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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字更)【242】
“你呀……”卫长风的心脏完全被她给柔化了。
纵使这小丫头在别人眼中有千般不足,万般不好,但他知道,她的心肠就是这么软。
“冷衫,传我的话去,到城中发榜。”青鸢把满满一帕子的铜板和碎银子往冷衫的怀中一塞,脆声说:“明日大皇子和灼郡王要在此处举行义卖。酢”
“谁?”卫长风迟钝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
“大皇子,您!牙”
冷衫同情地看着他,卫长风在这里痴痴傻傻地一个人笑了半天,都没弄明白青鸢是打着他的旗号拐着那些女人大把地掏了银子出来……
“啊……我义卖什么?什么义卖?”卫长风石化,一张俊脸上写满愕然和不解。
青鸢双手合十,往额间一贴,给他作揖,“我不用焱家一针一线,也没说不能用你们的名字和脸啊……你明儿就往这里站一站,卖的东西都是我拿来的。反正你要在这附近监
察码头工事,也不费你力气。四哥,你就帮帮那些可怜的孩子吧。”
“怎么不让焱殇去。”卫长风恢复了平静,低声问她。
“他是王,得威风一点。”青鸢厚着脸皮冲他笑。
“回去吧,你出来太久了。”卫长风微叹,掉头就走。
“王后,您也不怕把大皇子又气倒了。”朗溪不满地抱怨。
“不会,他明儿会来的。”青鸢胸有成竹地扬起微圆的下巴,笑嘻嘻地冲着卫长风的背影大叫,“四哥,明儿我给你带我亲手做的点心。”
卫长风平静的声音传回来,“知道了,早点回去,不要再乱跑。”
“哎,大皇子对王后还真是真心实意,难怪太后如此心疼他。这一辈子只能痴等啦。”冷衫忍不住感叹。
“放心,我不会让他单身的。”青鸢轻声笑。
“王后,您可不能……”冷衫脸色微变,赶紧说:“王对您可是……”
“你怎么跟个媒婆一样。”青鸢瞟他一眼,抬步往前走,“雪樱明天也会来帮忙,你放机灵点,离她和四哥远一点。”
“您是说……”冷衫眼睛一亮,压低了声音问:“想撮合他们?”
“是太后老人家的意思,若真能成就姻缘,我也乐见其成。”青鸢笑道。
许雪樱为了焱殇蹉跎了年华,从十岁等到了现在,双十年华,孑然一身。最美好的时光都在等待里消磨光了。而她不怨,不恨,不争,不缠。一个女子有这样的胸襟,这让青鸢很配服她。
等待很苦,青鸢不想许雪樱和卫长风在等待里苦一辈子,他们值得拥有更好的人,陪着他们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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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罗皇宫。
雨水清洗过的蓝天,蓝得令人心醉。
演兵场上,数十神射手正挽弓射箭,几只苍鹰往下疾疾俯冲,箭如密雨,这些苍鹰就在利箭中穿行,黑羽从半空中飘飘摇摇落下,但没有一只苍鹰被射中。
高陵越端坐高台,抚掌赞叹,“熠儿,你训练的这些鹰,真是让人折服。”
高陵熠双手负在身后,看着这些神射手,狂傲地说:“有了它们,这世上就没有我得不到的情报。”
随侍在一边的大臣们纷纷附和,冲着高陵熠连竖大拇指,赞美之词能把人的耳朵给涨破。
高陵熠就像没听到,高傲地看着高陵越说:“皇兄,我想在皇宫之中投放二十只这样的鹰。”
“啊?”高陵越楞了一下。
“这些鹰机敏灵活,又用特殇的方式喂养,它们身上没有野禽的气味,只有我们云罗皇宫中最常见的牡丹花的气味,就算有细作靠近,他们也不会察觉。这些苍鹰能在不知不觉之中,”
高陵越脸上并不见喜色,微微拧眉,低声说:“此事再议。”
“为何?”高陵熠一怔,不解地看着他。
“晚些朕再与你细说。”高陵越不自然地笑了笑,指着那些神射手们说:“我看这些人的技艺应当再练,连黑毛畜牲都对付不了,今后如何应对强敌。”
大臣们的赞美声戛然而止,互相看了看,都不知如何接话。在过去的十多年里,这两兄弟从来没有出现过意见不和的时候,一直是一应一和,步子完全一致。今儿这是怎么了?
