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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你放开。你只要放开,我就当你酒喝多了还没醒,听到没有!”秦妙拿手努力地阻隔秦朗越见逼近的脸颊,挣扎着喊道。
而秦朗似乎已是迷了心,中了魔,苦痛的眼色里晕染着爱而不得。所以他想自私任性一次,不管不顾一次。
两行清泪沿着秦妙的眼角渐渐滑落,赤色怒目中带着几分失望,一丝叹息。
秦妙只淡淡闭眼道:“你若执意如此,你我就此恩断义绝。”
她放弃了挣扎,放弃了劝阻,放弃一切般地瘫倒在桌案上。好似抽走了气息的无根浮萍,任由他作弄。
霎那间,她想起幼时梨花树下的自己,纱裙轻舞,绚烂绽开。而树旁的少年,如玉般俊朗,一脸热忱地为她鼓掌。
又有多少个桂花飘香的日子里,小秦妙与小秦朗游弋在杭州城的街头巷尾,为了查到某个掌柜的纰漏而沾沾自喜,得意踏花。
二哥,终究是回不去了……
良久,秦朗重重地一声叹息,仰天流泪。
阿暖,终究我还是下不了手……
屋外晚霞已依稀退却,树梢上渐渐爬上了几抹月痕。秦朗一身单衣,一袭简装,立于巷口。再回望了一眼那屋里的盈盈暖光,随即恋恋不舍地钻入黑夜中。
等谢玘踩着夜色找到秦妙时,她还呆滞地坐在凳子上。满目通红,肿胀不堪。
谢玘不明所以,心疼地将她搂入怀里,一边拍她一边尝试地问道:“这是怎么了,好好地哭成这样?”
哇……
秦妙拉起他的衣襟,将憋了许久的苦闷通通发泄出来,哭花了脸颊,也哭湿了衣衫。
他走了,毫不留恋地走了。她的二哥,朗哥哥,终究还是离开了……
她很想与人言说,可却最不能与谢玘倾诉。十几年的兄妹感情,如大厦一夜倾覆一般,彻彻底底地倒个干净。怎能不让人伤心欲绝……
“阿暖,到底怎么了?”
怀里的小人哭得七荤八素的,像极了当日大雨滂沱的夜里,她在朝露院廊檐下的那一幕。他不禁担心,是不是自己又哪里惹到她了,引起她如此大的反应。
“是不是我弄疼你了?还是哪里惹你不开心了?告诉我,我肯定改。”自从经历过一次,谢玘已经后怕了,故而他实在不敢冒险。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脸捧起来,静静地与她对视,好想看清楚那泪眼婆娑中的蛛丝马迹。
听此言,秦妙心头那些苦楚稍稍宽慰了些。可还是冲着他摇摇头,像只被人遗弃的小动物般,可怜极了。
见她摇头,那就显然不是他的过错。这让谢玘放心了一些,但依旧关切地问:“那是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秦妙抽噎了着,抓下捧着自己脸颊的手,哽咽地说道:“没事,只是想到些伤心事,有感而发罢了。”
“嘘……真是吓坏我了。我还以为你又恼了我呢……”
谢玘忙完府里的事,就赶紧来秦家接秦妙。谢府的管家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正等在门外候着。
“阿玘,我还是放心不下大哥他们。”如今秦朗也走了,家里就又少了可以照应的人。她不得不重新考虑回府的决定。
谢玘这下就急了,拉着她的手反复揉搓。“不妨事。我已经想过了。你先随我回府。过几日再接你大哥一家,一并入府。而且铺子里的事情,你可以照样管着,府里也有很多下人可供差遣,到时候生意上定不会顾不上的。”
他有些执拗地掰过她的脸,可怜兮兮地求她:“我想每天都能抱着你入睡。”
“都接过去?”秦妙有些诧异地看着谢玘,这是要一并养着秦家人的意思了。
“是啊。你大哥需要医冶,我到时候让人遍访各地名医,再不济还有宫里的太医。还有,小侄子再过几年也得启蒙了,我会为他安排有名望的师父。武艺上你就更不用愁了,我底下这么多武艺高强之人,退一万步讲还有我这个姑爹在。总之定能让他文武成才。你说好不好?”
