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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湘回到住处后,就立刻开始挑选画作。
她把要给明钊“欣赏”的作品单独拿出来放在一处,又把剩余的画作仔细归拢好。等她把桌案再次收拾整齐后,消失了几日的画皮鬼突然跳窗而入。
“裴妹妹,你今日和三爷说了好半天的话,是不是对他动心了?”
面对忽然返回的画皮鬼,小舞娘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她微微瑟缩了一下,勉强笑答道:
“你、你回来啦,我、我怎么可能对一个陌生男子动心,不要说这种羞人的话了。”
“是吗,可是,我看你和三爷相谈甚欢呢,特别是谈到番邦异域的绘画风格的时候,你们尤为投契。裴妹妹,你知道的东西可真多呢,怎么之前都没有和姐姐提起呢?是嫌弃姐姐不是人类,资质愚钝粗鄙吗?”
小舞娘连忙摇头,飞快地解释说:“不是的,你误会我了。我之前和你提过这方面的内容的,可你嫌弃他们的画法匠气十足,不如咱们的水墨飘逸毓秀,韵味深远。我、我就没有再说这方面的事情了。”
裴湘一边向画皮鬼解释,一边从那些被淘汰的画作里抽出几幅画来,急急忙忙地展开给画皮鬼看:
“你瞧,这里,那里,还有这镜子上面的花纹,都是异域很常见的装饰纹路,我在一个番邦商人那里见到过。
我觉得很新奇,画画时就随手添上了,你之前不是还说过,嗯,这些花纹图案怪模怪样的,不如咱们的祥云如意纹或者百花飞蝶图好看吗?”
画皮鬼定睛一看,裴湘说得所谓的番邦花纹确实眼熟,它之前偶然瞥见过,也和裴湘讨论过,如此一看,这个小舞娘倒是没有故意隐瞒它。
“既然那位三爷也懂得这些洋蛮子的东西,你就应该投其所好,和他好好讨论一番,怎么却把这些画作剔除了,你这是……不准备带去给他品评了?”
裴湘垂眸抿唇,手指不自觉地扭着衣角,一望就知她心里有鬼。
画皮鬼冷笑几声,戳穿小舞娘的心思:
“我知道了,你这是防着我呢,你不想博得那位三爷的好感,对不对?怎么,心疼人家了?”
它一边说着,一边把裴湘刚刚挑选出来的画作全部展开:
“我瞧瞧,你是准备拿这些不好不坏的作品出门?呵,好玲珑的心思,若不是我一直盯着你做事,还真没发现,你有这么多的心眼呢。啧啧,你选出来的作品,竟然不如那些被你淘汰掉的,你这是觉得我好骗吗?”
小舞娘满面通红,眼中含着被拆穿的尴尬和恐慌:
“你、你误会我了,我、我就是想着,你不喜欢番邦异域的风格,也、也不太懂。我若是现在拿着这些有关的作品给三爷欣赏,将来、将来换成了你,你、你会露馅儿的。”
画皮鬼怪声怪气地哼笑一声:
“你看不起我吗?你自己对这些东西也是仅仅知道些皮毛而已,明天去和三爷讨论,自然是听他讲解。
你能听见的东西,我也可以听得一清二楚,你能学懂的内容,我也能搞明白,所以,你就不要自作聪明了。”
小舞娘的眼中露出不情愿和不信任,好似在说画皮鬼不一定能听明白她和三爷之间的讨论。
这样的表情刺激了画皮鬼,它也不和裴湘过多废话,直接从被留下的画稿中刷刷地挑选出了与番邦绘画风格相关的作品,塞到裴湘的怀中。
“别耍花样了,你明天就带着这些去,要和三爷专门讨论这方面的内容,明白吗?裴妹妹,要是再让我发现你阴奉阳违,我就不会像今晚这样好脾气了。”
面对强势霸道的画皮鬼,柔弱无助的小舞娘只能委委屈屈地答应了它的要求,重新挑好了第二天准备带出门的作品。
翌日,裴湘抱着她的画去拜访邻居。
在临时收拾出来的书房中,三皇子明钊慢慢打开裴湘的作品。
“好!”明钊忍不住喝彩出声,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今日会看到这样质量上乘的画作。
“柔美虚灵,清新雅韵,裴姑娘,你这江南春晓,让人见之忘俗,好、好!”