高陵熠的脸色渐黯,冷酷地说:“皇兄,大元的探子无孔不入。皇宫里,事无巨细都能传到焱烬的耳中,这些苍鹰必须马上放进宫中来。”
“朕说了,晚点再议,别这么急燥。今儿,朕是来看这些高手们练示箭法的。过几日就是春阳节了,能不能夺到头柱彩,可预示着今年能不能一帆风顺呢。”高陵越牵强地笑道。
“怎么,是顾jian人害怕这些鹰不成?还是
顾jian人给人通风报信?”高陵熠薄唇微扬,漠然地看着高陵越。
高陵越脸上的笑意消失,压低了声音说:“熠儿不要闹脾气,她不是你亲自带进宫的吗?这些鹰的事,朕会和你细谈。”
“臣还有事,先行告退,这些鹰就留在宫中了。”高陵熠眉心紧锁,掉头就走。
“陵熠!”高陵越脸色黑了,猛地从椅上站了起来。
“皇兄别忘了,大敌当前,不是沉迷女\色的时候。”高陵熠转头,怒气冲冲地说道。
高陵越的呼吸骤急,拂袖道:“越来越放肆,别忘了身份规矩。”
场面一阵死静。
高陵熠冷冷一笑,“皇兄想想,我们兄弟什么时候起,也能这样恶言相向了。这可是别人最想看到的。若那jian人安守本份,不觊觎皇后之位,我尚能容她。但她令你我兄弟不和,我万不能忍。”
高陵越深吸一口气,转开了头,黑着脸道:“你下去吧。”
众臣见兄弟二人闹成这样,纷纷跪下,大气也不敢出。高陵熠头也不回地走了,众人才开始劝高陵越。
“皇上,和王的性子都是您惯出来的,但他确实忠心为了皇上。忠言逆耳,和王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皇上,自打卫王一去,只有您和他是亲兄弟了。打虎不离亲兄弟,上阵不离父子兵。您和与和王兄弟和,则云罗和。兄弟反,则云罗不妙呀。”
“皇后无错,又生下太子。您有华贵妃乐文,何必纠结于后位呢?”
高陵越长长叹息,揉着眉心说:“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臣等告退。”众人齐齐磕头,离开了演兵场。
伺候在最后边的小太监里,缓步走出一人。青衣布帽,肤白如玉。一双素手端起茶碗,奉到他的唇边,柔柔地说:“皇上不必动气,妾身早就说过,妾身为了皇上,一切都可以不计较。只要你们兄弟二人和好如初,妾身死也甘愿。不如就先让妾身出宫,在城中住着,到王爷能够接受妾身了,妾身再回宫来陪伴皇上。”
“傻女子。”高陵越拉住她的手,搂她坐到膝上,温柔地说:“朕怎么舍得你出宫去?朕如今一日离不得你。”
倾华取下太监小帽,放到一边,搂住了他的肩,把脸贴到他的颈窝里,软软地说:“妾也是,一天也离不开皇上……越哥哥,我给你添麻烦了。”
高陵越心都被她给叫酥了,搂着她的纤腰,小声说:“你快快给我生个儿子,这样大家就不会为难你了。”
“妾身也想啊。”倾华抿唇笑,轻轻地说:“日思夜想……能为皇上生个大胖小子。但我不想让他为帝为王,只让他做你我的儿子,不争权夺利,不陷进这些权利漩
涡……”
“你什么也不争,但却没人能明白你。”高陵越动容地说。
“越哥哥明白就好。”倾华越发地温柔了,主动把红唇印在他的唇上,小声说:“越哥哥是倾华的丈夫,倾华是越哥哥的妻子,这样就好了。身份名利又算什么呢?我以前也是曼海公主,繁华过后,只得越哥哥一人疼我罢了。所以,什么名份,什么荣华富贵,对我来说统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遇上了越哥哥,我有了自己的家。”
