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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躲在被窝里的乔钺悄悄地告诉我,他爸爸可以限时出车啦。
乔钺的爸爸好久没出车了,这意味着这段时间,他家吃穿用度有可能动用了存款。
乔钺前些天还大喇喇的对我说:“我们家都吃米缸底啦,以后你得养我啊。”
他说完,还笑的很欢畅,隔着信号,我都能看到他的大耳朵在方头上红润润的。
乔钺每次打来骚扰电话时都发挥了变色龙的特质,每一次都会给我一个惊喜。
“隋一博,看来我得好好学习啦,以后说什么拼死也得考一个国家的人,旱涝保收啊,要是考得不好,我就去考消防员,那身衣服多威武啊。”
乔钺的爸爸是一名复原军人,他本来也想用军事化管理乔钺的,结果被乔钺妈妈给军事化了。
“隋一博,你好好学习吧,你知道我最擅长抄作业的,将来你出息啦我就抄袭你的知识,你就是我下半辈子的衣食父母。”
乔钺的蹭吃蹭喝蹭知识堪称我班的三绝,他平时花钱大方,常会买些东西,大家一起吃,除了学习,样样都圆通。
他还悄悄地告诉我,现在学会抄作业,掌握紧随,到高考的时候就方便多啦。
“隋一博啊,这颠倒黑白的学习来的知识和打游戏也不沾边啊!”乔越不想学习的时候就会打游戏,他还参加过英雄联盟职业竞赛。
乔钺的手机已经被缴获了,可是并没影响他游戏王的称号。
我老妈在寒假开始就限制了我对手机的使用权,乔钺没有,他还是自由人的方式在乔家大院横行。
后来,网课刚开始老妈她们就把魔爪伸长,要铲除一切可能有关联的枝枝蔓蔓,比如与我荷尔蒙有关系的毛羽彤,比如和我意志力有关系的乔钺,比如和我小金库有关系的奖励盒等等。
老妈把自己的一系列强制性的管理,公布在她的好友圈里,这种见效果的管理像蝴蝶的翅膀,立刻招来很多身份相同的人响应起来,包括乔钺妈妈。
我老妈这一招叫做一箭双雕,即管理了我,又连带修理了我的周边。
这个举动霎时把几个报团的家庭弄的鸡飞狗跳,人五人六的没了人味,孩子不认父母,父母不知道自己是谁。
我老妈却渔翁得利的管理着我,因为我在出生以后就已经是军事化管理了。
每次苗小娟听到别人的父母抱怨的电话,她就会和老隋双双的出现在我面前。
苗小娟,我老妈就和老隋亲热的看着我,看我规规矩矩的学习,每次乖乖的按学习成绩换取奖励。
乔钺倒是很配合爸爸妈妈,他在妈妈没有大声尖叫时就主动的交了手机,那是一款超大气蓬勃的苹果iPhone?9?,而他衣兜里还有一部自己攒钱买的八成新备用的iPhone?9。
我老妈对于手机这个万能的东西有一个说法很动人,手机再先进也就是个通过信号找人的壳,把你搁在深山老林里你还得用学会的知识自救,选择活着而不是信号。
乔钺一直用他备用的手机玩游戏,和班花聊天,和我谈每一次都不一样的理想。
乔钺爸爸能出车的消息,并没有给我们这些困兽带来松懈,我们还是要在家里上网课。
我们老班花样式的点完名,笑着告诉我们一个和乔钺刚说完的好消息。
“我们再坚持一下,有可能要回到教室上课啦。”老班在屏幕上的笑容像金黄的太阳,灿烂耀眼的光芒照进了他的五十几个孩子的家门。
老班开始搓绳,他需要点时间搓出来五十多根的绳子。
“隋一博,你这个班长可要有用武之地啦,这些天班级一些正常的考核,你就在班级群里熟练一下吧。”老班说完这些话,手又很自然的摸摸下巴,那里什么都没有。
这个习惯能让我们,五十几个人身心俱裂。
老班每次把栓在我们身上的绳子都放出一段,他就牵着一把绳子,仙风道骨的站在高处。
发现哪个小妖生了外心,绳子就短了,他就把这个人放进他砌好的熔炉里烧练。
老班的政治教育功底和他教龄一样,句句到心里,字字不见血。
“老师,什么时候回学校啊,我都想你啦。”乔钺第一个说话,我很激动他的真性情。
“隋一博,你怎么看的?”老班深邃的眼睛盯在屏幕上,突然问我,好像我的发言决定了什么。
“我也想你了老师,只是我总感觉网课学不透,开学呢好多烦恼也都跟着来了,有点矛盾呀。”我不得不承认,网课是枯燥,但也有一些比在学校方便的事情。
我说完这话,自己都不相信这是我说的。
这要是让苗小娟,我的管教,我的十八条规定执行者知道,我不得被晾晒在阳台外面的衣服架上,我家可是名副其实的六楼。
老班睿智的眼睛暗了一下,他点点头,他很理解我的意思。
我们这么多天的松懈,生物钟都有了叛逆,这可能就是环境能让野性的东西温顺,也能让温顺的衍变出兽性。
老班似乎很在意我们的想法,他把自己的身体摆了几下,用一个很舒服的姿势看着我们。
“我们衣食无忧,为所欲为的生活忘了什么是灾难,直到灾难让每个人息息相关,才知道自己的无知和傲慢,让新冠病毒瞧出来了契机,现在,我们还能有选择,为什么要放弃呢?”
