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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墨千君将那纸条一收,冷道:“带我回将军府!”
“王妃。”门外再度闪过了一道人影,却是经常隐在人后,基本不再墨千君面前的龙十一。
他有些愧疚的对墨千君道:“属下无能,未能抓住那个对王妃放冷箭之人。”
“无妨。”墨千君摇了摇头。
如果慕容慎思真的是月王,刚才那纸条也是他射过来的,那他的武功便和姬韶渊不相上下溲。
当初在将军府的时候,一众龙骑卫和暗卫十字军都不是他的对手,单凭十一一个人又怎么可能追的上他。
“柳师爷,屠老。”墨千君摆手示意柳亦去备车,而她则上前了几步对那两人交代,“我有要事要回将军府一趟,一扇门就交给你们两个镇守。不管慕容慎思是不是背叛了殿下,我和殿下都会找到他将他带回来。穆姑娘和流轩阁的事情你们也不用担心,等殿下安排好了一切,你们自然能见到她。”
“是。”柳亦和屠福见墨千君神色凝重,连忙应声并后退了一步,让开道路说:“王妃万事小心。恧”
墨千君微微颔首,然后飞快的向外走去,边走边问:“十二,殿下呢。”
点破了对慕容慎思的怀疑后,姬韶渊瞬间就离开了一扇门,也未来得及向墨千君交代她的行踪。而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给她送来了那张足以引起轩然大波的纸条。
如果姬韶渊还在附近,就绝不可能丢了那人的踪影,由此可见,姬韶渊是卯足了劲匆匆赶去了某处,以至于那人掐好了时间差,适时的对自己出手。
龙十二回道:“属下不知,但属下看到殿下去往的方向是码头。属下猜测,殿下是不是要赶去旌平镇。”
墨千君的心底瞬间一凉,脚步也再一次顿住。
“旌平镇……”
聂同在那里。
他们回来之前才刚刚寻到了医治姬韶渊的方法,聂同便是为了炼制出解药才留在旌平镇的。
当日,慕容慎思就和他们在一起,姬韶渊这般紧张的要赶去旌平镇,是因为……他猜测慕容慎思会对聂同下手?
墨千君的心再次揪起,疼的她身子一颤,按住胸口就蹲在了地上。
“王妃?”龙十二脸色一变,紧张的对龙十一道:“宣太医……”
“等等。”墨千君一边抓紧了胸口的衣襟一边摇头,“不用……你们让我静一静,好好地想一想。”
“王妃。”待在正厅里的柳亦显然也发现了墨千君的不对,飞速的赶过来搭上了她的脉搏,然后皱眉道:“王妃,你心绪紊乱脉象不稳,是心思郁结忧思劳神之顾。晚生劝王妃凡事想开,不要刻意为难自己。否则,只怕会伤了心脉落下病根。”
他抬头对龙十二说:“侍卫大哥,劳烦你给王妃倒杯热茶过来。”
龙十二连忙照办,墨千君收回了自己的手涩然一笑,“放心,我没事。”
微微闭上眼睛,她压抑着心底陡然涌上的惶恐和不安,还有无法言喻的沮丧和后悔。
为什么又一次要擅作主张,以为自己能解决一切,要瞒着姬韶渊自己怀疑慕容慎思的事实呢?
聂同虽然是神医山庄的庄主,一身精湛的医术无人能及,可他在武功上的造诣却是一般,顶多能算是中等偏上的水平。
往日里自保或捣蛋绰绰有余,但让他应付月王这种的高手,那他就只有跪着被吊打的份儿。
如果慕容慎思真的要对聂同下手,想要毁去姬韶渊双眼的希望,单靠聂同一定无法与他对抗。
若是聂同死了,那就再也没有人能化解姬韶渊体内的剧毒,再也没有人能治好他的眼睛了。
想及此,墨千君的心底又是一凉,眼底的伤痛更加明显。
不……慕容慎思不会这般做……他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既然他肃清了庆国朝堂内所有的隐患,又和姬韶渊相交这么多年,那他就不应该会断绝姬韶渊双眼复明的希望……
可若是他真的没有这种打算,姬韶渊又为什么要赶去旌平镇。
墨千君心乱如麻纠结不已,却硬是压下了心头的不安,站起身道:“十二,回将军府。”
姬韶渊和慕容慎思到底去做什么不得而知,她现在就是焦急也没有半点用处。好在慕容慎思还给了她这么一张意味不明的消息,她顺着这消息去查总会知道他到底要做些什么。
将军府的庶子庶女并非墨长歌亲生……
墨千君狠狠的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底便是一片幽沉的的冷静,她飞速的上了马车,心事重重的回到了将军府。
青鸾阁内,太后冷怒的将杯子朝面前的黑衣人砸去,“还没有找到么!”