“小丫头,你真是得我的心哪。”高陵越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感叹道:“今生得你,死而无憾……”
“不要说死字。”倾华赶紧吻住他的嘴唇,轻轻地说:“越哥哥会长命百岁,永享太平。我会永远守护越哥哥,不管为越哥哥做什么,我都愿意。”
“倾华……”高陵越握着她的手,笑得有点儿傻。
倾华从他的膝上跳下来,笑着说:“走吧,我们去找王爷,向他陪礼道歉。您是哥哥,应当大度。我还扮成小太监,你一个人去找他。你们兄弟两个好好聊聊,你只管说,我不想当皇后,什么也不要。其实,王爷是重情重义的人。他是为皇后打抱不平,皇后一直照顾他,他懂得回报恩情,这是好事。”
高陵越顿时心中一阵舒畅,小声说:“熠儿若有你这般通情达理,那我也不必这样头疼了。这小子,确实是被我惯坏了,惯出的狂傲脾气。”
“王爷有狂傲的本事啊,您看这些鹰,寻常人怎能做到?也幸而王爷忠于您,不然……”
倾华赶紧捂住了嘴,小心地看着他说:“妾没有别的意思呢。”
“我知道。”高陵越牵强地笑了笑。
“皇上,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旁边的太监上前来,细声细气地说。
“什么?”高陵越拧眉,沉声问。
“朝中有人说,熠王……他有反
心。”太监跪下去,额头俯地。
“放肆。”高陵越勃然大怒,一脚踹到他的身上。
“皇上,无风不起浪,皇上还得提防啊。”太监被踹下高台,又爬起来,磕头如捣蒜。
“好了,公公您也听风就是雨,王爷不是这样的人。你
不要在这里嚼舌根。”倾华瞪他,转过脸,又笑眯眯地拉着高陵越说:“越哥哥,这奴才也是为了您想。就不要生气了,我们去找王爷吧。”
高陵越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太监,拔腿就走。
倾华眸子里诡光轻涌,向那太监使了个眼色,紧跟在了高陵越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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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陵熠一路气冲冲地往宫外走,前面来了两个婢女,恭敬地向他福身下拜。
“王爷,皇后娘娘请您过去。”
“她回宫了?她回来干什么,看这两个人气她不成?”高陵熠不耐烦地问。
“皇后没说,只是请您过去。”婢女见他心情不好,于是愈加小心翼翼地回话。
高陵熠拧拧眉,掉头往皇后寝宫走去。
一路上奴才们见他神色不善,纷纷避让,来不及躲开的,都跪在路边,额头紧触地面,不敢抬眼看他。高陵熠在宫中常不戴面具,这让他的脸显得很是骇人。宫里还有人私
传,他是魔鬼的化身,所以没人敢得罪他。
皇宫寝宫大门大敞,宫婢们正在门口等他。他一踏上白玉台阶,立刻就上前来迎接。暖声软语地问安之后,引着他走向皇后最喜欢坐着的高台。
