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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机营也不敢后人,”韦东来站起来说,“一旦交手,我们就按周家驿之外下马火枪兵的打法,准保叫郝虎城哭都哭不出来。”
“我们锦衣卫……”许勇理所当然地站起来,一时却想不出什么理由能够与三千营和神机营相争,尴尬的停住了。
“许总旗,这个活你还真不好与我们争。”瑞常摇头说道,“驸马,你下令吧,看看是我去还是韦东来去。”
“神机营可以借助三千营的掩护,三千营可以借助神机营的火力,”周世显笑着说道,“所谓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你们俩一个孟良,一个焦赞,按我的意思,竟是可以一起去。”
一起去?两人吃了一惊,同声问道:“那你怎么办?”
“不急,我还没有说完。”周世显说道,“你们所担的差事最是危险,我不能厚此薄彼,让人说偏袒锦衣卫,因此我派阮明跟你们一起。”
“阮司务吗?”
“不错,大车不能空走,你们要替我携带可折饷十万的金银,到时候是要缴交户部的。”
大车空走,车辙的痕迹一眼就会被看出来,所以以金银压车,可以让追兵看不出来车上无人,这当然算一个理由。
不过真正的用意,是表示信任,十万金银交在你们手里,代表我真正拿你们看作我的心腹,相信你们绝不会背我而去。
这一层意思,瑞常和韦东来都能意会得到,不过这样一来,分兵的队伍里就有三个头领了,一旦有事,该听谁的呢?
“既在危途,当患难与共,有什么事你们三个商量着办,实在商量不出来,便由现在品级最高的韦守备来拿主意,行不行?”
也不是不行,三个人互望一眼,连韦东来自己都觉得略有一点勉强。
“等一等,”一直在用心倾听的倪元璐,忽然开了口,“驸马,你刚才说这十万金银,是要缴交给户部的,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并无虚言。”周世显略感困惑,不知道倪元璐想说什么。
“户部在此!”倪元璐站起身来,“元璐忝掌户部,请阮司务就在此交割了金银,元璐请缨,愿与韦守备和瑞千总同行!”
“倪公你……”周世显有点挠头,心想你这是什么迷惑操作。
“他们两位都是北方人氏,不曾到过江南,元璐虽然不才,唯此一道愿尽绵薄之力。”
这样说来,好像也有点道理,只不过……
“驸马,别小看了我,倪元璐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倪元璐笑道,“我散尽家财,率死士数百,上京勤王的事情,驸马曾记否?”
周世显恍然大悟,这是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自己却差点忘了。倪元璐当然不只是一介书生,说不定还是个狠人。
“黑眼珠看见白银子,大司农便忍不住跳将出来了。”李邦华开玩笑似的说,但语气之中却并无玩笑之意,“汝玉,你可想清楚,一领军令,便无儿戏。”
“驸马,孟翁,请你们放心,我自然清楚。”倪元璐拱手道,“战阵上的事情,我自然倚重韦守备瑞千总二位,别的事情我总以居中协调为主,绝不会独断专行,乱做主张。”
“唔……”周世显沉吟着,转头看那两个,“瑞常,韦东来,你们怎么说?”
明时武将地位低下,就算是个七品的文官,在守备和千总的面前也可以横着走,但倪元璐一个二品的尚书,话语之中对他们却如此尊重,那还有什么话说?
“愿以倪大人马首是瞻!”二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倪元璐的挺身而出,让周世显非常感动,而且以一文带二武,也非常妥当,所以事情就这样定局了。
大家在一起商量了一番,把要分兵的数目定了下来。
原来四十八骑的三千营,现在还剩下三十九骑,全数拨入。
神机营原来六十五员,现在还剩下六十员,由韦东来带同四十人,拨入分兵队伍。
倪元璐与阮明交割了金银,周世显将原来阮明手下的四名管车校尉派给倪元璐,作为他的护卫。
大车还剩下九辆,其中六辆拨入分兵队伍,连带着所有备马,将近有三百匹,足以造成完整车队的声势和痕迹了。
神机营之中,周世显只留了齐四柱所带的二十支火绳枪,作为基本的火力。
“我们该走哪条路,请驸马示下。”倪元璐、韦东来和瑞常围在舆图之旁,等周世显发话。
“从这家镖局开始,你们向衡水方向南行,将郝虎城的追兵向这个方向带下去。”周世显指着舆图上的路线说,“只要过了衡水,就可以转向山东境内,具体的路线你们怎么走都行,左右就是八百里路,只要入了南直隶境内,那就一切都安全了,咱们在徐州卫汇齐!”
“明白了,”几个人都紧盯着舆图,“期限是几天?”
“今天是三月二十二,限十日内到达徐州卫,不论咱们谁先到,在徐州都相候三天。”
“请问驸马,具体是在徐州哪里等候?”
“徐州城南,项王在南山之巅留下的戏马台。”
瑞常和韦东来都懵懵懂懂,只有倪元璐欣然答应。徐州原来叫做彭城,是西楚霸王项羽的都城,戏马台正是霸王阅马之处,非常好找。
计议已定,周世显带着王承恩,亲自去禀明了崇祯,皇帝听说身边护卫之人减少,还是略有担忧,但仍嘱咐他放手去做。大家匆匆用了午餐,便开始分头编制,分配物资和车辆。
极致准备停当,周世显给所有的官兵狠狠发了一道赏,这才请帝后上车。他问了珠子,周皇后的病好像又加重了一点。
先开拔的是圣驾所在的车队,并不直接向南,而是要向偏东的方向行去。离开的痕迹,由三千营负责打扫抹去。
车队只剩下了三辆大车,一辆皇帝,一辆皇后,一辆物资,李邦华和汤若望都只好骑马跟随。
“驸马,你有没有留意到,分兵南下的队伍里,没有人问过一句圣驾要往哪里去。”李邦华感慨地说,“你手下的这帮人,不得了。”
“是吗?孟翁好象也不曾问。”
“哈哈,”李邦华笑了,“那现在问,不知说得说不得。”
“孟翁客气了,”周世显平静地说,“无非是烟花三月下扬州。”
“哦,原来是要走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