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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小心翼翼地接过琉璃瓶,手指轻轻捻摸。
赤晏说:“他的魂魄很奇怪,一旦离开身体,就会飘散在空气中无法聚集,更别说去地府投胎轮回了。我不知道上一世他是如何转世到苏舜玉身上,或许是有什么别的法子是我们不知道的。不过,我已将他三魂七魄收了回来,找人投胎也好,你留在身边也罢,总之任你处置。”
收回世间任何魂魄必要用阿(e)莲香炉,用炉中特有的香味将魂魄引过来,才能这样完好无损地将它们引到琉璃瓶中。可阿莲炉只有天母手上才有,而且极不易接到,赤晏是怎么办到的?
我忽然想起朱雀身上有九根神羽,每一根神羽都能化作一种神器,使用完之后便会烧成灰烬。而朱雀每少一根神羽,就会减少千年寿命。看来……赤晏是动用了神羽,为了收回苏舜玉的三魂七魄将神羽化作阿莲香炉,也便因此缩短了一千年的寿命。
我问赤晏是否如此,他没有直接答我,而是说:“我只不过,不想让你跟之前百年那般混混沌沌,所以才帮你找到他的魂魄。”
我心有一阵一阵发懵,我从来未曾想过,赤晏……会为我做这样大的牺牲,他何苦如此,我明明这么狼心狗肺……对他这么不好!
赤晏怆然望着我,叹了口气:“不如先看看他下一世会如何,再做决定吧。”
下一世……倘若我有本事知道他的下一世,前一百年便不必在凡间飘飘荡荡了。
可我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可能,惊恐地望向赤晏!
来不及阻止,他已经拔下一根神羽,翻手化作观世灵镜!
我张着嘴,说不出的感觉,恍惚呆愣一会儿,对他大声叫嚷:“朱雀只有九根神羽,谁能像你这样滥用!你根本不用为了我,做出如此牺,白白去了两千年的寿命!”
赤晏一手端着灵镜,一手背在伸手,冲我笑了笑:“你别忘了,我可是上古神兽,即便没了这全部的九千年,我还有上万年的生命,活都活不完!”说罢,他掌中起法,开启灵境。“这面镜子可以看到他的三魂七魄下一个要去的地方,我们先看看下一世他会变成谁,会有怎样的命运。”
观世镜发出一阵强烈的光芒,慢慢转淡,印出凡间春景。
而我始终不得平静,这是窥视天机,始作俑者……会受到天界责罚!
我偷偷扭头,看着赤晏心中滋味万千。他忽然转过头来,将我瞪了回去。
灵境中,阳春三月,万木争春。
一个豆蔻少女蹲在清澈的小河里,脚边的岩石上放着一只只大大小小的河蚌。
奇怪,苏舜玉呢?
身边赤晏轻声惊叹:“该不会下一世就投胎成女人了吧?”说着,扭头意味深重瞧了我一眼。
我咬咬牙,肯定不会的!如果他变成女子……那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时,镜子里的少女兴奋抬起头来,手里捏着一颗滚圆滚圆的大珍珠。
而我的注意却不在那珠子上,赤晏也在同时深深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人……居然跟我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我问:“这是谁?”
赤晏伸手一挥,驱动灵镜。
观世镜不仅能看到下一世,还能印现下一世中所有人与事的全部信息。赤晏说:“她是凡人,名叫宣水袖,是余子明的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为何他的身边总会出现这样那样的女子,那我呢?我在他的下一世会是个什么样子?
我绷紧神经,盯着灵境里面的影子。宣水袖正欣喜自己挖到了大珍珠,照在阳光下细细观看,丝毫不知道身后有一清新俊逸的翩翩少年慢慢靠近。少年抢过她手里的珠子,纤细修长的手指拈着乳白色的珍珠,眯一只眼对着阳光。
在那厢宣水袖惊诧发怒之时,我惊喜不已!这个少年,是苏舜玉。不……我看着灵镜中翻动的仙文字体,他……叫余子明。
这一世的余子明只是普通百姓。生活贫苦。可在他七岁那年,家中突然富裕,听说是因为贵人相助。也因如此,余子明是这村里穿得最好、吃得最好、用得最好的,也是村里唯一拥有珍珠锦缎的人。
宣水袖气呼呼跳上去抢珍珠,身体是不是贴在余子明身上。而余子明比她高一个半头,跟她争得两颊发红。
我在镜子外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看得心里很不舒服。余子明的脸红并不是因为天气炎热,也不是因为跟宣水袖争珠,而是……而是喜欢!