黑衣人满头冷汗的回答:“太后息怒。”
“滚!继续去找,三日之内就是把青鸾阁挖地三尺也得给哀家找到!否则,哀家就一刀一刀的刮了你们去喂狼!”
“是!”黑衣人连忙退下,连头上被砸出的血渍都不敢擦。
太后气喘吁吁的抚着胸口,侧头望向徐公公,“你就给哀家培养出这样一堆废物?青鸾阁左不过这么点大小,连哀家想要的东西都找不到,哀家要你们何用!”
徐公公弯腰请罪,“太后息怒。”
“息怒息怒,你们一个个都叫着让哀家息怒,倒是做一些能让哀家息怒的举动出来?”太后顺了一口气,骂道:“程怀素那个贱人,到底将那东西藏到了何处!”
徐公公凑到了太后面前,“要不要招……”
“闭嘴!”太后直接打断了徐公公的话,冷哼,“现在还不是时候,让那几个废物继续在青鸾阁找,若是再找不到,就找个借口把墨长歌支出去,然后把墨千君给哀家绑来。在他们两个人的院子里继续找。哀家就不信,程怀素能把那东西藏到天上去!”
“是。”徐公公奉了杯热茶过来,“太后您消消气,这种小事交给奴才办就好。再不济,您就是打奴才一顿骂奴才几句,可千万不能气着了自个儿伤了凤体。就算奴才办事不利,不是还有小主子在么?他是不会坏了太后的大事的。”
太后的眉心微微一拧,“月儿他……慕容慎思始终是个麻烦,也是一个最大的隐患。哀家让你把谢凉找来,他人呢?”
“已经在赶往京城的路上了。”
“哼。”太后优雅的拨动着茶叶,“许家村那个许二柱现在在何处?哀家听说他被龙骑卫抓了起来,现在关在那个什么一扇门的大牢里?”
“太后放心。”徐公公勾起一抹奸诈的微笑,“谢凉已经在他们的身上动了手脚,他们已经忘记了有关月支国的一切,任姬韶渊有天大的本事也查不出所以然来。小主子的计划已经进行到下一步,吏部尚书的女儿已经被带到了幽谷,只要姬韶渊上钩,小主子定然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嗯。”太后满意的点点头,“在谢凉过来之前,尽量牵制着慕容,想办法别让他干扰了月儿在关键时刻出来搅局。实在不行就直接杀了墨千君,哀家要他们这几人彻底消失再无翻身的希望!”
“奴才遵旨。”
*
墨千君回到将军府后便急匆匆的赶去了练功房寻找墨长歌。
往日里这个时候,他都会待在练功房挥洒汗水,一年四季从不间断。所以,当墨千君踏入练功房,看到墨长歌静静的立在武器架子前怔然的发呆时,不由的眉心一拧,也立在原处注视着墨长歌那复杂的神情。
她老爹性子直爽为人干脆,从不会因为什么事情纠结太久,即便是被他挂念了这么多年的娘亲,也没有让他颓废丧志失去身为镇国大将军的风骨。
这是一个凡事都一肩扛起,风吹雨打都不能将他摧折的铁血硬汉,但他也因此养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弱点,那便是将心底的情绪清晰的反应在脸上。
“爹。”看着墨长歌心事重重的模样,墨千君轻唤了一声便朝他走去。
墨长歌像是受惊了一般猛然回神,并飞速将手心里攥着的东西收回了袖子里,然后轻咳了两声道:“君儿来了?”
墨千君眼睛微微一眯,懒得再打什么哑谜浪费时间,指着他的袖袋问:“藏得什么好东西不让女儿看见?”
