衣侍出发。既然回来了,就记着本份,为国效忠吧。”
高陵熠头也不回,接过侍卫递来的缰绳,跃身上马,一张面具扣到脸上,遮去他这副妖惑众生的脸。
穆飞飞失望地垂下双臂,别说夸赞了,连一记温和的眼神也没有给她啊。
高陵熠拥有一颗石头一样的心脏,还有固执的性子,想撼动他这个冰石做的人,穆飞飞道行不够。
“还要怎么做?还要怎么做?”她喃喃地念着,失魂落魄地往前走。
“别作梦了,生为紫衣侍,死为紫衣鬼。”一名紫衣侍拍了她一下,丢给她一把刀,“上马,走了。”
“是啊,生为他的人,死为他的鬼。”她抬起泪眼,悲伤地念了一句。
为了这份情,她已堕入了魔道,不得回头,哪怕肠穿肚烂,她也不能回头啊。
“对,变成顾阿九,变成顾阿九……”她猛地一震,用近乎疯狂的眼神看向前方。
“你念叨什么,还不快走,主子最厌恶有人拖拉。”紫衣侍们策马往前,有人扭头看她一眼,拧了拧眉,大声吆喝道。
“走。”她一咬红唇,翻身上马,继续追逐她那遥不可及的背影。
就算触不到,也要紧紧跟着。
她也只剩下这一点执念了,若执念散去,她会立刻灰飞烟灭,万劫不复。
月光下,淡雾弥漫,萦绕山涧。从这里穿过去,能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大漠边界。高陵熠以前就想得到大元城地库,这回有了边防图,大军一路过关斩将,十分顺畅,再有十几日就能打到大漠之境了。
到时候他要亲手推开那扇神秘的门,坐拥宝库里所有的珍宝。
不,他不贪财,他就是想把别人的东西抢过来,看别人一贪如洗,可怜兮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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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坏,他是恶魔,他乐于当这样的人,高高在上,令别人惧怕,如此才能骄傲地行走于人世间。
泉水很凉,他站于泉中,清洗一身尘埃。月光和着从高处跌打下来的水花,一起碎进他的眼中。
一名紫衣侍捧着干爽的衣裳走近高陵熠,扭头看了一眼,小声说:“主子,穆飞飞她……她与我们同住一起,不太方便吧。”
“为什么?紫衣侍中不分男女。”高陵熠淡淡地问。
“主子不记得了吗?她已是主子的女人了。”紫衣侍提醒道。
“嗯?”高陵熠眉头微拧,不悦地说:“胡说什么。”
“是真的。”紫衣侍小声说:“主子当日中了埋伏,她与我们一起护着主子逃到了村里,在那里,她给主子解毒了。”
“该死。”高陵熠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极了。他并不喜欢穆飞飞,他可不愿意和不喜欢的女子红鸾帐中一度欢。
“所以,她是主子的女人,与我们在一起还是不太方便,毕竟我们都是一群大老爷们。还是让她过来近|身伺侯主子吧,主子身边也需要有个女子服侍。”紫衣侍又劝道。
其实这些人跟了高陵熠十多年,哪会不知道他的喜好,穆飞飞入不了高陵熠的眼,可是他们又迫切地希望有这么一个女子,能让高陵熠淡化掉阿九的身影。
生死相搏,怎么能有弱点?
他们争了这么久,不能再输了,也输不起了。
高陵熠掬了把水,浇到了脸上,淡漠地说:“赏你了。”
“啊?”紫衣侍愕然,不知如何是好。
“如此为她求情,如此关切她,想必你心中有她,所以赏你了。他日大局一定,本王就封你为大将军,她就是你的将军夫人。”高陵熠冷冷瞥他一眼,把他的心事完全揭穿。
紫衣侍扑通一声跪到水中,不敢再出声。
“再多管闲事,小心你本王缝上你的嘴。”高陵熠似笑非笑,手指在他的头顶敲了敲。
“是。”紫衣侍连忙磕头,在水里磕头,可是要把脑袋埋进水里去了。
高陵熠一直盯着他,直到确定他已无法再憋气了,才从他身边走开,“起吧,睡去。”
紫衣侍如释大赦,从水里站起来,长长地呼气。
众人不知这边出了什么事,都噤若寒蝉,远远地跪着,等他穿过众人,到了单独搭的简单帐篷边才敢起来。
穆飞飞跪在人群后,悄悄看他,心里又痛又满足。
能这样近地看着,多好啊。
痴痴看了半晌,只见他的帐中钻出一只白色长尾雀,那是小珍珠?她怔了一下,定晴看,果然是那小家伙。
高陵熠在它的脚上拴了一根金链,带它出来溜溜。
小珍珠已试过千百回,挣不脱,飞不远,所以索性不飞了,懒洋洋地趴在他的肩上大喊。
“小珍珠要吃的,小珍珠要吃的,你要饿死小珍珠吗?”