而镜中的宣水袖还是个懵懂不知的小姑娘,她见到余子明脸红,不由奇怪歪了歪脑袋,问:“你这是怎么了?天气还不算太热,你的脸怎么晒红了。”
余子明别过头去,望着对岸迎风起伏的绿草,脸上情绪一片混乱。
宣水袖趁机抢回珍珠撇撇嘴。立即蹦蹦跳跳地赶回家。
“咳咳。”赤晏低声咳了咳,将我的注意从镜中拉回,接着他告诉我,“灵镜观世,我们虽在镜外,却也能用我一手神力,暗拨乾坤。你若想进到镜中,我也可以帮你,如此一来,在他三魂七魄真正转世之后,你便也由不得自己来去,必须按照这里面的事局发展,好也如此,坏也如此,不可更改。”
我摇摇头,我想看一看,没有我的出现,余子明这一世会活得如何,是不是就能摆脱前两世的痛苦。
镜中已到了第二天,宣水袖带着珍珠和刺绣赶集市。珍珠没卖上满意的价钱,刺绣倒是卖得顺利。宣水袖的家中还有一个姐姐,一个病中的母亲宣氏,她今天得来的这些银子,正好能给宣氏买上几贴好些的药材。
可事不如人意,当宣水袖拿着药兴奋回到家的时候,只能看到宣氏冰凉的尸体安静躺在破旧的床榻上。宣氏终究抵不过病魔,无声无息地死了。
姐姐宣如?泣不成声,哭晕了好几次。
宣水袖拿着一无是处的药,颤抖地蜷缩在屋后,抹着眼泪偷偷哽咽。
邻里们听到消息都赶了过来,余子明也找到宣水袖,坐在她身边,静?不语。
我看着灵镜之中这两张再熟悉不过脸,情绪复杂万分。我希望余子明能够幸福,而身为一个女子,我并不喜欢宣水袖,可……她偏偏有着一张与我一模一样的脸庞,着实让我不知如何是好。
宣氏家中贫困,就连棺材也墓碑也买不起。宣如?想起曾在街上看到过的一些女子卖身葬父,于是学着样子穿戴好素衣白帽,跪在街上。
宣如?虽然生在寻常人家,却也有着一副好样貌。很快,宣氏有了?木棺材,有了体面的丧礼,宣如?也要嫁人了。
原本,宣如?打算安葬完宣氏之后,就带着宣水袖一起到夫家,可是买她的人是个年过五旬的老王爷,她已是第八个小妾,说白了就跟王府上的侍卫差不多地位,甚至还会被人瞧不起。宣如?不想宣水袖跟着她进去受苦,于是就撇下宣水袖一人留在乡下。
宣水袖自力更生,日子过得清苦,又小又瘦。最开始,宣如?还从王府里偷偷派人送些吃的穿的,可一个月之后就再没了消息。
而余子明,刚刚过完十七的生日,被一位陌生的贵人接走,再没有回来。
宣水袖孤苦伶仃,常常一个人坐在山坡上发呆。
我看着这样的她,忽然想起自己在那百年也是这么过来的,心中不由感慨万千,隐隐作痛。看着那张还显稚嫩的小脸,我总觉得我跟她……似乎也有什么联系?不……不可能,我生来便是仙胎,不可能会有凡人与我长的一样!即便这世间模样相似千千万万,但偏偏与余子明牵扯在一起,未免也太巧了点吧?