她爹今日绝对有古怪。
联系到方才她收到的那张字条,墨千君忍不住猜测,是不是有人也给墨长歌塞了什么惊人的消息,这才惹得墨长歌神情古怪,大白天里浪费光阴在这里傻傻的发呆。
“手里拿的什么宝贝,给我看看。”墨千君拽着墨长歌伸手就往他袖袋里抓去,却被墨长歌飞速的移开,抓住她的手道:“没什么,君儿别闹。”
墨千君柳眉一扬,“我明明看到爹将手里拿着的东西藏了起来。怎么,什么东西是女儿也不能看的?”
“你这丫头,爹不能给你看的东西多了去了。”墨长歌没好气的戳了戳她的脑袋,“要看就去看六殿下的私物,爹的事情你别管。”
收起了方才那惆怅的情绪,墨长歌站定了身子摸了摸墨千君的脑袋,欣慰的说道:“看来六殿下将你养的不错,依旧是无法无天没大没小,爹也可以放心了。”
墨千君不悦的皱了皱眉头。
这话说的就跟交待遗言似的,她一点都不爱听。
“爹,你当殿下是在养猪么?什么叫把我养的不错,我这才嫁人几天你就不想管我了?”墨千君拉着墨长歌在一旁坐下,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敛,“女儿有事问你。”
“怎么了?”墨长歌微微一笑,爱怜的看着墨千君。墨千君直接将在一扇门收到的字条拿出,递给了墨长歌道:“你看。”
墨长歌一脸诧异的接过那字条,然下一刻,他便脸色剧变瞬间站起,身体不受控制的颤了两颤。
身为威震四方的镇国大将军,便是刀风箭雨都不曾让墨长歌有过半点的动摇,可单单的面前简短的白纸黑字,便让墨长歌有了这等不该有的反应。
墨千君在回将军府的路上一直都在思考字条上这句话的真实性,可看到墨长歌此时的神情,她想,她已经知道答案了。
眉心拧紧,她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爹,将军府一共有六个少爷九个小姐,那些……当真都不是你的亲骨肉?”
墨长歌的身子又是一颤,大手握着那字条轻轻一捏,那轻飘飘的信笺瞬间就灰飞烟灭,他铁青着脸推开墨千君朝外走去,墨千君眼疾手快的拉住他,将他死死的拽紧,“爹,这人既然能把这消息送到我的手上,你以为你不说,就能瞒着我一辈子么!将军府如今已经被人给盯上了,你难道要把所有的一切都扛在自己的肩上?我是将军府的大小姐,哪怕是嫁了人也依旧背负着将军府的责任!我要知道真相……”
墨长歌回头看着墨千君倔强却坚定的表情,眼底闪过无法克制的痛苦。
他沉默了片刻,将先前藏在袖子里的另一张字条拿出,递到了墨千君的面前。
墨千君低头一看,瞬间也退后了两步,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凝望着墨长歌,半晌后才轻声问道:“我娘……她真的没有死?”