“王爷来了。”皇后一身素装,正在煮茶,小太子就在一边的躺椅上晒太阳,已经睡着了。
“嫂嫂何事?”高陵熠落座,淡淡地问。
“哎。”皇后眉头轻皱,小声说:“几位皇族中的老爷子来见本宫,让本宫退让。”
“退让?如何退让?从这高台上跳下去?”高陵熠不解地问。
“他们想让本宫同意让倾华为皇贵妃,与本宫平起平坐。”
“哪些老东西来放
狗
屁,本王现在就去废了他们。”高陵熠怒火一冲而起,咬牙切齿地问。
皇后苦笑,亲手倒了碗茶给他,轻声说:“算了。你们兄弟如今一见面就闹不愉快,皆是因为此事,本宫实在不想你们继续下去。皇贵妃就皇贵妃吧,皇后给她都成。而且皇上三番几次地说,她并不想要后位。是皇上……嫌弃本宫人老珠黄……”
“绝不成!这女子居然能让几个老东西来替她说话,这事不对……”高陵熠心中猛地生起不安,盯着皇后看了一会儿,一字一顿地说:“今日本王必要杀她。”
“王爷!”皇后脸色一变,往四周看看,飞快地掩住了高陵熠的嘴,“王爷,这可使不得。她也是条性命啊,不能杀。皇上要喜欢她,就让他喜欢好了。情这东西,你想拦也拦不住啊。”
“嫂嫂总这样大方。”高陵熠按捺着火气,扭头看了眼小太子,小声说:“若她为皇贵妃,以后就会谋夺太子之位,这女人可不简单。”
“再说吧,我也不想太子为了皇位争得头破血流,若真有那一天,我带着太子远走高飞,不招惹他们就行了。”皇后无奈地说。
“说得简单。”高陵熠端起了茶碗,仰头喝了一大口。
“那还能怎么样呢。”皇后长长叹息,小声说:“自古君王多薄情,看中的美人千千万,拦住这一个,还有第二个第三个……我何必为难自己。”
高陵熠眉头微拧,低头看了看茶碗,小声问:“这是什么茶?”
“新进贡的青螺针,味道如何?”
皇后以为他是不想提这事,于是勉强笑笑,又给他续满茶。
“感觉和以前不太一样。”
高陵熠眉头拧得更紧,拿过茶壶,凑到鼻下闻了闻。
“没什么啊,我都喝了一碗了。”皇后不解地看着他,小声说:“是觉得没有以往的清香吗?”
“不是……”
高陵熠放下茶壶,心中犯道不好,他居然上当了!这茶里放了催生情
yu的药物,他这些年来,虽然一直把心思放在国事和武功之上,但他毕竟是男人,府中侍妾也有数人。
“该死的。”他怒骂一声,把茶壶往地上用力摔去。
“怎么了?”皇后被他吓到了,赶紧跑到小太子身边,把吓醒的小太子抱起来。
但她也开始发作了,她茫然地看着高陵熠,很快的就被体内汹涌澎湃的火焰给淹没了。她手一软,小太子摔到了地上,吓得哇哇大哭。
侍婢们吓得赶紧过来抱小太子,想安抚他。
高陵熠怒视着这些侍婢,他明白,一定是这些女人里出了问题,在茶里动了手脚。
“我先走。”他强忍着热意,大步往外走。
“皇后,您怎么了?”侍婢们顾不上他,围去皇后身边。
“皇后怎么流鼻血了。”有人大声尖叫。
高陵熠转过头,愕然地看着嘴角淌血的皇后,心中的怒气一阵高过一阵。顾倾华,她居然、居然毒杀了皇后!
“王爷……”皇后眼角也开始淌血
,无力地向高陵熠伸出手。
“嫂嫂。”他奔过去,拉住了皇后的手,“你撑住,我马上传太医。”
“来不及了,把太子保护好。皇上,只怕是糊涂了……”皇后颤抖着,泣不成声。
“嫂嫂,不要说话……”
高陵熠正被燥热折磨着,脑中残存的理智已经开始分崩离析。他知道,再不离开,他就要出大事了!