“就饿死你了。”高陵熠手指掐住它的嘴,眼底却是笑意。
“小珍珠饿死了,阿九和小十就恨你,恨死你了。”小珍珠扭着脑袋,挣开他的手指,凶狠地大叫。
高陵熠有一时的恍惚,怎么和阿九一样的语气,一样的凶悍呢?
“呵呵。”他又笑了,向前一伸手,大声说:“拿米来。”
“要吃青稞。”小珍珠连连点头。
“青稞。”高陵熠打了它的尾巴一下,还是改了口。
侍卫用小碗装了青稞过来,小珍珠跳到了侍卫的手腕上,把脑袋埋进了青稞里,啄得欢快。
“水,水,小珍珠要喝水,毒蝎子快给小珍珠喝水。”撑得撑不下了,又跳起来,大叫。
“真伺候你呢,得寸进尺。”高陵熠脸色一沉,挥手又打,把它用力往天上一抛,又拽回来。
“小珍珠要被打死了,打死了,阿九和小十会恨你的,好恨好恨你的。”小珍珠扑着翅膀大喊大叫,几根白羽飘飘扬扬飞下,
“拿水来。”高陵熠咬牙切齿地说。
侍卫赶紧又用小碗捧来水。
小珍珠叽咕喝完了,往他肩上一趴,眼睛一闭,开始睡觉。
“小珍珠要睡觉了,小珍珠困死了,阿九和小十会恨你的。”
“恨吧,恨又怎么样?”高陵熠恼怒地把腕上的金链解下来,把它塞回了金笼子里,用黑布蒙住,重重地摇了几下。
“主子怎么了?”穆飞飞拉动一个侍卫的袖子,惊讶地问道。
“哦,出气吧。”紫衣侍耸耸肩,盘腿坐了下去。
每天都能看到这样的戏码,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他们听不懂小珍珠说什么,只当高陵熠在自言自语,所以越发担心高陵熠为情走火入魔——他这忽怒忽笑的样子,难道不像着魔了吗?
“为了阿九吗?”穆飞飞绝望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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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她以为他不爱她,也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人的,他的心中只有大业天下。就算是阿九,也是不甘心的想占有,但看到眼前的一幕,她才不得不承认,高陵熠他动心了。他的眼神霸道中透着温柔,温柔里有着期待,期待里有着失落,失落里有着绝望。
他和她一样吧,其实知道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拥有那个人。
他和她一样,却不肯放弃,不肯承认自己的失败。
好可怜。
穆飞飞掩住剧痛的心脏,靠着树慢慢滑坐下去。
手边有一株小花开了,娇艳得如沐浴了春日的阳光,每一寸花瓣都散发着迷人的芬芳,就像当年她初见他一样。
她掐下小花,放到鼻下闻了闻,然后小心地簪到了发间。
若花无人识,也只能在岁月里枯萎掉了。
这就是她的命运,无法埋怨,无法逆转,无法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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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鸢捧上弯刀,仰头看焱殇,小声说:“保重啊,我在家里等你。”
“知道了。”焱殇接过弯刀,悬于腰间。
青鸢低眼,摸了摸刀鞘,笑问:“刀这么重,怎么没把你的裤子给拽掉了。”
旁边一阵轰笑,能这样送夫出征者,也只有青鸢了。
“说点好听的。”焱殇脸绿了,往她脸上拧了一把。
“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裤子。”青鸢掩唇笑,眼儿弯弯,眉眼如画。
“你啊……”焱殇只好放弃,跃身上马,低眸指她,“在家里边好好呆着,若有异动,随时回来收拾你。”
青鸢向他挥手,大笑,“鞭打我吧,惩罚我吧。”
“诶,诶,不能听,不能听了,再听耳朵都得坏了……”南月大笑,搂了搂佳烟,又亲了亲一双儿子,跳上了马。
“相公,相公……”佳烟拉着他的手指,仰着小胖脸,可怜兮兮地说:“我会想念相公的。”
“听听,你听听!”焱殇用马鞭指南月那边,咬牙看青鸢,“你好听的话呢?”
青鸢捂着嘴摇头,闷笑不语。
“爹爹骑大马。”小十向焱殇伸手要抱抱。
“乖小十,在家乖乖听娘亲的话,爹爹去打仗,给你打一个太平江山。”焱殇接过她,摸着她的小脸蛋,温和地说。
“小十要骑大马。”小十在马背上扭动小身子,兴奋地大叫。
“南彦也要骑。”南彦见小十在这边马背上,立刻乐癫癫奔了过来。
“去吧,让南彦陪小十骑马。”焱殇把小十放下去,笑着看向一双小人儿。
不远处还有十个新选进来的近侍,都是小公子,又好奇,又紧张地看着这边。这十人将会成为小十今后的安全保障,六七岁的年纪,就要开始以刻苦到常人无法想像的程度去修练武艺。
南彦也是,三岁就得开始跟着学射箭了。他的小马上放着小小的弓,短短的箭。
这些都是大元的未来啊,焱殇要拼的,就是他们这一辈人未能得到的太平江山,他要统统打回来,给这些孩子们。
“走了。”他收回视线,朝青鸢笑了笑。
“保重。”青鸢挥了挥手,温柔地笑。
“哦,不许去见荀泽。”他突然拧眉,荀泽想把青鸢弄回那什么现代去,若趁他不在,干出这种事来,他到时候去哪里寻她?