可是,我不知为何,当我看着镜中宣水袖经历的生活,心情也跟着她一同波动,仿佛她就是我,我就是她。
不知不觉,镜中已到了入秋,我看到宣水袖上了一辆朱轮华盖的马车,将她带到了繁华城中的王府大门前。
红漆金瓦、亭台楼阁,大厅内的布置让宣水袖眼花缭乱。乌木刺绣屏风、长春白石盆景,以及紫檀桌椅各列摆设,就连小小的茶盅也是精雕细琢。来自乡下农村的小丫头哪里见过那么多金贵漂亮的东西,然而这些都比不上自己姐姐身上的一件金花牡丹袍。
如今的宣如?的身上再找不到半年前的穷酸影子。金丝绣线将牡丹开在两袖裙角,增添不少贵气,那张精致的小脸虽然消瘦,却白皙光滑,细腻红润。
面对这样的宣如?,宣水袖目瞪口呆。
宣如?笑拉着她坐下,侍女从门外陆续进来,手里端着羹汤糕点。
冰糖燕窝羹、翠玉豆糕、百合酥、虾仁粥……这些小吃宣水袖见都未曾见过,更别说吃了,闻着香味都忍不住猛咽口水。而宣如?恨不得把府上美味的汤点都送上来给自己的妹妹,可又知宣水袖胃口不大,总不能太浪费。即使自己如今身家富贵,但当过穷人的日子,还懂得节省。
宣如?陪着宣水袖填饱肚子,看着宣水袖这般那般拘谨,宣如?忽然红了眼睛。
宣水袖奇怪望着宣如?。捏着帕子不知所措。分别半年,姐妹之间还是生分了许多。
宣如?自己擦干眼泪,明白妹妹初来乍到还很紧张,于是轻轻牵起她的手,说起从前在一起的日子。这一说倒真见效,宣水袖很快放松心情,开始缠着宣如?讲她在王爷府的故事,为何这王府如今只剩她一人?
宣如?简单告诉她,前王妃因病去世,老王爷随后也发了旧病。老王爷遣散七个小妾,让她做了平妻王妃,以方便打理府中上下。不久之后,老王爷也走了,府中便只剩下她一人。
姐姐的话,宣水袖自然相信。而我,却皱紧了眉头。
两人再聊了一会儿后,宣如?带着宣水袖到安排的住房。
屋子宽敞明亮,布置精细优雅,宣水袖表示喜欢得不得了。而打开后窗,宣水袖惊奇地发现屋子后面是一片……花开正好的海棠,我的心也跟着一震!一旁,宣如?将檀木柜打开,亲自挑出一件鹅?色长裳和一条粉紫色褶裙,侍女也打来热水,一边往浴桶里倒一边撒花瓣。
宣水袖满怀新奇地泡了花瓣澡,满怀新奇地穿上宣如?选好的衣裳裙子坐在梳妆台前。
宣水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像官家小姐一样,能够住这么好的房子,穿这么漂亮的衣服,吃那么美味的食物,泡那么舒服的花瓣澡。这些……都好像做梦一样!
侍女在挽好的发髻上斜斜带上一支玳瑁海棠簪,宣如?又拿出镶红宝银项圈帮她细心带上,再从红木小盒里取出一只碧玉翠镯套上她纤细的手腕。最后,侍女为她点好唇脂,转眼间,乡下小丫头变为了一名闺门小姐。
“袖儿,从此之后姐姐会让你过上好日子,再不用受苦。”宣如?轻轻搂着宣水袖,脸上弥漫着幸福的笑容。
“袖儿也会保护姐姐,尊敬姐姐,和姐姐永远在一起!”宣水袖重重点头,脸上洋溢着无比喜悦。
宣水袖以王妃姊妹身份入住王府,王府上下对这个新来的小姐照顾得极为谨慎,生怕因此丢了性命。
可是,宣如?常常坐在书房里算账务与处理府中大小事宜,总是抽不出多少空来陪她。宣水袖呆在这偌大的府中,忽然觉得整个心飘飘荡荡摇晃不止。
这日,她甩掉所有跟着她的侍女,一个人跑上大街。身后没有人跟着。宣水袖终于彻底放松起来,将大街来来回回走了数遍也不觉得无趣。这时,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一家酒馆里出来,她飞快跑上去,拍了拍那人肩膀。
男子转过头来,是离开许久的余子明。