只一眼,明钊就被裴湘从容雅韵的笔墨吸引住了。他原本做好了委婉提出不足的准备,但是现在,只看这第一幅作品,明钊就把提前准备好的安慰之词抛之脑后了。
他擅丹青、懂丹青,自然更能领略裴湘笔下的诗情画意。
明钊仔细欣赏着第一幅展开的画作,恋恋不舍中,又迫不及待地想看裴湘其余的作品,他把桌案上的摆设全部推到角落,示意裴湘接着展示她的作品。
有才华的人总会受到尊重的。在欣赏到裴湘的画作之前,明钊对裴湘的好感来源于她的美貌和温柔清澈,只把她当做江南一行偶遇的解语花。他确实对这样的美人产生了好感,想要把人留在身边,当然了,前提是裴湘的身份背景真的没有问题。
但是此刻,他由画中的笔墨韵味联想到画外之人的秀外慧中,明钊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把裴湘当做普通的小家碧玉看待了。
他想着,他若是把人带回皇都的王府中,是该给裴姑娘一个正经名分的。不能让画出这样精彩作品的人在他的后宅里伏小做低,被才华见识都不如她的女人任意磋磨。
裴湘能感觉到明钊的态度变化,但她绝对没有想到,这位三爷已经开始思考着给她什么名分了。三皇子明钊觉得理所当然的想法,对裴湘来说却是奇怪而陌生的。
她接近他,仅仅是想要同他联手,一起干掉吃人心的画皮鬼。从始至终,她都是在寻找盟友和助力。等两人的合作完成后,自然要各走各的路,再没有什么特别的干系。
但是,在出身尊贵的明钊看来,裴湘这样的平民女子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他的看重垂青,只要他提出让她从此跟着他,她自然会含羞应允,温柔应承。
毕竟,能入王府服侍皇子,该是一件十分荣耀的事情,多少人翘首以盼希望得到这种机会。
两人的思维方式南辕北辙,但是目前还没有发生碰撞冲突,因为他们现在都把注意力放在欣赏丹青作品上了。
裴湘展开第五幅习作后,悄悄走到明钊身侧,和他一起欣赏这幅特殊的作品。
“这是……”
明钊认真地看着画作的一角,那里画着一件番邦风格的摆设,这件摆设并不会引起明钊的疑惑,而是摆设上面的“花纹”,让学过某种番邦语言的三皇子殿下皱起了眉头。
裴湘顺着明钊的视线看过去,她不经意似的探了探身子,藏在袖子里的手“恰巧”按住了明钊的胳膊,稍稍用力按了一下后,她又把葱白的指尖定在一处“花纹”上。
“三爷,看这里。”
明钊刚因为裴湘擅自“动手动脚”而皱眉,此刻又因为她的话转移了注意力。当他看明白那个花纹的含义后,立刻意识到,裴湘刚刚戳他的手臂是在暗示一些事情,而不是忽然变得轻浮放浪了。
就在明钊陷入惊疑的时候,裴湘又从她带来的作品里抽出另外一幅,和此时正在欣赏的作品并排展开。
奇妙的是,这两幅作品里的景物竟然连接在了一起,在描绘器具摆设的区域,用番邦语言伪装成的花纹也被拼合起来,由之前几个绊绊磕磕的残缺句子变成了完整一段话。
“三爷,请帮小女子看看这些花纹的画法是否正确。
我见识少,只学了一些皮毛,而这些花纹又不像咱们惯用的图案那样有规律,你看看这些洋蛮子的花纹风格,弯弯曲曲的,忽高忽低,让人眼花缭乱的,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喜欢这样的不对称布局。”
裴湘笑吟吟地说着话,手指却在每处该断句的地方轻轻划下痕迹。这让同样懂得番邦语言的明钊意识到,裴湘其实也是懂得这些纹路所代表的含义的,但是,她却不愿意明确说出来。
——为什么不说出来?她在顾虑什么?
——这书房内就我和她两个人,外面也不会有人偷听,她在防着谁?
