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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人类没有解剖舰娘呢?
关于这点齐开也一直非常好奇。
在民间,一直有很多这样的影视剧作品,比如出现了什么外星人,科学家要拉去解剖;出现了变种人,科学家要拉去解剖;出现了新型未知生物,科学家要拉去解剖......
许许多多的故事似乎都在告诉我们,当一种远远超乎人类理解范围的生命体出现在人类面前时,人类的第一反应永远是拉去解剖,当然没有能力拉去解剖的例外。
可为什么舰娘诞生100年了,还没有听说过有任何一个舰娘被拉去解剖呢?
齐开看着自己的校长,不知道为什么,心慌的不行。
“你知道我的提督吧。”无畏看着齐开,再一次转移了话题。
齐开点点头。
那是在平民中被称为先知的存在,人类的第一个提督,其本身又是一个天主教所以经常被称为是人类的先知。只是这位先知并没能留下什么了不起的作为就去世了,因为人类摸索舰娘能力时的一次意外。
想到这里,齐开突然抬起头:“他和您说的事情有关?”
无畏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回忆的色彩:“我的提督是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他信仰上帝。虽然我们舰娘也有信仰宗教的,但是我本人是不信的,只是我的提督相信,那么我也就跟着信了上帝。”
“在天主教教义里,我们都是生来有罪的,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赎罪。提督说他赎罪的方式就是将舰娘带给人类,而我的赎罪就是将人类带向和平。”无畏说着,脸上洋溢着笑容。那和齐开平时见到的笑容并不相同,那不是长辈慈爱的笑,更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思念情郎时的笑,只是这美丽的笑颜却被一层悲伤牢牢地笼罩着。
“那是我见到我的提督的第13天,我记得很清楚。联邦直接向我的提督下达了命令,为了人类将来收复海洋,也是为了人类科技的进步,提督被命令带着我前往解剖室。”无畏的话让齐开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我的提督当场就答应了。当时我也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如果那是提督的命令的话,那么我就会执行,只是死亡而已,我本身就打算向提督献出我的生命的,怎么样的死法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说到这里,房间里已经弥漫开一股浓郁的化不开的压抑。
“那天,到了指定的军事基地,提督带着我下了运输车,然后向他的上级汇报,希望可以最后在和我说两句话。他的上级同意了,于是提督笑着走到我身边,就像我们平时说悄悄话那样,露出一嘴好看的牙齿,手里紧紧地握着胸前的十字架,在我耳边慢慢说着,最后让我闭上眼睛。”说到这,无畏的声音开始颤抖:“我遵从指示,闭上了眼睛,之后我听到了一声枪响,道我再睁开眼时,我已经看不到我的提督了。或者说,我的提督已经看不到我了。”
齐开愤怒的瞪大了眼睛:“他的长官杀了你的提督?”
无畏楞了一下,原本凄凉的表情浮现一丝笑意:“你这孩子,为什么想法总是那么偏激?”
“那是怎么......”齐开话到嘴边突然哽住,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他是自杀的?”
无畏点了点头:“提督对我说,他已经完成了上帝赋予他的使命,并且赎完了自己的罪,现在就要去主的身边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因为我要在这个没有他的世界里,慢慢的完成自己的赎罪,为人类,为舰娘,撑起一片天。但是他相信,终有一天他会在主那里重新与我相见,到了那个时候,他会补偿他今生欠我的,下辈子,为我一个人赎罪。”
齐开怔怔的看着虚空,想象着自己脑海中那个第一提督的黑白照片,想象着那个笑起来十分阳光的大男孩双手虔诚的握着十字架,露出一嘴漂亮的牙齿,在无畏耳边倾诉衷肠的样子。
“后来的事情我想你应该能猜到了。因为我提督的死,联邦不敢冒着失去唯一一个舰娘的风险进行解剖实验,而又因为我的提督做出的榜样,之后出现的最初的一批提督全都用生命拒绝将舰娘用以解剖实验,渐渐地,随着我们实力的强大和影响力的扩大,解剖的声音也终于慢慢消失。”无畏说到这里,定定的看着齐开:“其实我也一直在想,这是不是就相当于用我提督一个人的生命,挽救了后来无数舰娘的生命呢?是不是因为牺牲了我的提督,才有这后来100年人类的繁衍生息呢?那我的提督是不是生来就为了在那个时候,为了我,而去死呢?”
齐开看着无畏,嘴唇蠕动着,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100年前,无畏的提督牺牲了自己,换来了100年来人类的发展。
30年前,提督们又付出了巨大的牺牲,才有了如今的七海。
那么一个月前,是不是因为有了自己和威科岛上死难的学生和舰娘,人类又能更近一步呢?
齐开失神的看向无畏:“校长......是我错了吗?”
无畏长长的叹了口气,走到齐开身边,站着将齐开揽入自己的怀里,像抚摸自己孩子一样,温柔的抚摸着齐开的头:“傻孩子,你为什么就是不懂呢?”
齐开抬头,目光飘忽。
“做出选择的,永远都是我们自己。我们不是上帝,我们不可能知道自己做出的每一步的选择到底会不会导向最好的结局。”无畏说着,缓缓单膝跪在齐开面前,温柔的抚摸着齐开的脸颊:“我的提督为了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牺牲了自己的生命;30年前的提督为了自己认为的事情同样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而现在,你偷偷来到我的面前不就想让我告诉你,你接下来要做的是正确的吗?”