余子明惊诧望着眼前穿戴富丽的宣水袖,宣水袖也惊奇看着一身锦缎头戴镶玉冠的余子明,谁都想不到分别之后的再遇,竟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原本两个山里乡村的少年少女,此时竟被装束换了个模样。
两人一同走在街上,余子明告诉她,十七岁之后,从小资助他的那位贵人就将他带去了都城并收为义子,此次回来便是探望父母的。宣水袖则告诉他自己是沾了宣如?的光住进王府。余子明了然一笑,瞬间却是不令察觉地锁了锁眉。
从那之后。余子明出入王府渐渐成了平常事,外人都说余子明是看上王妃的妹妹了。
一场大雨之后,气温骤降,宣水袖染了风寒。
余子明送了宣水袖一件红梅绣花披风,披风盖在身上暖意浓浓,肩上的梅花衬得宣水袖两颊扑红扑红。
宣水袖搓暖小手,伸出去握住余子明的,笑着问:“子明哥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宣水袖这个小动作,那双向来温和平静的眼睛里荡起剧烈的波澜。
余子明顿了好一会儿,才平静说:“你是宣如?的妹妹,我也当你是妹妹,自然要对你好的。”
宣水袖的心轻轻一沉,有些颤抖地垂落手掌。
余子明绕到她身前,将披风系带为她系正,大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微笑离去。
此时的宣水袖已经不是在河边采珍珠的懵懂少女,再次见到余子明的时候,她心里有了悸动,尝到暗慕的滋味。而余子明今日之言,等同于拒绝。宣水袖的心里,此时尽是失落和刺痛。第二日,两眼便红肿得不像样。
宣如?看到她哭过的样子,跟侍女稍稍打听了消息,之后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看着侍女给她敷眼睛,直到消肿才离开。
几个月后,余子明的生辰到了。
宣水袖偷偷绣了一只荷包,当日紧紧拽在手里跑去找余子明。可是余子明不在家,也不在街上。回府到院,倒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温文坐在亭子里。
看到宣水袖,余子明马上向她走来。一双深邃??的眼睛似乎急于诉说什么。宣水袖背手藏着荷包,歪着头望着他。自那日披风之后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为何这一次他又主动来了?
余子明说:“宣水袖,我心里很矛盾。我想问你,如果我跟宣如?……”
“水袖、子明。”身后传来温柔的叫唤,余子明的话戛然而止。
宣水袖忙将荷包藏进袖子掩住,转身面对宣如?:“姐姐。”
宣如?微笑站在梅花树下,一身暖红耀眼夺目。她温柔望着宣水袖,目光却在闪向余子明的时候微微锐了些。
“今天是子明的生辰,我准备了厚礼。子明,你跟我来拿好不好?”宣如?说。
余子明向她勾勾笑,随她而去。
院子里又只剩下宣水袖一个人了。
其实……在那几个月里,宣水袖感觉到余子明和宣如?之间的神神秘秘。
余子明经常出入王府,外人以为是找她,其实大多是找的宣如?。
宣水袖心中满是犹豫和矛盾,可还是禁不住内心的疑问偷偷跑到宣如?的院子。隔着雕花木门。隐隐约约能够听到屋里暧昧的呢喃。
即使宣水袖再不懂那事,也听得出这其中的微妙。宣水袖慌慌忙忙跑回自己的院子,关上门惊魂未定,心里酸得不得了,酸得两眼生涩,滚落大颗大颗的泪珠。
之后几天,宣水袖平静如常,却不大爱搭理人了。每当同时面对余子明和宣如?的时候,她就会想起那天所偷听到的,心里面怪怪的,可又什么也不敢说。
兴许是发现她的闷闷不乐,余子明跟她提议:“水袖,明天就是上元节了,我们一起去看花灯好不好?”