——她要透露什么样的秘密,竟然要用这种隐秘手段?
似乎感受到了明钊的疑虑和慎重,裴湘又抽出了另外一幅画。
在这幅画中,没有明晃晃的异域风格摆设出现,但在画中人物手执的书册中,却画着一头怪物的图像,旁边用番邦语言写着小心谨慎危险的警告之词。
“这是我幼时看到的话本,内容光怪离奇的,所以印象深刻,就随手画了出来。”
裴湘一边说着话,一边点了点怪物的耳朵和眼睛,又在“小心”的词汇下面点了点。
这次,明钊大概能明白裴湘为何要如此奇怪了。结合刚刚看看到的那段外文,她是在提醒他,有妖物鬼怪潜伏在他们附近,能听到他们说话,能看到他们做事,而且,怪物非常危险。
明钊朝着裴湘点了点头,轻轻念出了几个番邦词汇。他的发音很流畅,一看就是花过功夫练习过的,裴湘马上露出惊喜的表情,脆声说道:
“三爷果然见多识广,知道这些花纹的含义。之前教导我的番邦商人也给我念过,说是他们那边用来祈福避祸的吉祥图案,可惜,我没怎么记清楚。”
裴湘一边说着,也尝试着念了几个发音,看似胡乱说着玩,其实是在回应明钊的问题。
这下,明钊的态度彻底严肃起来,当然,在表面上,他依旧兴致勃勃地欣赏着裴湘的画作。
有了裴湘的刻意提醒,明钊再看桌案上的作品,很快就发现,原来每一幅画里面都有玄机。
他按着裴湘打开画作的顺序,又把她带来的作品从头到尾研究了一遍,这次,明钊不再把目光停留在画作本身的意境和技法上,而是那些隐晦之处。
半晌,明钊轻叹了一声,他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目光打量了裴湘片刻,而后说道:
“裴姑娘,你记忆默录的花纹还有疏漏之处,这和你不太了解他们的文化和传统有关。我现在帮你矫正一些,你跟着学习一下。”
“多谢三爷费心。”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就开始用外文交流。
偶有不通顺的地方,两人还会画上几笔。一番你来我往的“教学”讲解后,明钊差不多已经清楚了前因后果,包括裴湘目前的危险处境,以及他们兄弟二人被一只妖怪觊觎着的事实。
他自然想起了之前那位自称是倩娘的轻浮女人,又想到裴湘那个所谓的失踪姐姐,心中恍然。
——以裴姑娘温柔明澈的性情,却没有表现出对姐姐的思念担忧,我几次问她,她也避而不答……原来如此。
明钊今日忽然听闻妖怪异闻,按照他以往严谨多疑的性格,本不该如此轻易相信裴湘的说辞的。但明钊实在想不出,裴湘有什么理由要用如此复杂的手段对他撒谎。
她若是想要引起他的重视,单凭这手画技和对番邦文化的熟稔,就足以让他刮目相看了。而忽然加上一个怪物出没的谎言,于他和她之间的关系来说,完全是画蛇添足。
他相信,凭裴湘的灵秀通透,是不会做这样的蠢事的。
既然裴湘没有必要撒谎,那就是说,她委婉告知他的事情都是真实的。
——那么,我和老七确实被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妖怪觊觎着,想吃我们的心?
