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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么聪明,难道还猜不到接下来会发什么?”容盈尾音拖长,那一双极是好看的凤眸微微挑了眼角,连带着眸中流光,倾泻而下,染尽春华。
林慕白修长的指尖,轻柔的抚过他的眼角眉梢,而后顺着他笔挺的鼻梁缓缓而下。指腹停留在他的唇瓣上,迷离的眸晕开令人着迷的璀璨,她微微弓起身子,吻上他勾起的薄唇,“那你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笑,“这还用猜?当然是”
肩头微麻,他楞了一下。
“我有孕在身,接下来要发生的是适可而止!”她一脸坏笑的盯着他,若带着惩罚,“这儿可是柴房,殿下若要发情,大可出去。外头还有个馥儿,可是眼巴巴的等着你呢!”
容盈拔下肩头的银针,“人是你要放进来的,最后吃亏的是我,你不补偿我还这般折腾我,实乃最毒妇人心。”
她笑,“没办法,谁让我是女儿身,否则我就不是最毒妇人心。”
他一顿,“那是什么?”
“那就该是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她音色婉转,语调平缓,说的格外动听。
可他知道。当年的她还真是一点都不输男儿。
忍着一口气,容盈面上泛着红晕,却又无可奈何的望着自己的娇妻。他也顾及她的身子,没有她的允准,他哪敢轻易下手。他怕伤着她与肚子里的孩子,毕竟有些事是一辈子的,有些事是暂时的。
有关于那件事,他们缄口不提,权当什么都不知道,
说好了,谁都不提,谁都不问。
除了珍惜,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你要的,我都帮你做到,这是我对你的承诺。我要的,下辈子记得连本带利的还我。
容盈整理了衣裳,小心的将她抱回木轮车上坐着,“自己小心点,这两日她该有所行动了。”
林慕白点了点头,“苏婉的事,办得如何?”
“放心吧,老二早就上报朝廷。对你的安排,他没有丝毫怀疑。这两日御史中丞府二小姐,齐王府侧妃苏婉,会彻底从宫籍档案中被划去。以后再没有齐王府苏侧妃这个人,只有你所认识的于蔓姑娘。”容盈吻上她的眉心,“什么时候,我们也能消失?”
“你若是消失,你父皇还不得满天下的追杀我们?我可担不起,拐带皇子私逃的罪名。”她戏虐浅笑。
他一笑,“那就换我拐带你。”
“我走不了路,记得背着我跑。”她推了他一把,“赶紧走吧,别打草惊蛇。”
容盈翻窗出去。
也是苦了他,堂堂恭王殿下,皇帝曾经最钟爱的四皇子,日日出入柴房,还得日日攀岩走壁翻窗户,就为了私会她这个侧妃。
林慕白轻叹,好在他会武功,若是不会武功,还不得天天带着过墙梯?
宫里头经过容哲修这么一闹,也算是热闹开了。苏离这两日好生养着,也恢复了气色,不似最初的奄奄一息。可见当日,她着实吓得不轻,好在孩子并无大碍。
听闻苏离好些了,宫里自然会有举动。
皇后召见白复。
拾掇拾掇,白复便一身端庄的随车进宫。
栖凤宫。
皇后端坐在上,白复进去的时候并未看到容哲修,便毕恭毕敬的朝着皇后行了礼。所谓的宫中礼仪,她倒是烂熟于心,浑然挑不出错处。
一声叹息,皇后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坐吧!”
白复谢礼,端坐之后瞧一眼皇后的脸色,只见倦怠奄奄,似乎有些心事。想了想,约莫是恭亲王府的家事罢!毕竟容哲修那天都闹到了宫里,皇后不得不管。
若苏离没有身孕,容哲修不管怎么闹那都是对的。然则苏离有了身孕,这事皇后就有些为难了!毕竟苏离肚子里的也是自己的儿孙,容哲修又是自己的宝贝孙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皇后娘娘,怎么没看到修儿?”白复问。
皇后轻叹,“修儿与浩儿一道去了御花园,暂时没回来。你且坐坐,与本宫说说话,他们待会就回来了。”说话间,苏娘上茶朝着白复行礼。
白复瞧了她一眼,也不作声。
“回到府中,可还习惯吗?”皇后抿一口清茶,淡淡的问。
白复颔首以示尊崇,“还好,只不过有些事情还是想不起来,约莫还需要一段时日方可。多谢皇后娘娘关心!”
