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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一路而来,下高架,不久,车来到火车站南广场的公交站附近,车子减缓速度,停下,熄火,司机解下安全带,就要开车门。
妹妹说:“喂喂,你着什么急,这里不能停车,三分一百元,别又想拿我的驾照去销分,给钱也不干……”
哥哥表示不屑:“智商呢,换你来开车我去接人,有人在车上,不会扣分的。”
妹妹瞪了他一眼,只好下了车,哥哥下了车,快步匆匆走向公交车站。
姑娘坐驾驶座,心里有点感觉怪怪的,什么样的男人,需要让大名鼎鼎的徐远翔下车迎接?一定是个极品外星男人,手机没有,还那么装,应该很无聊,如果不是为了跟哥哥斗气,真不该来的,还要开他这个车,她本来就有开车恐惧症,更特烦这样的大只越野车。
她气鼓鼓地看着哥哥的背影,却发现就在这时,公交站上的临时座位上,站起一个人来。
这人看起来应该有三十多岁了,戴着顶太阳帽,也是留着一头长头发,蓄着胡子,一般这样的男人都会给人以苍老邋遢的感觉,而这个人并没有,反而让人觉得特别帅,也许是因为他衣服穿得相当整齐,而且细看,这身衣服居然都是高端货,绝不是寻常的吊丝可比。他一站起来,就快步迎向司机。
哥哥看来也发现了他,立刻小跑着过去了。
两个同样长头发、蓄着胡子的人走近一起,相视一笑,来了一个很有国际仪式感的拥抱,手握在一起,却都没说话。
扎头发的小胡子哥把头朝自己车的方向点一下。戴帽子的胡子哥点点头。
两人并排走回奔驰车,都坐到后排上。
“吃过饭了没有?”扎头发的胡子哥道,淡淡的,一点都不热情,但这是男人之间友情较深时才会用这样不冷不热的口气。
晕死,见面时不说这个,到车上才说。
“刚下车,没吃。”也一样不冷不热。
“徐碧星,把车开到大连路的自助餐,我妹,徐碧星……”
徐碧星嗯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启动了车子。
“哦,都长大了。”戴帽子的胡子哥说。
“去年就大学毕业了,现在在我们市最大的一家职业培训学校做老师……”
徐碧星留心听,但戴帽子的胡子哥无任何表示,徐碧星有些不快。起码应该恭维一下她,既然是哥哥的朋友,应该知道她的家庭状况,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竟然跑出来当老师,不屑于当公主啃老,这难道不值得特别夸奖一下吗?
“累了是吗?”扎头发的胡子哥道。
“有一点。”
“那你休息一下……徐碧星你怎么开车的?”原来说话间,徐碧星突然来了个急刹车,好在刹车系统非常好,刹住了。
“红灯,你这车我不会开,刹车太容易死。”徐碧星说。
“算了,你到副驾去,我来吧。”
徐碧星将车停下,驻车,然后直接钻到了副驾。
扎头发的胡子哥重新坐上驾驶位,系好安全带,启动车子,顺手把音乐关掉。
这家伙,重友轻妹到这程度,也是人间一绝了吧。
不过有一点好奇怪,以往每有朋友来,哥哥都是带往他家的四星级宾馆,而火车站附近就有一家他家的四星宾馆,不明白为什么这回他要舍近求远,跑去找一家外地人新开的自助餐馆……难道就不觉得这样委屈了他的这位好朋友?
从挡风玻璃中间的后视镜上,可以看到,那位戴帽子的胡子哥,正在倦倦地闭着眼睛闭目养神,那张看似平静的脸上,却不知怎么的,似乎带了一份特别的沧桑……看起来,是一个有深度的男人呢,他一定会有一个很丰富的过去吧,绝不会是普通的人。对了,她应该从来没见过他的吧,怎么看起来这么面熟呢?
自助餐厅内,这时的食客并不多。三人找了个角落位置坐好后,徐碧星跟着哥哥找菜,戴帽子的帅哥则心安理得地坐着,等着两人把菜装回来。
徐碧星忍不住道:“哥,到底谁呀,我是不是见过他?有点面熟。”
“可能吧……”小胡子哥想了想,看看四下无人,突然转过头来,看着徐碧星道:“这个事情需要你保密,你能保密吗?”
“为什么要保密?他也没说过要保密呀。”
“这还用说吗,不要保密他就不会来找我了。”
好吧,看来自称为高智商的男人也是需要有一定资本的。
“我打算不瞒你,只想跟你说,不管你是不是认出了他,你都不要跟别的人说……我知道,让一个女人保密很难,尤其是一个总是有着很要好闺蜜的女人。”
徐碧星非常纳闷道:“哥,你这么认真,吓到我了,我真的见过他吗?”
“不见过最好。”
妹妹突然眼睛一亮:“我记起来了,初中毕业那年,你不还在德国吗,那年我和妈去德国,刚好遇到你跟人干了一架,住院了,你说的……是不是他?”
扎头发的胡子哥不作声,默认了。
徐碧星怔住了:“那他……”
“你什么都不要问我,我也有好长时间没联系上他了,所以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哥哥若有所思,却又补了一句,“其实你也知道的,就算我知道了,也不可能告诉你的。”
徐碧星嘟了嘟嘴,不明白他为什么加上后面那一句。
那一次,她中考完毕,成绩不错,为了奖励,也为了让她放松一下,妈妈带她到欧洲旅游,在阿姆斯特丹时却接到了当时在柏林留学的哥哥因打架住院的消息,她们不得不中断行程,回到德国看望还在医院住院中的哥哥,本来一路上都是非常担心,结果找到哥哥时,他打着绑带坐在床上,正和邻床的另一个也打着绑带的年轻人聊得火热,根本就没把伤当一回事,她和妈妈这才松了口气。
看到她们,哥哥倒也开心,妈妈就把准备好的慰问食品都拿出来,跟邻床的病友分享,一边分享一边继续侃大山,还不时爆出笑声,两个远道来看望他的人则被直接无视。
徐碧星和妈妈都非常奇怪,好不容易逮着空过问他的伤情,看起来挨打的部位还不少,妈妈又心疼又生气说,对方是谁,下手这么狠,不能这么完事,得准备好相关材料,向那家伙讨回公道才行。
邻床的年轻人听着,脸顿时红起来,这边哥哥笑着说,讨什么讨,你看看他,伤得不跟我差不多?指了指邻床的那位帅哥,大笑开来。
妈妈说,你说什么,你们两个……
哥哥说,打伤我的是他,打伤他的是我,扯平了。
她和妈妈张口结舌,差点当场晕过去,这是什么人哪。互相把对方揍成这样,却一起聊得这么火热——实际上,在她们陪他的这几天里,这两人基本上就是一起吃饭,一起上厕所。绝大部分的人,都以为两人是一起面对某一伙势力时被打伤的。
看到他们的样子,她和妈妈也不好意思太计较,就照他的自我介绍,叫他小柏,直到出了院,她和妈妈才知道他的名字。而一年之后,徐碧星才知道,这个人在世界美术圈内,居然有极高的位置。
竟然是他!
可是,他不是已经……
徐碧星愕然一会,才发现哥哥已经装满了菜,正在赶往所占的席位,她急忙把这万千疑问按下,匆匆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