无畏摇着头:“但是那种事情谁又知道呢?我们只是兵器,因为有了提督,舰娘才完整。我们只是历史的参与者,也许在当时看来我们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但是谁知道几十年后我们又会被怎么评价呢?想做什么就去做,校长不会瞧不起你也不会责怪你。在我看来,你和那七个人只是选择了两条截然相反的道路而已,如果你认为自己是正确的,那就不要怀疑,相信自己走下去。你要知道,这不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跟随着你的那些舰娘。”
齐开听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眶再次温热了起来。只是这次齐开努力的克制着,他努力呼吸,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看着这个一直以来将他视如己出的伟大女性:“校长,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什么了?”
无畏点了点头:“在看到是你,知道是你指挥的黑海之后,差不多就猜到了。真是可怜的孩子,这么小却要承担这么大的担子。”
齐开轻轻的笑了笑:“您不会因为我加入黑海就厌恶我吧。”
“怎么会。”无畏笑了笑:“校长我厌恶黑海只是因为黑海侵犯了提督让我保护的东西,如果有一天黑海和人类能相安无事,那校长才不会和那些黑不溜秋的家伙计较呢,就算再怎么有过节,毕竟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齐开微微一愣。
“猎户座没和你说么?”无畏脸上的惊愕甚至比齐开还甚:“或许她也有她的考量吧,如果她没有告诉你,那么我也不适合多说。”
“校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齐开追问道,但是无畏摇着头,始终不愿意多说。
她站起身,走到一个柜子旁,轻轻地翻了翻,然后抱出了一个纸箱子:“这是你们和那些孩子的东西。他们的大多都被他们的父母带走了,只是你的却没有人带走。于是我就想着不如留个念想,就暂时存放到我这里了,现在物归原主。”
齐开看着纸箱子中零零碎碎的自己的物品,心里暖洋洋的。
无畏看着齐开接过箱子,一个一个的像是回忆又像是品味的看着自己的东西,突然开口说道:“你不要责怪你的父亲。你也知道,他就是那样的人,如果可以,他甚至会毫不犹豫的牺牲掉自己。”
原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齐开身子一顿,随后声音才略显僵硬的说道:“我知道......就是因为知道他是那样的人我才恨他。我已经分不清他这么做到底是真的为了人类,还是单纯的为了他自己了。和他生活了那么多年,到头来其实我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他。”
“正常。你们父子都不是那种会和别人掏心掏肺的人,如果有机会,还是当面问问的好。”无畏点了点头建议道。
齐开认真的表示同意:“我会一点一点撕碎他的布置,不管他愿不愿意,我会把他囚禁在夏威夷,让他在那养老。到了那个时候,我们父子就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谈心了。”
听到这,无畏忽然笑出了声。
“怎么了?”齐开皱了皱眉。
“之前你父亲也和我说过差不多一样的话。”无畏笑着说道:“如果可以,等那个小子在外面快被南墙撞死的时候,我就把他调到北海,让他在北极当一辈子治安官,再生两个娃娃,一辈子也就这样过去了。”
“他在想屁吃!”齐开下意识的回敬道。而在话说完的时候,齐开才愣住,觉得在长辈面前这样说话不好,略略红了脸。
无畏欣慰的笑了笑,摸了摸齐开的头最后说道:“好了,没什么事就走吧。在这里逗留太久对你不好。”
齐开叹了口气,像是彻底摆脱了身上沉重的枷锁一样,朝无畏重重的鞠了一躬,然后恭敬地转身离去。
一时间原本还算热闹的屋子重新回归了冷清。
无畏站在窗台,看见齐开在楼下冲他挥了挥手,随后带着阿尔及利亚就步伐坚定的离开了。
这时,桌子上突然弹出一个中年男人的半身投影。
“过程你都听见了,可以放心了?”无畏叹了口气,瘫坐回自己的椅子里:“为什么你们父子都这么别扭,有什么事情不能当面和他说清楚吗?非要折腾我这个老骨头。”
齐文远摇了摇头:“我说的他不会相信,也听不进去。只有您说的他才能听到心里面去。”
无畏又叹了口气:“你就不怕你儿子看破?什么知道学校被取缔就知道是你们的阴谋,看见他带着黑海就知道他来的目的,他不想想这些是一个舰娘能想得到的吗?”
齐文远还是波澜不惊的说道:“他不会怀疑,因为那是您说的。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相信的。”
无畏有些疑惑:“为什么你这么肯定?因为你是他父亲?”
“因为你是我们的校长。”齐文远指正道:“包括我在内,没有学生会质疑您的话。”
无畏听着又叹了口气:“所以你就打算这样子下去?等着你儿子以后打上门把你抓去夏威夷养老?”
齐文远面无表情的摇头:“是我把他拎回北海生娃娃。”
无畏正色道:“我和你说正经的。”
“我也在和您说正经的。”齐文远同样严肃的说道:“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他。但是这是我,以及我们诸多同志反复商讨出来的,最正确的决定。我们不认为我们做错了,如果他不相信,那么就让他打败我们,证明他是对的。当然,您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无畏听着齐文远的话,突然无比严肃的看着这位虽然人至中年,但是在她眼中仍然是个孩子的男人:“我认真的问你,如果真的有一天,你们失败了。你会乖乖的去夏威夷吗?”
齐文远看着无畏的眼神,良久缓缓垂下眸子:“不会。我不会让我的儿子见到他父亲失败的样子。”
无畏看着齐文远,良久良久,才饱含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跟你爸和你爷爷一个样子,明明你小时候不是这个样子的。”
“或许,这才叫长大吧。”齐文远沉默了片刻才说道。
“我不喜欢这样的长大。”无畏断言道:“到底要怎样,你才肯乖乖向你儿子认输?”
“您就这么肯定是我会输吗?”齐文远难得的笑了笑。
无畏不回答,只是看着齐文远。
齐文远沉默着,过了好久好久,才有一生长长的叹息在这个房间中响起:
“您说,什么时候......列克星敦才会出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