“快走吧,你在这里,一定说不清了。”皇后推了推他,又艰难地转头看众婢,“你们,我不管是谁害了我,我下了黄泉,一概不计较。但若敢害王爷,我变成厉鬼,也要回来找你们讨命。”
“皇后娘娘……”侍婢们吓得面无人色,哭个不停,都失去了方寸。
高陵熠勉强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外走。他对皇后完全没有防备,所以才让人得手。这茶里不仅有chun药,还有毒药!他腹部剧痛无比,时而酷热,时而冰寒,简直就是冰
火两重天。
“王爷,走后
门吧。”一名侍婢匆匆追来,拉着他的袖子就往后门走。
他开始失去意识,挥掌打开了侍婢。
他的内力,哪是这孱弱的女子能承受的,当即那婢女就像断线的风筝一样,被打出老远,跌到地上,香消玉殒。
见有人被他打死,宫中乱了套,尖叫声四起,众人纷纷逃命。
他眼前越来越模糊,眼睛赤红,为了压制毒药而运起的血咒,让他指尖开始滴血,脸颊上的黑色纹路开始变成红色,整个人真的像恶魔一般可怕。
“鬼,魔鬼!”
宫奴们吓得面无人色,抱头乱窜,不小心跑到他面前的,统统丢了小命,被他的一掌扇去了西天。
皇后宫里全是血腥味儿,让人如坠地狱。
“皇上驾到。”大门外传来了匆匆的通传声。
高陵越大步闯进来,见到这一幕,也是不知所措。
高陵熠歪了歪脑袋,看了他一眼,目光越过他的肩,停在了倾华的身上,眼中杀机闪闪。不待高陵越反应,他已飞身上前,二指准准地掐住了倾华的咽喉。
“啊……”倾华瞪大眼睛,顿时不能呼吸。
“放手。”高陵越扑过来,用力掐住了他的手腕,想把他给拖开。
“杀了她。”高陵熠无情地看了他一眼,手指更加用力。
倾华眼白翻出,脸色涨紫,人软软地往地上滑。
“高陵熠,你再发疯,休怪我不客气。”高陵越发怒了,一把拔出了侍卫带着的佩剑,指向他的胸口。
高陵熠眼中血色愈浓,冷笑一声,分明再想用力。
高陵越想也不想,长剑径直往他胸口刺进去……
高陵熠猛地瞪大了眼睛,缓缓低头看向胸口的长剑。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高陵越居然对他痛下杀手。
“熠儿!”反应过来的高陵越赶紧松开了手,退了两步,又扑向他,想扶住他的手臂。
“滚开。”高陵熠手臂一震,血咒出手,一掌打在了高陵越的胸口。
高陵越往后飞去,一口血从嘴角涌了出来,再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皇后扶着侍婢的手,跌跌撞撞地出来,见到这一幕,顿时使出浑身的力气尖叫了起来,“皇上,王爷……你们住手……”
她没能喊完,人往前一栽,重重摔到了台阶上,额头正碰到了坚硬的玉白台阶上,鲜血如罂粟花,大朵大朵地从她的身
下淌开。
高陵熠突然一越而起,几大步跳上了宫殿屋顶,往宫外的方向猛窜而去。
云罗皇宫里乱成了一团,大臣和太医们匆匆赶来,只来得及看到已经冰凉的皇后的身体,还有奄奄一息的高陵越。
倾华独坐一边,低泣不停。
“怎么会这样?”朝中的老王爷,柏王快步过来,小声问她。
“王爷突然发疯了一样,他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倾华抬起脖子,让他们看自己脖子上掐出的深深指迹,他扑过来时,指甲刮伤了她的皮肤,血正往外渗。
“那皇后……”柏王又看皇后,眉头紧皱。
“皇后……我不知道,我与皇上来的时候,她已经这样了。”倾华又连连摇头。
“柏王,也是王爷。王爷和皇后喝了茶,皇后突然就这样了。”一名婢女过来,哭着说。
“这、这……和王到底是怎么了?”柏王揉着额头,百思不得其解地问:“现在和王在何处?”