宣水袖忙着手上的绣花,摇摇头:“不想去。”
余子明继续劝:“你不是很喜欢花灯吗?你都闷在府里好几天了,也该出去透透气。”
宣水袖放下绣花,转身将他推出门外,紧紧合上大门。
余子明是如何也想不到她不高兴的原因,在外面逗留一会儿,又劝了几句,无奈离开。
听着他渐远的脚步,宣水袖抹了抹湿润的眼角,强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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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侍女陪着宣水袖逛花园,无意间走到一处从来没到过的地方。
这个地方悄静偏僻、无人走动,到处都长满了荒草。
宣水袖发现一个屋子的门半掩着,门框还算干净,应该是常有人进出,于是顺手推了进去,谁知里面居然躺着一个满身肮脏的男人。
因为突然照进的光亮,男人清醒过来。当看到那张跟宣如?五六分相似的脸时,他龇牙咧嘴扑上来,而房中随之响起了清脆的铁索声。大惊之下,宣水袖寻声往男人手脚上一看,发现他的四肢竟被绑着四根粗大长的铁链条!
除了她,王府中不是只有宣如?和下人了吗?这个被锁的男人又是谁?
在宣水袖的再三逼问下,侍女小声说:“他……他是世子,是王爷的儿子。自前王妃死了以后,世子整天疯疯癫癫。现王妃怕他伤人,才关在这个地方。”
屋里的男人突然大笑起来,用沙哑难听的嗓子喊着:“王妃?这王府的王妃只有我娘一个!狠心的女人杀我娘、害我爹、养面首,把王府搞得鸡犬不宁!我要她偿命,要她不得好死!”
宣水袖问侍女:“可我瞧他说话还算清楚,怎么就疯了?”
侍女低着头,咬咬牙说:“王妃说他疯了,他就是疯了!”
宣水袖是听出这侍女话里的意思了……
闻声赶来的仆人将房间门合上,催宣水袖快点走。
宣水袖打算待会儿好好问问宣如?。但……他说的面首又是什么?
“就……就是男宠。”侍女红着脸回答。
“姐姐养了?”宣水袖仔细回想,王府之中并未见着这种的人。宣如?会养男宠?宣水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
“回小姐的话。余公子就是王妃的面首。”侍女把头压得更低,小声说。
犹如当头霹雳,宣水袖脚步不稳,险些摔倒。侍女惊慌将她扶紧,到一旁坐下。
姐姐养男宠,余子明就是她最敬爱的姐姐宣如?的男宠!
原本以为余子明和宣如?只是单纯的喜欢,没想到……余子明居然是宣如?的男宠!她之前就想,如果宣如?和余子明是真心相爱,她一定会跟府里的人一样保守秘密,可是……为什么他们会是这样的关系!这样荒谬的关系,居然就是自己的姐姐和余子明。
宣水袖无法抑制心中的愤怒,一路狂奔到宣如?的屋子。
宣水袖质问宣如?:“姐姐,世子是不是你关起来的!前王妃和王爷是不是你杀死的!余子明……他是不是你的男宠!”
宣如?惊愣望着宣水袖,面对她突然的质问,宣如?很是不知所措。自从进入这个王府,她所受的委屈没有人能够倾诉,好不容易得到的权势富贵,却换来亲妹妹的不满。想到这些,宣如?控制不住内心的悲伤,哭着跟她解释:“水袖,姐姐欢喜子明,子明亦是欢喜我的。嫁给老王爷是姐姐无可奈何。姐姐想让娘亲好好入葬,想让姐姐的好妹妹过上好日子。姐姐千辛万苦做上王妃,又费尽心机得到整个王府,为的人只有你!可是姐姐夜不想失去子明,只能以这种方式跟他在一起。宣水袖,我的好妹妹,你能明白吗?”
她承认了,宣水袖的心碎了。
如果她不承认,宣水袖认为自己还是会信她的。可是她承认了!
宣水袖伤心地泪流满面,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眼前这位曾经最敬爱的姐姐,双手掩面痛哭起来。
宣如?抱住她:“姐姐没有办法,姐姐也想带着你好好过日子,可是王府里的男人跟女人都不是好东西,姐姐受尽屈辱饱受折磨,姐姐也想过一死了之。可是我要是死了,你怎么办?我的妹妹还这么小,已经没有了爹娘,怎么可以没有姐姐呢。姐姐还能有什么办法,姐姐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啊!”