墨千君眼神一黯:“先前发生了一些事情,女儿觉的非常怪异,所以才怀疑起了十八年前将军府那场大火的真相。爹,你看。”
说着,她便将手腕上的硫磺镯子取下,让墨长歌看着自己脸上的胎记又恢复了原样。
墨千君在大婚上由丑八怪变成绝世美人的消息早就传遍了京城,而她回门那日,墨长歌也终于见到了女儿褪去胎记的模样。
心底激动她与素素的相似,可因为太后的搅局,以及他后来听到她在梧桐院门前说的那些话,以至于墨长歌虽然心下激动,却仍是没有做出什么表示。
如今看到她脸上的胎记再度恢复,墨长歌顿时大惊,“君儿你这是……”
“爹,你仔细看。”
摆弄着手上的镯子,墨千君将胎记里隐藏的图腾清晰的展现在了墨长歌的面前。
“这是月支国的王族图腾,曼陀罗花。”墨长歌双拳紧握,眼底有锐利的冷光划过。
“聂大夫说过,我脸上的胎记是因为中毒,并非是天生带出来的。这种毒的名字叫做刹那芳华,很有可能是娘亲当年亲手下在我身上的,为的就是将这朵曼陀罗花藏在我的脸上。”墨千君握住了墨长歌的手,“想要在我脸上留下这样一个图腾,纹刺的时间最少要有一两个时辰,所以,娘绝对不是在生下我之后便被太后刺杀,十八年前的青鸾阁里一定还发生过其他事情。”
墨长歌的嘴角微微颤动,眼底里闪过一瞬间的挣扎,而后突然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十八年前将军府大火,整个青鸾阁都陷入了一片火海。”
脸上的神情越发显得苦涩,墨长歌的眸光看上去像是随时要滴出血来。
“若不是怀卿将你交到了我的手上,我定然会不顾一切的冲进火海寻找你娘,哪怕找不到也要与她死在一块儿。”墨长歌看着墨千君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歉意,“可惜怀卿那婆娘对我太过了解,直接斥退了所有的下人并把你扔到了我的怀中,对我说,素素已经出不来了。我要么要接受这个事实,要么就抱着你一起跳进去陪着素素去死。”
墨长歌的嗓音里多了一丝哽咽,“我不怕同素素一起死,可你是素素拼死也要护住的孩子,是我跟素素唯一的血脉,哪怕活着对我来说有多么痛苦,我也无法带着你一起跳进火场。”
“爹……”墨千君神色复杂的看着墨长歌,墨长歌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手继续说:“事后,我派人将青鸾阁翻了个底朝天,为的就是将素素的尸骨找出来安葬。”
“青鸾阁几乎被烧成了一片废墟,秦飞带人搜遍了主楼,最后只找出了几块破碎的尸骨,爹和素素在一起虽然只有两年,但爹几乎是在看到那些尸骨的时候,便确定葬身火海的并非是素素。”
“爹没有去查么?”墨千君有些惊讶。
她没有想到,自己老爹早在十八年前的时候就发现了事情的蹊跷。
“怎么查?”墨长歌脸上的神情更显的苦涩,“爹知道自己的脑子不太好使,但也不代表爹就真的是个傻子。宫中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将军府,将军府又出了这等事情,爹哪里敢轻举妄动。皇上将爹调回了京城,表面是为了让爹养精蓄锐,其实是因为朝中党争日益激烈,他唯恐震不住太后和那些皇子,才拿将军府来转移视线,让他们来争取将军府的支持来拖延庆国朝堂崩溃的时间。你娘在府上尚能被人刺杀,若是她真的还活着,倒也是远离危险的一种方法。爹原是打算等京中的乱局稳定些许再去查你娘的事,却没想到,这一乱就整整乱了十八年……”
墨长歌自嘲的笑了一声,“这么多年过去,爹一直都抱着你娘并没有死的希望,甚至还想过,会不会哪天睁开眼睛,就看到你娘回到了爹的身边,可惜梦境永远都是梦境。近来爹时常会有错觉,觉得你娘是不是其实早就死在了青鸾阁的大火中,那火中的尸骨就是你娘的。只不过是因为我不愿接受现实,所以才安慰自己她并没有死,毕竟已经过去了十八年,如果她真的活着,便是有天大的原因也不该丢下爹跟你不管不问……直到我今日收到那张字条为止。”
墨千君的心底微微一疼,那张字条她也看到了,而且,那上面的字迹……
也是慕容慎思留下的。
“爹,我那些弟弟妹妹到底是怎么回事。”压下心底的悲伤,墨千君收摄心神认真的问道。
不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就无法知道慕容慎思到底想做些什么。
墨长歌的眼底闪过了一丝愧疚,微微一顿后咬牙道:“你收到的消息没错,爹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孩儿,那些……都不是爹的亲生骨肉。”
“那他们是谁。”墨千君有些不解的问。
即便她和那些弟妹们是同父异母,可也能看得出那些孩子的五官里有老爹的影子,如今听到老爹亲口承认那些孩子皆非他的血骨,墨千君仍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镇国将军府在庆国朝堂中的地位特殊,历代的皇上或是亲王皆会给墨家家主送来无数代表各派系势力的姬妾,只为了让握着军权的墨家不偏不向,用这些姬妾在后院里的争斗来制衡墨家监视墨家,以免墨家参与党争乱了朝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