明钊内心冷笑,对于这世间存在着鬼神精怪,他并不觉得惊诧,作为皇家子弟,他总能得到更多的消息。
——可是现在,裴姑娘口中的这个怪物,竟然胆大包天到想要算计皇室血脉,不灭杀那畜生,不足以警告威慑各方的蠢蠢欲动。
明钊并不清楚画皮鬼挑衅皇族的心思是裴湘撺掇出来的,只以为是因为皇室忙于内斗和平定各种叛乱,继而对民间的山野精怪放松了管束,才让这些非人族群肆无忌惮起来,想要挑衅皇室气运。
——我若掌权……
此时天色已近正午,明钊依旧有不少的难解之处需要询问裴湘,也知道她一旦离开他和老七的身边,就随时可能被妖怪袭击杀害,便出言留裴湘吃饭。
裴湘自然愿意,她用闲聊的语气和明钊谈起了风水命格等相关话题。东一句西一句,隐晦地告知明钊她探查到的东西。
好在,明钊对这些领域也有涉猎。他顺着裴湘说,除了仙家方外之地,天下至尊至贵的地方非皇都的九重宫阙莫属。
裴湘就笑着接一句,各地的官府衙门也同样自带镇压气运,一向被妖魅鬼怪等邪门歪道的东西忌惮,不敢近前。
明钊就笑着感慨,若是想要商谈什么事情,或者避开什么祸事,待在官署里面最安全。
她见明钊听明白了她想要传达的东西,就立刻换了个话题,说起之前的刺杀之事。
她委婉建议,他们兄弟二人最好不要继续居住在客栈里了,若能离开扬州城最好,若是一定要停留,就搬进官署居住,这样一来,人身安全上会更保靠一些。
明钊深深地看了裴湘一眼,意有所指地说道:
“若是现在立时返回家中或者搬到更安全的地方居住,我虽然能够躲开刺客刺杀,但却要和裴姑娘分别了。这对裴姑娘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那些恶人非常有可能因此而迁怒你。”
两人都知道,他们此刻说刺客之事是假,讨论画皮鬼之事才是真。
裴湘似乎没有听出明钊的试探,反而十分诚恳地看着对方,劝说的语气急切而真诚:
“三爷,刺客嚣张,你和七爷兄弟二人背井离乡,住在外面有诸多的不方便,诸多的危险,确实应该想办法解决一下当前的困局。
至于咱们的分别,您也不必抱有太多遗憾,都说聚散离合,生老病死,全是天意。我这样的人,本就挣扎求存,多一日不会有更多的展颜愉悦,少一日也没有什么人为我悲哀哭泣,我孑然一身,并不拍刺客迁怒。
还有就是,想必……您家里面还有翘首以盼的亲人,京中还有知己友人。你是别人的儿子、夫君和父亲,您若是出了意外,该有多少人担惊受怕、痛苦难捱?所以,请一定要保护好自身的安全,不为自己,也要为了亲人朋友。”
这样的回答,让明钊微微动容。
——裴姑娘冒险示警于我,又不在乎己身的安危,确实高义。
——她被妖魔威胁,身不由己,却能在困境中想出这样传递消息的方法,足见她性情坚韧,心思慧敏。
——我刚刚说,我要离开本地并且不准备对付那妖物,把她单独留下来面对危险,也不见她责怪怨恨。这样的豁达淡泊,实在惹人敬爱。
裴湘对上明钊温煦的眼神,立刻回以温和清浅的笑容,心中却对这位的试探有些嗤之以鼻。
——逃跑躲避?
——不斩草除根?
——这种习惯了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男人,会不战而逃的?说什么避回皇都,绝对是唬人的。
嗤笑的同时,裴湘也感到有些无奈和疲惫。她实在不太理解,都这种时候了,明钊何必特意试探她的反应,好像资格考核似的。
——既然选择了相信我的警告,就去做事呗,至于我这个警告之人怎么想的,性情如何,也值得这样试探?我又不想应聘你家岗位。
——试探出了结果又如何呢?我若是贪生怕死,你就真的不收拾画皮鬼了?我若是看淡生死,超脱物外,难道就能凭借突出的精神境界帮你御敌了?
——我的想法和态度,完全不是重点,杀妖怪才是重点!之后各回各家,海角天涯。
裴湘心里吐槽明钊的试探,回答的时候却不会说出真实想法。
她其实也是个挺双标的人物,对不真诚又习惯性多疑的明钊默默嫌弃,却不会自我反省,顺便嫌弃嫌弃自己人前一套、人后又一套的做派。
除了在一些特定之人的面前,裴湘一般都习惯带着保护罩生活。
那些能够标榜自身美好品格的说辞,她张口就来,小白莲小绿茶随时上线,既能欺骗喜怒不定的画皮鬼,也能忽悠多疑多思的王孙公子。
一个稍稍试探,一个淡淡回应,结果是双方都很满意,开始研究如何不动声色的消灭善于伪装和逃跑的画皮鬼。
明钊如今是微服出行,又要查清楚江南盐务上的贪墨和混乱,实在不方便以皇子的身份大张旗鼓地寻找奇人异士。再说了,他也怕一旦有大动作,就惊跑了那个善于伪装和变化的妖怪,以后若是再想抓捕它就难了。
明钊只要一想到世上有这种妖怪存在,并时时刻刻都垂涎着他的人和他的心,就觉得恶心得不得了,恨不得立刻解决了它。
他可不想每次和妻妾爱宠在一起的时候,就要不时地怀疑,怀中之人是真的人类,还是披着美女皮囊的青面獠牙吃心怪物?