皇后点了头,“那就最好,缺什么就跟宫里说,本宫这儿什么都有。你是老四最喜欢的女子。又是修儿的生身之母,本宫不会亏待于你。”
“妾身谢过皇后娘娘。”白复起身行礼。
皇后端起杯盏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而后瞧了一眼毕恭毕敬行礼的白复,唇角微凉但很快便敛尽无余,“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千恩万谢。本宫甚是欢喜修儿,这些年老四病着,如果不是修儿陪着本宫,这漫长岁月也不知该如何打发。宫中多寂寥,有个孩子在身边,极好!”
白复笑道,“皇后娘娘喜欢修儿,是修儿的福分。”
“老四就这么一个孩子,来日也就三四个,怎能不欢喜呢?”皇后抿一口茶,将杯盏轻轻放在案上,也不去看面色微灼的白复,“只不过修儿这孩子,从小就养在本宫身边。皇上宠着,宫里人惯着,越发无法无天,什么事都敢去做。”
“若是从前倒也罢了,可如今你回来了,修儿就不再需要本宫的教导。身为孩子的母亲,你该知道自己的职责所在。修儿聪明伶俐,本宫不希望他受到束缚,但本宫更不希望,他恣意妄为,最后闯下大祸。”
“这次的事情”皇后一直不开门见山,旁敲侧击的让白复有些按捺不住,“是妾身教导无方。”
皇后心头冷笑,到底说到了这事。
面上依旧平静无波,须知皇后就该有容人之量,就该端起皇后该有的母仪天下姿态。
“这次的事情,修儿已经说过了,是苏离她自己不好,仗着肚子里的孩子就与修儿放肆。”皇后口吻微冷,可见对于这件事,还是偏向于容哲修的。对于苏离,皇后也摆出了不太满意的表态。
白复心中有了底,察言观色再说话才是正确的。
“到底是有了身孕的人,是妾身没有管好修儿,也没有护好修儿,以至于修儿受辱,苏侧妃动了胎气。”语罢,白复直接跪在地上,“是妾身失职,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扭头看了苏娘一眼,苏娘会意走过去,搀起了白复,“恭王妃不必如此,娘娘这也是心疼小世子。您要知道,小世子是在皇后娘娘身边长大的,这宫里哪个不是把他当做宝贝一样的捧着。那日小世子哭着进宫,娘娘的心都碎了。”
苏娘将白复搀起,继而又道,“娘娘这是心疼了,并非责怪,恭王妃别往心里去。”
“妾身不敢,妾身只是觉得早知如此,就不该回来。”她眸色微垂。
“你是觉得本宫说错了?”皇后冷了眉目,“所以才觉得自己不该回来接手这个烂摊子?”
“妾身不敢!”白复心惊,再次跪地。
皇后起身,“本宫倒不是真的责怪你。本宫是在提醒你,苏离肚子的孩子虽然不知是男是女,但若是个男儿,修儿的世子地位必定会有所震撼。他御史中丞府虽然最近被齐王府连累,而受了皇上的冷淡,可是皇上并未削去苏厚德任何权力,可见对其还是信任的。”
“你自己倒也罢了,莫要连累修儿。苏离若是有了儿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势必会与修儿争个高低。到时候你想想你自己的身份,再想想苏离的身份,皇上的抉择就不言而喻了。”
白复点头,“妾身明白!”
“明白就好,自己掂量吧!”皇后端起了架子,凤袍逶迤在地,缓缓离去,“让海长富带你去御花园找修儿他们吧!”
