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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想将我如绣球般丢来丢去?门儿都没有!”戚七偷笑着,甚是得意自己逃脱成功。
哎呀!多么完美的计划呀!假装在轿中晕倒,吓得丫鬟连忙命轿夫停轿。戚七则算准了府衙就在一旁,跳下软轿直冲进府衙哭叫着有恶人要绑她。
这类案件虽不多见,却也偶有发生;府衙内的捕快自然不疑有他的直冲出去,该救的救,该抓的抓;而她呢?则趁着这一片混乱,从府衙侧门溜之大吉。聪明!嗯,真是聪明,真是才貌双全,足智多谋,蕙质兰心啊!戚七对自己用尽溢美之词,毫不客气的在心中为自己喝采。
城郊的林中,一片夏树苍翠。树木郁郁葱葱,余香萦绕。四周开满了各种不知名的野花,以其各自独有的色彩争奇斗艳,这儿一丛,那儿一簇,白的像雪,粉的像霞,红的似火。引来了蝴蝶翩翩起舞,引来蜜蜂嘤嘤嗡嗡。
戚七沿着小径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游走着,一双纤细的小手闲不住的沿小径扯着灌木丛的树叶,下意识的撕成碎片。
戚七——顾名思义,家中排行第七,是她娘第七个孩子。她娘由于体弱,在她之前的哥哥姐姐均未出世便夭折了。至此,戚七自小到大被呵护备至得如同温室里的小花儿,让她厌烦透了;她一心向往着堂叔戚瑞安那般自由逍遥的日子,固才拼命说服外祖母,苦苦哀求了小半年,她老人家才勉为其难的答应让戚七去小住段时日;何曾想她那位堂叔根本就不曾打算带她一起外出游历,如同自由的鸟儿般。就算不将她一起带出去玩也没必要将她丢给一个生人,大不了让她在戚府等他们回来就是了,府里有得是下人,还怕饿死不成!再说了,她还有两年就及笄了,竟然还将她看作是小孩子。想想就觉得可恶!
既然他们不仁就别怪她不义了,戚七顿觉自己很是占理,这个是对他们的惩罚。再者说,保不齐这次外逃,她可轰轰烈烈大干一番!此刻,先给那些长辈一个下马威,在他们痛哭流涕,悔不当初之时再适时地出现,给他们一个教训。他们放心之余必定会更疼惜她,顺着她,断不敢再妄想将她丢下独自去逍遥快活。
想到此处,戚七便兴奋得两眼放光,心绪也似长了翅膀般,飘动飞舞了起来,连一向讨人厌的骄阳也顿觉顺眼多了。趁眼下还未被寻着不妨自个儿去探险一番,玩累了再找人去戚府通传,让那群寻她寻得腿软心累的长辈派人来接她。
看来这个戚七除了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温室小花之外,还是个以整人为乐的小恶魔!
戚七不愧是与戚瑞安一个祖宗,真是要命的心大!全然未曾想过她如此独自一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日影城郊,会有何等的危险潜伏着。何况她的娇小可人又让她看着比实际年龄有小了几分,如此一个单纯又打扮华贵的小女孩,不仅是土匪绑票勒索的目标,更是人口贩子觊觎的上好货色。且等天一黑,她又该去何处容身?戚七好似根本未曾细想,此刻只沉迷在摘花扑蝶的喜悦之中。
戚七一直是个幸运的人。先是爹娘无微不至的呵护娇宠,爹娘死后,舅母姨婆之类的亲戚没有一个不抢着要照顾她的。许是因为她有一张骗死人不偿命的漂亮面孔吧!即便是住在外祖母府上时,整天“搞怪作恶”,也会有高人自告奋勇地替她担待着,以至于养成了她从未曾对任何琐事或理因担心的事放在心头。
眼见,天色已近黄昏。她依旧独自一人晃呀晃的,一路又从城郊走回城里,好像玩上兴了似的在大街上闲逛;最后,戚七的脚步在七八个孩童面前戛然而止,原来有位老者正带着那些孩童放纸鸢;看着天空中缤纷的色调,自由翱翔的纸鸢,戚七全然不顾及自己的年龄要比这些孩童大上许多,也跑去买了一个来玩;却一连几次都未放飞成功,好在经一旁的老者指点,渐渐的竟也有模有样的将纸鸢迎风而升了,戚七开心大叫:“升天了,升天了!”