宣水袖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她不知道宣如?还算不算她心目中的好姐姐。表面上王府上下都对这个王妃恭恭敬敬,可背地里一定都怕极了、恨极了,所以侍女才会故意领路、故意跟她说那些话。王府之中连侍女都想反了宣如?。想到这儿,宣水袖心软了,更为自己的姐姐捏一把汗。
两天后,宣水袖再次来到后院,发现有侍女仆人进出打扫。以为是宣如?派人伺候世子。可是进去一看,压根没有世子的影子。问过侍女才知,原来世子前一晚就被送出了王府。
宣水袖很生气,跑去问宣如?。宣如?告诉她:“姐姐听说昆仑山上住着一个世外高人,能医百病,能够起死回生。可是他从来不下山,所以姐姐派很多人保护世子,送他上昆仑,希望高人能早日治好他的疯癫。”
宣水袖心里一沉,觉得宣如?的眼睛里蒙着一层纱。
几日后,余子明离开了,他很突然地回了都城。
而此时,宣如?已经称病七日,第八天的时候大夫带着产婆到了府中,走的时候宣水袖看到侍女给大夫和产婆塞了不少银子。
宣水袖走进屋子,宣如?憔悴地躺在床上,额头上还冒着不少虚汗,半阖的眼皮微微睁开,静静望着门口的宣水袖。
宣如?已经猜到宣水袖看见了产婆。不错,她正是找产婆悄悄拿掉了刚刚怀上的孩子。
宣水袖在门口站了半刻,移步坐在宣如?床边。宣如?看着宣水袖,抑制不住心中的难过,颤抖地落下泪来:“水袖,姐姐的孩子没有了,姐姐这一生都不能有孩子。水袖,姐姐好伤心啊!”
宣水袖的心跟着又疼又酸,难受得要紧。她乖巧擦去宣如?脸上的眼泪,安慰地匍匐在她怀里。
经过几日休养,宣如?的身子恢复不少,脸色也渐渐红润。她盼望余子明能快点回来,可最先盼来的是一道天牢圣令!
宣如?被抓走后,余子明带着一身华服的“疯”世子重回王府。宣水袖惊慌恐惧地望着眼前一堆手握长刀的侍卫。余子明与世子交耳说了几句话,然后将宣水袖带离王府,回到曾经住过的小屋。
余子明救回世子有功、潜入王府拿到谋反证物大功!不久之后,皇帝赐余子明爵位府邸,赐宣如?挂于城门曝晒不得好死!
堕胎未愈的宣如?活活挂死在城门上,昔日红润的脸庞惨白如霜,经过烈日暴晒于大雨淋漓,尸身衣不蔽体,原本婀娜多姿的身体上呈现出一红一白一灰,恐怖至极。经过城门的人都对她嗤之以鼻,大骂贼妇。
宣水袖日日去看城门上的宣如?,夜夜做噩梦。
余子明时常来找她,但她闭门不见。终于,情绪压抑许久的余子明无法将心里话再藏匿一刻,盈利踢开破旧的木门准备大肆一番,却见宣水袖面色憔悴躺在榻子上,不由一阵心疼,满身愤怒油然散去。
“水袖……”他颤声喊出她的名字,希望她能搭理一下自己,哪怕是又打又骂。
宣水袖缓缓抬起双眼,眼睑微肿,却还能狠狠盯着他。
余子明挪动脚步,快速到她面前,握着她的手告诉说:“宣如?为一己私欲鸠占鹊巢,帮助常山王意图谋反,这些都是死罪!水袖,我没有做错!水袖,我喜欢你,不管之前我跟谁在一起,我跟她都不会有结果!”
宣水袖把脸捂进手掌心,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我姐姐并不是为一己私欲,她是为了我。她卖身葬母。一为让娘亲体面入葬,二为让我过上好日子。你以为,她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怎么会想嫁给一个年过五旬的老王爷!”
余子明握住她两肩,让她正对自己:“可宣如?终究还是违背了初衷,杀害王爷王妃、囚禁世子是事实,跟常山王意图谋反也是事实,纵然有再多的理由,事实就是事实!而你,宣水袖,我跟圣上求情饶你一死,你要跟我走,永远不许提这件事。”
宣水袖冷笑一声,忽然很怀念从前在小村里的日子,那样明媚美好。可如今……每个人,都变了。
她惨笑出声,伸出手轻轻抚摸面前这张俊朗的脸庞。轻轻叹了口气,讥讽道:“生了一副玉树临风的皮表,出卖自己换你要的荣华富贵,难道你便不无耻?我只要想到那天你与我姐姐在屋里悄悄做的那些事,我就感到恶心!你是逼不得已也好,你是形势所逼也罢,纵然你有再多的理由,事实就是事实,难道不是吗?”