五日后,明钊邀请裴湘外出。
“我之前曾答应要指点裴姑娘的画技,可这话却有些托大了。实话实话,以我目前的丹青水平,是当不了裴姑娘的老师的,所以,我打算给裴姑娘介绍几位丹青高手。”
裴湘立刻听明白了明钊的暗示,这是说他请来了能够制服画皮鬼的奇人,想让她去看一看。
“三爷,多谢你如此费心,小女子铭感于心,必不会辜负三爷的期盼。”裴湘盈盈一拜,顿时笑靥如花。
明钊被这样的笑容晃了一下神,他掩饰性地清了清嗓子,率先转身。
出了客栈大门后,两人各自乘坐了一台轿子,沿着人声鼎沸的大街前行。
不多时,人声渐渐减少,四周的环境趋于安静,又过了一会儿,轿子降落停稳。
裴湘不等人请,径直掀开轿帘走了出来。她抬头就看到一处峥嵘轩峻之所在,再细瞧大门和匾上题字,发现此处确是一处官署衙门,但具体是什么官员办事之处,她却不太清楚了。
明钊走到裴湘身边,向她介绍一会儿要见的人:
“我想你也看出来了,此次出门,我不太方便透露身家来历,在扬州城中也是避着人的。可偏偏不巧遇到了意外,如今又要给你找师父,所以,得委托一位信得过的人帮忙。
此人,嗯,他一定要和我现在正在查的事情没有直接牵涉,又得是本地官员,最好还是江南水乡的出身。
这样的话,他会知道许多外地人不知道的东西,知道什么样的师父是有真才实学的,什么样的,是招摇撞骗的。”
裴湘听明白了,这明钊是花了五日的时间,找了一个信得过的江南本地官员,让对方给他推荐或者介绍一些有真才实学的奇人异士,帮忙斩杀画皮鬼。
“这里是那位老爷办公的地方?那我们这样过来,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吗?”
明钊摇了摇头:“这里不是他当值的官署衙门,我之所以等了五天,也是等他从金陵过来,再安排在这里秘密相见。”
“那三爷你刚刚提到的师父,也在这里吗?我、我该亲自去拜见的,怎么能劳烦尊者师长屈尊等我。”
裴湘问这个问题是在装傻,明钊也明白,他半真半假地对裴湘说道:
“无妨,既然是我安排的,就没有人会责怪你的礼数,将来……你的身份……也该是他们拜见你的。”
说到这里,明钊不待裴湘反应过来,就岔开话题接着说道:
“我思来想去,你一个姑娘家,并不容易得到仕林中名家大儒的重视。一则,他们不一定愿意收女学生,二来,你的年龄也有些大了,终归不太方便。
所以,我就托人帮你寻了两位得道的出家人当师傅,他们都擅长丹青,又无世俗男女偏见,是非常好的师父人选,今日就是带你来见见他们的。”
两人说着话,远远就瞧见一位气度温雅的中年儒士,那人站在正厅的门前,看样子应该是在迎接明钊。
果然,待裴湘和明钊走近,那位儒雅清隽的中年儒士冲明钊笑着见礼:
“三爷,下官恭候尊驾,您来淮扬,下官不曾远迎,直至今日才来见礼,还望海涵。”
明钊摆了摆手,快走两步扶起了中年儒士。
“林大人,下江南之前,皇、家父就成叮嘱过我,说在这边遇到棘手的麻烦,可以找你,这不,我还真遇到了意料之外的麻烦。”
林如海注意到明钊的临时改口,便明白三皇子目前不准备让身后的姑娘知晓他真实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