然其用语有些童言无忌,可她那嫩嫩甜甜的嗓音加之漂亮红润的脸蛋,论谁人见了都会打从心眼里喜爱她,岂会有人介意她的言辞不当,怕只会更喜欢她的这份纯真无饰。
离戚七十步之遥的地方,一个打扮得极为艳丽的女子正着迷的望着戚七。
“真是个美人胚子呀!”刘玉茹心想,眼光竟舍不得从那孩子的身上移开。假以时日,这孩子定然会更为标致可人,真不知该以怎样的词汇来描绘其美貌。而那时,若其他姑娘们站在她身旁必然会黯然失色而自惭形秽,如此这般绝世璞玉只待人来精心雕琢便可成为一代佳人。
她想要这孩子!这个强烈的意念致使她情不自禁的走向戚七,注视着戚七的双目依恋地无法自拔。她训练过太多角,可任谁也不曾有眼下这个孩子这般的样貌;若能将这孩子收入囊中,悉心调教,假以时日,刘玉茹相信自己定能将她爹留下的戏班子发扬光大,到时她不仅不用愁梨园的租金,更会有大把打把人将银子送入她袋中。
思及此,刘玉茹走近戚七,挨其而立,“小妹妹。”她友善的开口。
蓦然,戚七却脸色大变的直叫着:“哎呀!你的纸鸢和我的打架了,快些拿开!”
天空之中满是纸鸢与夕阳争艳,五颜六色的,花枝招展。然则,戚七的宝贝纸鸢正与另一个纠缠不清。其他人孩童生怕受波及,纷纷走避,离他们远远的。
“莫急莫急,小妹妹,不过是打个圈而已,你与我换个位置即可,来。”一旁的老者安抚戚七,顺手接过另一个自己孙儿手中的线轴,试图帮这两个孩子脱困。
“小心哦!”戚七小心翼翼的要与老者交换位置的当儿,纸鸢的线却不识相的先断了,连带老人手中的那一端也遭殃,就见两只纠缠的纸鸢似寻觅幸福般的私奔而去······
“哇!呀——唉!”两人孩子连同老者均不约而同的先是惊叫——失望——认命。
“该回家了,小妹妹。”老者笑了笑,好意提醒。语毕,收起剩余的线,带着自己的孙儿准备离去。
“哦,老伯再会。”戚七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向老者告别,目送老者和他的孙儿走远,迳自发呆。
“小妹妹。”刘玉茹按耐着性子,又唤了一次,显然这女孩并未注意到她。
戚七的确是此刻才察觉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打扮妖艳俗气的女子。细细打量,嗯······长得还算不错;可论其打扮,啧······衣裳的颜色过于艳丽,所佩戴的饰物的式样又过于繁琐老气,有待改善。
不能怪戚七一见到旁人就先对其品头论足一番。谁叫她的教养嬷嬷曾是在皇宫里专门负责调教秀女的嬷嬷,因此在教养嬷嬷的长久调教下,也就耳濡目染,自然而然的成为她品评人的一种习惯了。对于那种不懂善用自己优点,不会挑合宜衣裳又不会按服饰搭配首饰,突显气质的人,戚七都感到很不可思议。
“叫我吗?”她不喜欢旁人唤她小妹妹。
刘玉茹笑着,一脸的慈善,“我姓刘,你可以唤我玉茹姐姐。”
“哦。”戚七没理她。她顶讨厌陌生人打一照面就占她便宜!姐姐?下辈子吧!她随手在身旁摘了许多蒲公英,自顾自的把玩着,玩得不亦乐乎,开心不已的用力吹一口气,再见那些蒲公英随风而去,无一幸免。
实在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