她满意地看到余子明逐渐僵硬的脸色,脸上升起虚浮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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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宣水袖的印象里,余子明从来不会勉强人,可这一次他强行将她带入府中禁足。等她重见天日的时候,院里府外红绸喜花,鸳鸯红盖头披在她头上。
内内外外全是余子明的人,宣水袖知道自己是逃不走的。
成亲礼节过得急急匆匆,生怕新娘子不翼而飞。
交杯酒。只有余子明喝了。余子明没有因为宣水袖不喝这杯喜酒而生气,毕竟成亲本就不是她所情愿的。
他为她摘下沉重的金色喜冠,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呼吸她身上的温暖的香味。
“水袖,我们好好过日子,你要信我。我现在是你的丈夫,你必须信我。”余子明说。
她冷冷推开他,根本一点儿都不信。
余子明的心一阵一阵揪痛着,还是逞强笑着:“水袖,我这一生也活得逼不得已。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跟你永远在一起,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我会哄你开心,逗你笑,会很快乐!我们还会有很多孩子,我们会很幸福!”
哄她开心,逗她笑?
宣水袖记得他曾经就说过这样的话,只不过那时候所有人还在身边,他还是个单纯少年。他大概永远也不知道,宣如?曾有过他的孩子。
余子明深深注视着她,他相信所有的错误终会被时间冲刷,让她看见自己的一颗真心,被她原谅。他伸出的手,可是没来得及触碰到她的脸颊,突然摁回自己剧痛的心口上,?色的浓血从嘴里一口一口吐出来。他双眼依旧盯着她,只是那片柔情在瞬间转为不可置信。
毒开始发作了……
宣水袖掏出藏在怀里的香囊,这里面装的并不是什么香草,而是有剧毒的香料。只要在喝酒的时候闻到这种香味,毒性就会借酒发作,立即死亡。这本来……就是为他准备的。
她的心里面一下子空了,看着双喜红烛闪闪烁烁发出轻微的爆响声,就好像是身体里正有什么一根一根崩断。
当夜,大火烧毁余府,灰烬随着晨风飘散在初起的春阳下。
我安静看着灵境慢慢暗下,燃起一团火焰稍微灰烬。
这便是苏舜玉的下一世,竟是如此……可笑?
看完这些,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就是一个旁观者,他们的伤心和绝望在我眼中,不过是一瞬的揪心罢了。
在那一世里,除了那个与我样貌一样的宣水袖,我从未出现。我也终于知道,原来我就在他的命运之外,也就是说……我果然是那个唐突闯入他世界的人,硬生生将他本来的命运给扭转了?
赤晏问我:“是否要他按照命运所定投胎转世?”他叹了口气,坐在石头上,“你已经知道他下一世的结果了。你若还要去找他,最好赶在他被所谓贵人资助收养之前。”
听这语气,他是觉得我铁定会去找余子明的。
虽然如此,但我很不喜欢他下一世的身份,这个故事……我绝对不会让它变成现实!
我将琉璃瓶藏入怀中,对赤晏说:“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带我去瑶渊。”
赤晏惊起,目瞪口呆盯着我:“你……你要给他改命?”
我点点头,有些伤然地微微笑了笑:“嗯,他还是白延卿的时候,我听一个老道长说过,他与仙道有缘。我不想让他在凡间再浪费一世了,我要助他成仙,我要更改他的命运!”
赤晏摇头,毫不犹豫拒绝我:“不行!你可知道为一个凡人改命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他顿了一会儿,目光变得深切,“还有,你可知道,他在下一世遇到的宣水袖为何会与你一个模样?”
小镜子里的第三人称写起来有点小小的不习惯,好想解锁后面的小甜甜小霸道啊,可是还要再虐一段……
前几天,我跟基友说:我梦见林更新了,他在追我!
基友:所以更新了吗?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