“他跳上宫殿,跑了。”倾华指着宫殿顶上,哽咽着说:“先不要管他了,赶紧先救皇上。”
“嗯。”柏王点头,快速转身,去找太医询问高陵越的情况。
倾华脸上的笑意消失,慢吞吞地走到了榻边,看着高陵越的模样发怔。
天色暗了,皇宫里还弥漫着一阵血腥味,让人惶恐不安,无
人敢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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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笼罩里,一道俏丽纤瘦的身影匆匆从角门出了宫,到了城中的百和馆中。
百和馆是棋馆,此时早已打烊。她扣了扣门环,里面传出了低沉的声音。
“谁。”
“华安,还棋谱来的。”柔软的声音传进门中。
大门快速打开,一名男子看了她一眼,侧身让路,让她进去。
她快步到了门里面,解开了披风,露出了苍白憔悴的脸。环顾四周,只听到有轻微的脚步声从里间传来。
布帘掀开,久未出现的君耀然慢步走到了灯光里。
“君耀然,你让我做的事,我都做了,你说帮我接回母亲的事,可办妥了?”倾华快步过去,小声问他。
“你当真想接回上官薇?”君耀然面无表情地问。
“嗯。”倾华点头,小声说:“你恨凤芹,我也恨他。现在他身中剧毒,又打伤了高陵越,一定不敢回来。其余的事,你们自己安排,我管不着了。我想带着母亲回曼海去,你哥哥答应过我,只要我办妥了这些事,就让我回去。”
君耀然看了她一会儿,摇了摇头,低声说:“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倾华眼睛猛地瞪大,不解地问:“君博奕让我做的事,我可全都做了。”
“没有,你还没有找到汉仪。我要接回汉仪,但他父亲把她藏了起来,我找不到她。”君耀然盯着她的脸说:“你答应帮我找到她。”
“我去哪里找?我又不能出宫,我也不能直接了当地问高陵越。”倾华气急败坏地说:“反正我要回曼海,你们再阻拦我,可别怪我不客气。”
“你能怎么样?”君耀然问她。、
“你……”倾华咬紧贝齿,恨恨地说:“总之,我要带着母亲回曼海。”
“又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你还真热心。”君耀然冷笑。
“你……”倾华被他揭穿心事,更加恼怒,羞愤地说:“她毕竟养我,疼我……”
“那之前离开幽州的时候,为何不带着她。”君耀然不客气地打断她,嘲讽道:“总之,现在说这些晚了。你帮我找到汉仪,我马上安排你离开。”
倾华眯了眯眼睛,上下打量他,狐疑地问:“君耀然,你真是为了君博奕的事来的吗?我看不像啊。你从来就没有管过我在宫里的事,只一味让我找汉仪。我不管,你若不给君博奕传信,那我就亲自给他传信,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君耀然拧了拧眉,沉声道:“你只管传吧,我确实不是为他而来,我要接走汉仪。这里的信使已经被我杀了,你若不与我合作,那你就只能留在这里了。”
“好……”倾华脸色惨白,指着他说:“连你也逼我,我既然能毁了高家兄弟,我也就能毁了你们君家兄弟。”
“我们兄弟还用得着毁吗?”君耀然面无表情地问。
倾华楞住。
“高陵越病倒,你问出汉仪之事,只是举手之劳。拜托了。”君耀然向她一记长揖,低声说。
倾华死死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小声说:“这世间还有你们这样痴情的夫妻,罢了,我恶人也做过了,就做一回好人吧,明日我再来。你给我准备好出城的事。”
君耀然眼中闪过一抹喜色,立刻点头说:“只要你告知我她的下落,让我接到她,我立刻护送你回曼海。”
倾华哼了一声,披好披风,开门出去。
君耀然勾了勾手指,低声说:“看紧她。”
一名男子敏捷地跟了出去,一直尾随她走向皇宫。
苍鹰在天空中盘旋,落到了皇宫高高的城墙上。一轮圆月清冷地俯瞰尘世,风凉凉的拂过人的脸颊,就像情
人冰冰的手指尖,让人心生悲意。
倾华进了大殿,把披风放到一边,慢步走向了龙榻。
高陵越正在昏睡中,脸色惨白,连嘴唇都是白的。她慢慢坐下来,惆怅地看着高陵越。其实这人对她很好,若没有高陵熠,她就在这里生活下去也行。但高陵熠就是一把尖刀,随时会刺入她的心脏。
她不知道为什么命这么苦,母亲不是自己的母亲,身份不是自己的身份,就连身边这男人,也不是最初喜欢上她的男人。她每天生活得提心吊胆,没有一晚是安然入梦的。她生怕会在睡梦中被人一刀捅进了心窝子,或者醒来的时候,大家都在嘲笑她的一切……
大殿里空荡荡的,他的呼吸轻不可闻,只有她的呼吸清清浅浅的回响。
良久,她长长地叹息,把脸颊贴到了他的掌心里,喃喃地说:“皇上,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家,才能安定下来呢?”