“你……”秦妙有些懵,竟不知道谢玘已经为她想了这许多。连荀哥儿的启蒙事宜都考虑到了。说不感动,那就是虚伪。“你怎的……变得如此……好。”
她实在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最后只是用了个极为朴素的好字。
眼前的小人儿满脸感激,虽然眼睛还带着肿,可这样的表情很是令他受用。
“为了你,我定得考虑周全呐。夫人……”
额间轻轻落下一吻,随后又紧紧被人抱入怀里。“阿暖,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从此都不分离。”
秦妙没和谢玘腻歪太久,就去找秦煜和崔凤,将她和谢玘的打算说与二人。如今秦煜只能在床上待着,根本下不了地。日常起居都需要人伺候。崔凤更是辛苦,除了秦煜外,还得照顾荀哥儿。明明才二十出头的人,明明曾那么鲜活灵动,也愣是让日子给消磨得失去了颜色。
二人听完秦妙的安排,甚为宽慰。只是担心谢玘倒底是看在秦妙的面子上,这般寄人篱下,总是没有自己过得爽快些。好在秦妙再三解释,声明此乃谢玘的主意,想主动照顾他们一家。秦妙言辞灼灼,秦煜和崔凤最后也就答应了。
只是秦朗……唉……秦家大哥无奈,自小的孽缘,以为年岁长了就能疏解。可还是闹掰了……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哪个他都放心不下。可自己如今这般半身不遂,又能做什么。
三日后,秦家人全部都搬入了总兵府。为了秦煜他们能自在些,谢玘特地命人将西苑收拾出来,给秦煜一家子住。那西苑是个独立的小院,与主院中间隔了个花园和水池。府里管家还一应给西苑配足了人手,底下的婆子丫鬟小厮可不比秦家在杭州时少。
最开心的是荀哥儿,不仅自己有了独立的小房间。姑爹还给他预制了一个小书房,里面目前没多少书册,但是配了小木马,小弓箭这些男孩子的玩意儿。可把他乐坏了。是以,秦妙和谢玘每每过来,他都特别狗腿,脆脆甜甜地看着谢玘姑爹,还一直围着他跑。
这般周到的安排下来,秦妙不得不赞赏谢玘此次的用心。于是,有一日晚上,她突然想起一事,便趴在谢玘身上问。
“那个……和离书你还在不在?”
谢玘捉住她有些不安分的小手,轻轻啄了一口,满含戏谑地笑道:“做甚?”
秦妙咽了咽口水,半晌才红着脸说:“我们如今这样,是不是还得三媒六聘地来一次啊?”
“哪里还需要这个。不用不用。”他挥挥手,装作很不在乎地转过身,拍拍枕头,故作瞌睡状。
秦妙这下有点受伤了,这人到底几个意思。是就此看轻了自己,以为自己是倒贴上来的不成。
当下就沉了脸,翻身下床,披了衣服就想往外走。可还没走两步,就被人从后面抱住,滚回了床铺。
“放开我!”她两只胳膊被谢玘钳制得死死的,只能乱蹬两条腿。可不一会儿,人就直接被谢玘翻了个身,压在了底下。
谢玘看着她眼泪汪汪,无比委屈的样子,真是觉得可爱极了。遂捏捏那小巧的鼻子,又亲亲赌气的小嘴。好是一番调戏。
“生气啦?”谢玘压着她,将她的双手举过头顶。贴着那可爱的耳垂,嗤嗤地笑。
“你若没想过,就当我这几日被狗啃了。明日我们就搬出去,省的自轻自贱。”
谢玘听得出她话语里的气愤,怕再不说实情,她真的会翻脸不认人,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自己。
“好啦,和你闹着玩的。”他轻轻含住那小巧的耳垂,舔舐得秦妙都快动情发颤了,他才罢手。
“你还提那和离书。你不知道,我拿到的时候气都给我气死了,早撕了。反正你逃到哪儿,都是我谢玘的人,永远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