“是!”白复俯首。
等到白复离开,苏娘才一声轻叹,“除了一张脸,真是没半点相似的。”
“让她出来吧!”皇后道。
苏娘颔首,不多时便领着徐慧从正殿后面走出来,而后行了礼,快速退下。
徐慧不紧不慢的走到皇后身侧,俯身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都听到了?”皇后问。
徐慧点头,“是。”
“有何感想?”她问。
闻言,徐慧苦笑一声,“好似大不相同。”
“她是你熟悉的人,你的感受应该比本宫更强烈一些。当年景睿与她在一起,皇上极力反对。她放浪不羁,与景睿当年的沉稳从容极不般配,可是贵在赤子之心。景睿跟她在一起。才算是轻松的。”皇后轻叹,“他本就心思太沉,生平难得遇见能让他笑的女子。”
就冲着这个,她愿意冒险,也愿意成全。
徐慧垂眸,“她是个很骄傲的人,出身如此,行事如此。”想起方才白复的卑躬屈膝,“先帝在世,她上朝行礼,皆是身穿朝服行军礼。她说过,只有在四爷跟前,她才是真正的女子。”
“燕亲王自然要有亲王仪态。”皇后深吸一口气,“所幸她是个女儿身,景睿这二十多年的灰暗里,总算有了一笔光彩。”
“皇后娘娘不恨她吗?”徐慧问。
“景睿生病那几年,本宫恨她。”皇后眺望远方,“她险些让本宫成了罪人。可是景睿恢复之后,本宫便没打算继续恨她。这些年,她纵然还活着也不好过!本宫不想让景睿恨着本宫,只要以后都能好好的,本宫也就能对得起她了。”
徐慧不是很明白皇后的意思,她说得有些语无伦次。
这么多年的空寂,这么多年的煎熬,把一个曾经荣耀万千的女子,早已熬得没了棱角。她身处后宫最高位,看尽后宫最凉薄的一面。她身处其中,又无能为力。
一辈子,只能老死皇宫。
言归正传,徐慧道,“很多人形似而神不似,她一口一个妾身,真是让人刮目相看。昔年英武,长发银枪,哪里会是这般模样。”
皇后嗤笑,“太拙劣了,对吧?”
“是!”徐慧点头,“只要见过她的人,基本上都印象深刻,鱼目混珠的事情古来就有,但放在她身上是最不合适的。”
“你走吧!”皇后敛了笑意,“该回去了。”
徐慧也不多言,行了礼转身就走。
“你”皇后顿了顿,“你就不想为老五说点什么吗?”
徐慧顿住脚步,转身望着皇后淡淡的笑着,“他如今被皇上下令缉捕,即便求了皇后娘娘又能如何?皇上那头下的旨意,便是景垣的命。是他的,他就得自己担着,不必连累任何人。”语罢,她躬身行礼,徐徐离开。
苏娘上前,“皇后娘娘?”
“其实本宫很羡慕她,多少年了,她一直都这么平平淡淡,荣辱不惊。”皇后无奈浅笑,“且看宫里多少人,最后能始终保持初心,又有几人呢?”
“皇后娘娘,不是也没变吗?”苏娘笑了笑。
皇后摇了摇头,“不,本宫变了,有些东西也该拿回来了。”
苏娘面色一紧,俄而行礼俯首。
御花园。
容哲修与莫浩端坐假山凉亭,居高临下的感觉真好。
奴才们在后头扇着扇子,后又有人捧着冰镇西瓜毕恭毕敬的上前。这样炎热的天气,能存着冰块实属不易。所以冰块这东西在宫里是个稀罕物,不是宫里的人都能吃着冰镇西瓜,得看福分。
“世子哥哥?”莫浩盯着冰镇西瓜,眼睛一眨不眨。
“吃吧!”容哲修取了一块递给他,“少吃点,你年岁太小容易坏肚子。”他顾自拿那块大的,咬上一口,就觉得透心凉。
“真好吃!”莫浩兴奋不已。跟着世子哥哥就是有好吃的,世子哥哥不进宫,他连冰镇西瓜都吃不上呢!倒不是宫里人苛待他,而是皇后娘娘说了,他太小不能吃太凉的。
可他想着,世子哥哥才比自己大那么一点,怎么就能吃呢?