老班的那句永恒的标语,又一次挂在我们面前,知识改变命运。
是的,我不想假装自己是个听话的孩子,我也知道知识的重要性,可我也有自己的发言权。
“老师,会很快的开学吗?开学后会不会影响我们高考的时间?今年的考题会简单吗?我们会不会是最烂的大学生呢?”我一连气儿问了自己心里躲藏着的问题。
我很害怕,我们这些因为新冠病毒而得来冠名的神兽,走入大学后,甚至进入社会,会不会被人歧视,被人们说成我们是冬天空心的芦苇。
我家小区大门口就是布尔哈通河,每年的春天河中央总会长出青翠的芦苇。
成片的芦苇在夏天时,翠绿成汪洋的绿海,任凭风摇曳在暴雨中屹立。
大群喜欢迁徙的候鸟喜爱这种纯净的翠绿,它们在这安家,在这谈恋爱,在这爱情激荡繁衍后代。
阳光充裕时,天空上游荡的朵朵丰满的白云,芦苇尖上的毛茸茸种子连城密实的到棉绒,芦苇荡里就是一个神秘的世界。
等到秋风苍凉时,蓝色的天空上结成队伍的候鸟头也不回的向高出,远处飞行。
留下寂寞的芦苇渐渐地变成了枯黄,变成了一片顶着大头干瘪的种子,轻风拂过就会被折断的枯草。
我很害怕,我会像芦苇,冬天的芦苇草,一阵风就把我摧毁。
老班没有迟疑的回答了我:“你们不会是最烂的大学生,因为疫情让你们懂得生命里的珍贵!”
老班的国字脸很坚毅,我似乎看到了他眼里的水雾。
沉默的电脑屏幕上,不知道是谁在屏幕上敲了一排鼓掌的表情包,还有邪恶的笑脸。
老妈在和老隋聊完天就上班了,她最近在大学城的商贸街那蹲守,那里有几家允许营业的餐厅。
疫情让有的职业一下变成了香饽饽,比如外卖。
我家楼下的一个骑手,用他的大摩托改行成了送餐的。
这些送餐人穿着翠绿的衣服在城市里穿梭,把死气沉沉的城市弄活了。
由于人与人之间不能正面的接触,商家就把做好了东西,放在门口早就搭建好的隔离区。
憋疯了的人,吃够了家里的锅炒出来的菜,外卖一下就火成了眼下最吃香的职业。
老隋就对这个邻居产生了兴趣,他千方百计的和人家搭讪,取得一点信息。
送外卖的人需要三纲五审才能出门的,不是谁都可以做的。
老隋身体和家世倒是合格,可是他不敢把我一个人放到家里,苗小娟那一关他就过不去。
这不像菜市场的零工,那是他以采买为借口的顺带关系。
邻居告诉老隋,最主要的还得有驾驶证,我家老隋只有购买自行车的发货票。
老隋为了心里的梦想,几乎耗尽了心血贴在我的知识宝库上,他只能放弃做一个外卖人的梦想,又把眼神聚焦在我的奖励盒上。
老妈因为疫情有了好转,心情也格外的敞亮,最近的奖励都是紫色的票票打底。
老隋在菜市场又碰到了老班的爱人,这回不是他恰好捡了一颗卷心菜,是老班的爱人恰好捡了一扎蒜薹。
两个人好像都懂了,原来有的时候解释都是多余的。
老班的爱人见老隋是在库房里出来的,手里还拿着新鲜的韭菜,这可是初春最好的绿色啦。
两个人分了新鲜的韭菜,聊起了收入。
老隋和老班的爱人是小学同学,人家现在是小学老师,老隋是开文具店的,他的文具店开在那所学校的不远处。
我就是那个小学毕业的,我们的关系在遇到老班以后就更加透彻,并且,这个关系让我的求学行踪一直是玻璃杯里的宠物。
老班的爱人小时候很喜欢老隋,这种喜欢好像不止她一个,她们那时说不懂喜欢老隋什么,可能都纠结老隋那种不明了的性别长相。
老隋表示他很想去做外卖配送员,但是自己没有车票,也没有摩托车,还不能全天的在外面跑。
老班的爱人安慰了老隋几句,低下头向前走,俩个人在菜市场的门口分开。
“哎,老隋,我的摩托车暂时不用,我看这菜市场里有的摊位贴出了招送菜工。”老班的爱人在分开走出去十几步时站住,回过头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