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怀疑被穿

酒酿四喜丸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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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铜盆里的水略有些烫手,夏萤将浸湿的面巾拿了出来,稍微凉了凉,便一手扶着惜春的头,一手给抹脸,动作轻柔,似春风拂面。

    等洗好脸,春莺已经准备好牙刷牙粉。

    她笑着道:“这牙粉加了薄荷,是姑娘喜欢的味儿。”

    其实,最廉价的牙粉便是薄荷的,桑叶、银杏叶的虽然原料易得,但提取不易,而那些加了白芷、金银花、风轮草、田七的更是造价奇高。

    “冬天用薄荷,姑娘也不怕牙酸。”夏萤抿嘴笑。

    “唔。”惜春嘴巴忙着,没空搭话。

    等清洁好口腔,她随口问道:“今儿个早上吃什么?还是碧梗粥和豆腐皮包子?”

    “姑娘昨儿不是说想吃酒酿圆子吗?厨房的杜婶子早早便备好了,还加了个水铺蛋。”

    春莺挥手让梅香端走洗漱用品,牵着惜春的手到了饭桌边,上面已经摆上了朝食,几碟小菜,一碗酒酿圆子。

    “给大哥大嫂送了吗?”

    在椅子上坐好,惜春正要拿起调羹便被夏萤阻止了:“姑娘,小心烫,奴婢来伺候。”说着,端起碗,拿起调羹舀了一勺,往惜春嘴里送。

    惜春这才想起成长的这几年还从来没自己吃过饭呢。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绝对不是夸张而是事实,自理能力约等于零。

    “这倒没有。大奶奶不爱吃糯米,担心蓉大爷看着眼馋,闹着要。糯米不好克化,让嘴馋的蓉大爷积了食便不好了。”夏萤解释道。

    惜春一愣,脑中念头数转,大嫂果然不是妈,人家可从来没这么关心过自己。要知道贾蓉比惜春大六七岁呢。

    说来惜春命数真的不甚好。

    一般而言,老来子不管男女父母往往都会爱若至宝,怎么疼宠都不够,偏宁国府不同。

    从有意识开始,惜春便只记得乳母并几个丫鬟养着她,平时除了请安难得见父母一面。

    老母亲明面上给出的解释是高龄产子伤了身子,怕命不长,若是养的感情深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伤心伤身,与惜春不利。

    老父亲贾敬则是忙,连管孙子的时间都没有,哪里顾得上幼女?

    至于大哥贾珍,在国子监读书,难得看见一次。

    后来大哥娶妻生子,有了舐犊之情,可怜起无人照看的小妹,便关照起惜春来。

    从这方面来说,还真得要感谢侄子贾蓉。

    亲缘浅薄,说的就是惜春。

    她想着,连父母都不在意自己,更不要指望别人。

    养成凉薄冷清的性格实在是注定的。

    “姑娘,用过饭有什么打算吗?”见一小碗酒酿圆子已经被吃的干干净净,春莺忙又拿了热汤热毛巾漱口抹嘴擦手。

    “嗯。先去给哥哥嫂嫂请安,无事便去花园逛逛,回来还有时间学习女红。秋鹭冬鹊今儿个要回来了吧?”这样的安排与往常无异。

    春莺笑道:“大奶奶今儿个还忙着,快去快回,别多耽误。不如去瞧瞧蓉大爷。”

    “还忙?昨儿个哥哥不是说两人病倒了吗?”惜春搓了搓手,这会是十月中旬,水面已经结了很厚的冰。

    正说话间,一个穿着藕荷色袄儿、青缎背心、白绫细折裙的十八九岁女子走了过来,笑着行礼道:“给姑娘请安。”

    惜春打眼一看,这人可不正是冯氏的贴身丫鬟蕊娇吗?还是贾珍的通房。

    “起吧。可是大哥大嫂有话交代?”她好奇地打量着蕊娇的脸。

    蕊娇长的不负其名,娇滴滴的足有八九分美貌,一点也不像是丫鬟。放在后世,那就是典型的小三脸,开甲壳虫的那种。

    蕊娇直起身,抿嘴一笑:“大奶奶和蓉大爷染了风寒,大爷交代说姑娘身子刚好,不用过去请安了,免得病情复发。”

    惜春笑笑道:“也好。让大嫂、蓉哥儿保重身体。”

    蕊娇答应着退出了春和院。

    望着她婀娜的背影,惜春微微皱眉,大嫂是真心给大哥纳妾?

    没错,冯氏一连给三个丫鬟开脸,放话说哪个生下子嗣哪个便升为侍妾。

    “哎。”轻轻摇了摇头,大哥成亲十年,只生了一个贾蓉,子嗣单薄,也难怪冯氏急躁,卖力地贤惠。

    这些年冯氏除了管家,便忙着念佛求子,与她这个小姑子关系一般。

    这也是惜春搞不明白的宁国府谜团之一。

    宁国府本就没几个主子,年龄小的除了贾蓉就是她,竟然都不受长辈宠爱,这也太奇怪了。

    从没发现贾敬夫妻看重贾蓉这个长孙、独孙。

    是不是不合情理?

    莫非?

    想到研究红学的专家声称惜春是贾敬与贾珍原配的奸生子,惜春全身不舒服。

    不过,再想起贾珍那张毫无阴郁的脸,她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姑娘,你瞧,今儿个日头不错,晒一会吧,我给姑娘剥松子。”夏萤笑嘻嘻地建议。

    惜春抬头看了一眼室外的阳光,随口答道:“好啊。还要踢一会毽子。我记得元春姐姐给送了两个七彩羽毛的,说是孔雀毛。”

    春莺笑道:“是野鸡毛、公鸡毛吧?孔雀毛那么长,怎么能做毽子?一定是大姑娘和姑娘开玩笑呢。”

    惜春笑笑。她现在自然是知道被捉弄了,不过是说来逗趣罢了。

    “夏萤,你说今儿个会有贵客上门,怎么还没来呢?”坐在椅子上,屁股下垫着弹墨软垫,晃着双腿,惜春摇头晃脑地问。

    春莺坐在惜春对面的矮凳上,一边剥松子一边笑道:“姑娘不是不信吗?”是说结灯花便有客登门的事儿。

    夏萤端着一盏酿雪梨走过来,也笑:“姑娘还是信的。”

    听着大丫鬟调侃她,惜春觉得很无趣,这难道就是贵族小姐的生活?太无聊了,一点滋味没有。从前或许不觉得,但有了前世记忆的她却受不了了。

    “不行,得给自己找点儿事儿做。”心底暗暗发誓。

    “对了,大哥什么时候学会给人看病了?”惜春忽然想起开方子的贾珍,忍不住问道。

    春莺一愣:“姑娘不知道?老夫人生姑娘的时候难产,差点血崩而亡,大爷深受打击,便弃文学医。这些年下来,医术比积年老太医还好呢。”

    夏萤也赞同:“要不是大爷医术好,老夫人也撑不到今年。”这话说的有些难听,但大家都知道姑娘与过世的太太感情生疏,并不怕冒犯。

    惜春双眉紧皱,暗忖:“贾珍医术很高?我去,这个贾珍不会被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