然则这毕竟是在宫里。莫浩也不敢问。
自己虽说是公主的儿子,可到底他的母亲已经离世,生前再多荣宠也不过陈年往事。人都是现实的,所以莫浩这位公主府的小公子,也只是仗着皇帝皇后的余宠罢了!谁都知道,一旦皇帝皇后过世,这位无依无靠的公主府小公子,将再度陷入无望的境地。
“世子哥哥,你什么时候带我出去玩?”莫浩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他,“这宫里头我都玩腻了,一个人实在没意思。不如我跟外祖母说,去你家玩会吧?住几天也好,宫里太闷了。”
“我在宫里住了那么多年,你这才多久?”容哲修甩了他一个大白眼,“最近不行。不能去我那里。家里有母老虎,贼精贼精的,还会吃人。你去了,估计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不行不行!”
莫浩瞪大眼睛,“世子哥哥,你家有老虎呀?”
“是啊,我家有母老虎纸老虎,还有蜘蛛精白骨精狐狸精。”容哲修煞有其事的说到,“反正你能想到的,我爹后院都有。好在上一次被乌鸡精给赶得干干净净,如今就剩下那几个了。”
“世子哥哥,那你不是很危险?”莫浩张大嘴巴,一脸担虑的望着容哲修,“要不要我去保护你?”
“就你?”容哲修嫌弃,“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你去不是添乱吗?好好在宫里待着。我以后会经常入宫陪你的。”
莫浩撇撇嘴,失望的垂下双肩,“那就是,又不能出去玩了。”
“我是干大事的,谁跟你一样没出息,整天就知道玩!”容哲修一本正经的训起莫浩,“我要斩妖除魔,还得保护我爹我娘,没空保护你。你乖乖待在宫里,陪在皇祖母身边,我每次都让你吃冰镇西瓜。”
“那我下次要大块的。”莫浩噘着嘴。
容哲修一脸嫌弃,“能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你吃大我吃什么?我是你哥哥!我吃得比你多,长得比你快,你抢完了我的松子糖,还跟我抢西瓜,以后别跟着我玩!”
还能好好玩吗?尽跟他抢东西吃!
“可是世子哥哥,那松子糖都是好几个月前的事,现在我没跟你抢过一颗松子糖。”莫浩一脸委屈。
“你不知道新仇旧恨吗?你不知道什么叫翻旧账吗?别以为我不提就是忘了!”他都记着呢!那可是娘第一次给他做松子糖,都便宜了莫浩这小子,他能不记一辈子吗?
莫浩不敢吭声,再还嘴,估计世子哥哥真的不会带着他玩了。
这皇宫,他人生地不熟的,除了跟着世子哥哥,实在也没有去处。人人虽然敬他,可他也知道,这些人是因为外祖母和世子哥哥的缘故才会敬畏他。如果没有了他们,他什么都不是。
正说着话呢,容哲修一眼就看见,海长富带着白复过来。
瞥一眼莫浩,容哲修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莫浩眼珠子滴溜溜的转,这些日子他跟着容哲修,也不是什么都没学会。随即点了点头,“记得!”
“别露馅!”容哲修叮嘱。
“嗯!”莫浩将西瓜皮放在一旁,容哲修挥手让人把东西都给撤了,一干人等也都退下。
“修儿!”白复浅笑。
“娘!”容哲修噘着嘴扑进白复怀中,“我好想娘亲!”
莫浩猛吸两下鼻子,哑着嗓子带着哭腔道,“我也好想爹和娘!”
白复愣了愣,“小公子莫伤心,这宫里不是还有你外祖母吗?你还有世子哥哥,还有我们呢!”
“世子哥哥可想舅母了!”莫浩道,“夜里做梦都伤心!舅母可别让人再欺负世子哥哥了,那些人太坏太坏。若是我母亲还在,一定会把他们活活打死。”
白复瞳仁一缩,没再说什么。
皇族贵胄府中的婢女,本来就如同草芥,说打死也就打死了。无外乎这样一个四五岁的孩子,也敢说将人打死。但对于白复而言,的确有些震撼。
“修儿,跟娘回去吧!”白复俯身笑道,“他们欺负你,不是还有娘在吗?娘护着你!”