“知道啦。”青鸢拍拍他的盔甲,仰头轻笑。他穿盔甲真是威风凛凛,俊朗的眉眼融进了岁月的沉淀,让他更加迷人。
他点点头,扬鞭策马,往前飞奔。
青鸢紧跟了几步,开始追着马儿跑。风声呼啸,飞尘弥漫,这样的分离,总是一次又一次,笑容后面,藏着的是她的不舍,她的不安,她对重逢的期待。
“焱殇,我做你最喜欢吃的菜等你啊。”她跑不动了,双手拢在唇边,大声喊道。
急促的马蹄声淹没了她的喊声,大军铁蹄从她身边踏过,黄沙迷得她睁不开眼睛。她揉了揉眼睛,苦笑着转身往回走。
这一别,又要一月,两月,还是三月?
能不能三天就回来?
能不能晚上战火就平息,高陵熠突然良心发现,不再打了,回老家了?
众人见她不言语,不知如何相劝,只能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穿过了长长的街道,宏伟的宫殿出现在眼前。她捋了捋头发,往她和焱殇的家里走去。
“娘,爹骑马去哪里了?”小十和南彦手牵手站在台阶上,歪着小脑袋吃年糕。
“去帮小十找好吃的了。”青鸢眯眼一笑,弯腰抱她。
“我抱,我抱。”
南彦立刻就转过身,要把小十抱起来。他比同龄的孩子要高,但要抱起小十,还是不可能的。挣扎几下,两个孩子一
起滚到了地上。
“哎呀,哎呀。”
嬷嬷们赶紧涌上前去,想把两个孩子分开抱起来。
“让他们玩吧。”
青鸢靠在柱子上,笑着看着一对小东西。这一段时间里,她只能看着这对小东西打发时间了。
“小十,你起来。”
南彦躺在地上,四仰八叉的大叫。小十就压在他的身上,哧呼直笑,把年糕往他的脸上抹。
这样玩伴,青鸢小时候作梦都想有一个,可惜她只有铁窗,暗室和温嬷嬷。
“王后……”冷青快步过来,欲言又止,。
“怎么了?”青鸢扭头看他,小声问。
“那个谁,那个上官薇想见娘娘。”冷青低声说:“她在宫外跪了好久了。”
“见我干什么。”青鸢拧眉,不悦地说:“若她想去找倾华,让人送她出境,我不想见她。”
“是,属下这就去告诉她。”冷青点头。
“小十,我们去我家玩吧,有秋千哦。”南彦终于把身上的小十给掀下来了,拉着她站起来,小声哄她。
小十想了想,用力点头。
“去吧。”青鸢笑着拍拍南彦的小脑袋。两小无猜,无忧无虑,真令人羡慕。
“王后姐姐不去吗?”佳烟抱着小公子过来,拉她的手说:“反正宫里没事。”
“我想去国学院里转转,你帮我看着小十吧。”青鸢笑道。
“哎,你怎么不担心他们呢?我心里心惊肉跳的,这仗怎么打不完?打完一场又一场!我都无法呼吸了。”佳烟把小公子递给嬷嬷,手在心口上揉着,有些喘不过气的样子。
青鸢轻轻吸气,转过身,双手摁住她的肩上,上下打量一番,极为严肃地说:“这是因为你体脂超标,压迫你的五脏,让你心肺超重负荷,走动几步就气喘不停!简而言之,佳烟,你太胖了!你快赶上你们后院养的那头小象了。”
“王后姐姐,你自己照顾小公主吧,臣妾现在就回去减肥去。”佳烟气得小脸通红,推开了她的手,气哼哼地往外走。
“哎,哎,这么不友爱,说真话有这么讨人嫌吗?”青鸢笑弯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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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王,季沫是他掌心的小玩偶,看着她手牵手和别人在泳池里扑腾恩爱,某人爆发了,抓着她往墙上摁……
“我和我的小兄弟都立正了,你还想勾搭谁?”
****
她要夺回公司,他悄然出手,工作生活两把抓。
她要治好父亲,他请来名医团队,顺便亲自上阵试试她到底能不能生。
她要夺回未婚夫,他干脆把那个男人踢去了非洲,夜夜霸着她的枕头。
她要肚中的宝贝姓季,他拿来她的户口本,把她的姓前冠上了奕字……
她铭记当年压迫之恨,于是麻利跑开。再捉到她时,他掐着她的小腰直接摁倒:肉沫沫,你敢让宝宝不认爹,我让你长长记心……
****
他说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强迫的爱情,有的只是你情我愿。
所以,以我的方式宠着你,你以你的方式爱着我。
【新文求宠爱,来宠我、来宠我、来宠我……另外,我还会上一个新古言,最近状态爆棚,趁还能写,还能机会写,我写写写写写!我以我心写我爱,谢谢你们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