他的手指动了动,吓得她赶紧坐直,瞪大眼睛看他。
“你去哪里了?”高陵越缓缓睁开眼睛,虚弱地问。
倾华心一沉
,原来他已经醒过了!
“我去替皇上祈福了。”她赶紧挤出笑脸,小声说。
“哦……”高陵越点点头,又小声说:“不知道熠儿去哪里,他一定是走火入魔了。”
倾华心里咯噔一沉,高陵越看样子并没有恼高陵熠所做之事,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还真是深厚!
“你拿笔墨来,我说,你写。”高陵越转动眼珠子看她。
倾华赶紧起身,拿了笔墨过来,就趴到他的身边,朝他看着,不知他要写什么东西。
“若朕不测,高陵熠继位,众臣要尽心辅佐,就像辅佐朕一样,齐心协力,壮大云罗。”
“皇上……”倾华顿时面如死灰,若高陵熠回来,她还能活吗?
她的手不停地颤抖着,根本不敢下笔。
“怎么了?”高陵越轻喘着问。
“皇上不会有事的。”倾华挤出笑脸,小声说。
“为防不测。太子太小,不能服众。熠儿文武双全,这云罗如今的一切,都是他精心谋划而来,都是他的功劳。朕去之后,你一定要把这些公之天下,让人知道他的功劳。不能让朕一人独占了。”高陵越微微抬手,去摸倾华的手背,满眸爱意,“倾华,朕只怕不能再照顾你了。朕把云罗的宝贝,朱雪樽拿给你。”
“朱雪樽?”倾华一怔。
“这是我们云罗的宝贝,能唤回死灵,起死回生。朕怕熠儿有不测,你等他回来,把这个给他用。”
“皇上为何不自己用?”倾华双唇微颤,情不自禁地握住了他的手。
“是朕伤了他,朕懊悔不已,朕怎么能刺他一剑呢?他是朕从小照顾长大的亲弟弟啊!朕宁可自己死上一万遍,也不想他有事。”高陵越眼眶一红,泪水从眼角淌了下来,“母亲生他时,被人暗算,误服了毒物,所以才让他从生下来起就饱受折磨。朕从小就发誓,要好好待他,照顾他一辈子。可朕现在违背了誓言,居然亲手伤害了他。”
“可他也伤害了你……”
倾华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她几乎从来没有拥有过这样的感情,没有兄弟姊妹对她这样,也没有朋友对她这样……
“他是无意的,他是为了朕好,为了云罗好。是朕不应该与他赌气……朕居然相信谗言,居然相信他会谋权篡位……这都是朕的错,朕糊涂了。”高陵越把她的手放到纸上,催促道:“快写,朕只怕不行了。”
“可是……”倾华哪想写下这个?
她呆呆地看着高陵越,他难道真的熬不过去了吗?这个刚刚让她品尝到了宠爱滋味的男人,难道真的就撑不下去了?
“不行,我不写,你若不好起来,我就去收买全天下的兵马,全天下的刺客杀手,去杀掉高陵熠。”她丢了笔,站起来走一边。
“倾华,不要使小性子,朕会感激你的。”高陵越撑着双手,想坐起来。
倾华眼眶一热,飞快过去扶住了他,哽咽着说:“好,我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