容哲修仰着头问,“娘真的能帮修儿吗?到时候那苏离又欺负我,娘真的能护着我?”
“你是娘的儿子,娘跟你是一条船上的。他们欺负你也就等于欺负娘,娘岂能袖手旁观。有些事儿,不是得还回去吗?你待在这儿,怎么能出气呢?”白复笑吟吟的开口。
“那我再待两天就回去。”容哲修道,“我要跟浩儿再玩一会。”
“也好!”既然答应要回去,那就没什么问题。有些事,毕竟还是得孩子出手。自己若是贸贸然下手,肯定要吃亏乃至于送命。但是容哲修不同,他是世子。如果有些事由容哲修出面,即便到了皇帝、皇后那儿,也奈何不得。
容哲修目送白复含笑离去,眼底的光逐渐冰凉。
“世子哥哥不喜欢母亲吗?”莫浩不明所以。若是喜欢,就不必故意让自己说那些话,装作很爱母亲的样子。装的,一般都是假的。
“很喜欢!”容哲修磨牙。
她占了母亲的位置,冒充他的娘,他没将她撕碎还要装成母子情深,口口声声喊她为娘,已经是忍耐的极限。喜欢?呵!才怪!
出了宫,白复不许人跟着,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阳光有些刺眼,她撑着伞漫不经心的走在长街上。当然,她不往人群里走,而是往巷子里走。后头有人跟着,她也是知道的,只不过巷子幽深,等着转个弯,后面的人就已经找不到她的下落。
前面是死巷,人没了。
“人呢?”众人一愣,“分头找!”
一辆马车穿过长街,疾驰而去。
车内,夜凌云突然将她压在身下,那张一模一样的容脸,真叫人按捺不住。指尖拂过她精致的面庞,一点都没有留下改容过后的痕迹,一如现在的林慕白。
“真的是太像了。”他深情的吻上她的唇,脑子里满满都是她的模样,“馥儿。是你回来了吗?”
白复回应着属于他的温柔,尽管她知道,他所有的柔情从来都是因为那个叫白馥的女人,而不是她。可是那又怎样,不过是利用与被利用,一场交易罢了!
唇齿相濡间,彼此的面上皆染上了红晕。
那是情动之意,也许迫切需要的一种发泄。
马车停在僻静处,驱车之人带着斗笠,远远站着。
车内,男女之声此起彼伏。
“怎么,容景睿没碰你?”夜凌云望着身下女子,有些迟疑。
她笑得凉凉的,“我回来了,他不得忙着摆平那些阻碍我回来的人吗?”总不能说,是她自己不够卖力吧?不过这样也对,晾着容盈在一旁,也不是个办法。横竖现在,除了这身子,她什么都没了。抓到什么,就算什么。
如果能让容盈对自己死心塌地,那么以后的事情就好办得多。
恭亲王府!
果然是该死的!
所有人都该死!
低喘连连,身下红颜,盯着自己心心念念之人的容貌。夜凌云自然是卖力的,恨不能将她揉碎了,从此带在身边。明知不可能是真正的白馥,可是得不到真的,得到假的替代品,也是极好的。横竖那个真的,他早晚要让她死。
也许死了,才能回来。
恭亲王府没落,她必死无疑。到时候,他不会让她与容盈死而同穴。她就算要死,也得跟他在一起。得不到活的,只能退而求其次。
一声低吼,万事皆休。
终于,他翻身躺在她身边。
她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被他碾碎了,力道实在太重,好似要将她拆骨入腹,怎么要都不够。虽然知道自己是替身,可有时候还是会觉得不平。
为什么有些人能占尽宠爱,而有的人只能卑微的等待施舍?
她不甘心。
仇恨与扭曲,让她整颗心都变得不安分起来。
翻身攀上他的胸膛,她将侧脸贴在他滚烫的胸口,将两个人黏糊在一块,“如果恭亲王府没了,我怎么办?”
“回到我身边。”他答。
“还能再回去吗?”她问,“这张脸是她的。夜夫人能容得下吗?”
“等我拿到我想要的东西,她就不会是夜夫人了。”夜凌云翻身将她再度压下,这张脸还真是百看不厌,他只恨当初怎么就没想到,让她早早的换脸呢?
她冷笑,“你还真是无情。”
“只要你永远是这副模样,我的情永远都是留给你的。”他吻上她的唇,似永不餍足。
“你要让我这个假冒的,横行无忌让世子惹下事端,然后让她自己赴死。”她笑得凉凉的,“弄死真的,藏起假的,你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夜凌云深吸一口气,“真的不听话,只能让她变成死的。假的那么听话,自然要留在身边好好疼爱。怎么,你不喜欢死而复生的感觉?还是说,你不喜欢陪在我身边?”
“我若不喜,岂非要死在你的身下?”她狐媚浅笑,浑然没有半点,这张脸主人该有的傲气。更多的,是一种狐媚骚味。
他又开始蠢蠢欲动,干脆停在她身子里,眷恋不返,“那要不要弄死人,然后让她为你验尸?”
“你有本事,现在就弄死我。”她笑得妖娆。
“果然是受过几日训练的,浑然不一样了。”他倒是极为受用,干脆再要她一次。横竖在她眼里,这个女人是小香儿的替代品。
他的香儿想起来过往,但是想起来了就更糟。知道太多,牵绊愈多。到时候软肋更甚。她不是自诩情深意重吗?为容景睿死过一次还要回到他身边,始终无法死心。
既然如此,他便成全她,让她彻底的明白,为所爱之人牺牲是有多么的愚蠢。
除非她永远都不跳出来,永远都不承认自己的身份。
否则天下人都只会认他身下这个女人为前朝公主,当朝恭亲王妃。而他更想的知道的是,能不能利用这张脸,把白馥以前的势力给挖出来。
他越来越感觉到,来自于白馥的威胁。隐藏在暗处,不为人知的强大力量。否则何以在一夕之间,连离恨天的老巢都给端了。以至于现在,白少康不知沦落何方。
但他相信,白少康不会走远,应该就在京城附近。那个不安分的男人,一直以太子自居,他要的是恢复大殷天下,所以绝对不会甘心就这样被林慕白赶出京城。
等到办完事,各自穿好了衣服,她轻柔的伏在他怀中,享受着来自于夜凌云的安抚。
“还记得自己当初的誓言吗?”他问。
她点了头,“我这条命是你的。”
“拿到我要的东西,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他笑道。
“好!”她应声。
一言为定,驷马难追。
下车之后,她看一眼逐渐走进的斗笠男子,伸手便是一耳光过去,“我说过,每见你一次我就打你一次!”语罢,她不紧不慢的抬步离开。
残月默默的垂下头,也不吭声,上前驱车离开。
有些火坑原本可以避免的。但所遇非人,只能另当别论。
街头巷尾,人来人往,一辆马车停在茶楼之下。
白复微微眯起眸子,瞧一眼最寻常的青布马车上,下来一个老熟人。
那不是苏离吗?
她来这儿做什么?
这是茶楼,按理说苏离前不久受了惊吓,如今应该还在恭亲王府休养才是,怎么会到茶楼来了?是来见人的?难道是白复眸色陡沉。
苏离是压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白复。
白复包下隔壁间的雅她倒要看看,苏离到底在搞什么鬼?静静的坐着,瞧一眼跟前茶香四溢的香茗。她是不喜欢喝茶的,苦哈哈的东西有什么可喝的。
人生已经太苦,干嘛还跟自己过不去。
隔壁似乎一直没有动静,白复以为自己想错了。苏离只是出来走走散散心。哪知,隔壁传来了开门声,而后又是关门声。
很明显,有人进去了!
白复起身,让耳朵紧贴着墙面。听得不是很仔细,但是隐约能听到男人的声音。是男人?苏离竟然和男人在这里私会?也就是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极可能不是容盈的种。
那这个男人到底是谁呢?
此前她一直没有太注意苏离,没想到今日会有这么大的收获。尤其是,在她知道了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