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48(回忆五)

晓芳格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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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薛贵才反应过来,他红着脸低下头说:

    “嗯,俺没听。奥,不,俺听了听了!俺没听见,不是不是,是没听明白......”

    珍珠恍然大悟,质问道:

    “人家说话,你走神儿,对不对?说,你在想什么?”

    薛贵站起身来,手里拽着右边长高的草,边往山坡上走,边嘴里嘟囔着:

    “俺没想什么。俺还以为,你只喜欢你家院子里的刺梅花,还有你家房前的那棵大银杏树呢。”

    “嗯?你说你个大男子汉,竟不敢把真话说出来,俺还不信了。”

    珍珠也站起身,跟在他后面追。

    没有想到薛贵猛一转身,大声说:

    “说就说了!俺说。过去,俺只当你是一个美的象画儿一样的女孩儿,俺做梦都想把你娶回家。

    可是,今天你的样子,懂那么多的学问,象仙女一样在俺身边。俺薛贵,除了庄稼地里的活儿,俺什么都不知道。

    你说,俺,俺该怎么样能把仙女,变回俺梦里的那个女孩儿?”

    薛贵最后的话语里,竟带着哭腔,他转身跑下了山。

    傍晚的薛家村小延河边,安静的能清楚的听到虫鸣。

    珍珠吃过晚饭,一个人想到河边,去她经常和薛贵一起蹬的水车上去坐坐。

    珍珠抬眼抬眼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象个银盘子,挂在天边。

    她脑子里还想着白天薛贵跟他说的那些话。

    珍珠觉得薛贵长的高高壮壮,可是害起羞来的表情,却象个孩子,她下意识的就乐出了声。

    “你来了?”

    珍珠吓了一跳,顺着声音发现薛贵正坐在水车上,看见自己站了起来。

    “薛贵哥,你走后,俺也想了很多.....”

    珍珠也来到水车上,挨着薛贵坐了下来。

    “珍珠,你别说了,俺为俺做的事、说的话臊得慌,俺太小心眼了,怎么还是个男人。对不起,珍珠。”

    薛贵认真的说着:

    “最近俺总觉得,你想做个中医对吧?或者是做个郎中?俺支持你。

    珍珠,你需要俺薛贵做什么,俺一定不遗余力。”

    “其实这只是俺小时候的一个心愿,俺从小到大,就看着爹爹病病怏怏。

    开始的时候,俺只是单纯的想做个郎中,能治好爹爹病的郎中。”

    珍珠沉思着说。

    “听俺娘说,薛先生的病其实没这么严重,就是让一个没有良心的郎中给害了,

    吃了他的药才开始越来越不好,甚至卧床了,过去还好一些,是吗?”

    薛贵把头往外歪了下,才敢转过身来,看着珍珠。

    “是的,那个郎中,说起来还是俺,还是俺给他请进来的,所以俺感觉特别对不起俺爹。”

    珍珠说着眼圈一红,薛贵见状,有些手足无措:

    “珍珠,你千万别这么想,都是那个坏郎中,这不怨你!他想骗人,都骗到你家门前了,你能躲过去吗?

    你千万别这么想。”

    珍珠低下头,过了一会儿,擦干了眼泪,转身看着薛贵,捶了他两拳:

    “薛贵哥,你惹人家丢人,在你面前掉眼泪,你好讨厌!”

    “对不起,珍珠。俺不是有意的。用点力,使劲捶才能解气吧?”

    薛贵的话倒把珍珠给逗笑了,过了一会儿,她正色说:

    “俺感觉你总对那些刀啊,枪的挺感兴趣的,看你用过的这些东西,总是能比别人的好使,那你是跟谁学的?”

    “这算什么能耐,俺只不过是珍重这些家什就是了。”

    薛贵边说着话,边用手抓挠着后脖子,又害起羞来。

    “村子里的后生们都要跟你学着打猎,但没有枪呀,还要跟你学着做猎枪呢。这不是门手艺吗?薛贵哥。”

    “咱民国各地不禁枪,老百姓随便买枪。听说全国枪支最多的地方,是广东。

    那地方也富裕,全省老百姓手里的枪支超过百万条。据说,那边城里的商户和富户几乎人人家里有枪。”

    珍珠一听,睁大了眼睛:

    “薛贵哥,看你,一说到这个话题,你话就多了。那么多枪都是自己做的吗?”

    “不是,都是买的,俺有个远房哥哥,就是那边银号里的店小二,亲眼见各银号账房内,

    挂着驳壳枪,六八、七九步枪,驳壳、碌架手枪、配壳的大号左轮等,挂在夹万之旁。

    大字号如西盛、全昌、顺安、心泰、明兴等,多者驳壳两三枝,长枪两枝,左轮、碌架一枝或两枝。

    较小的店号,亦有驳壳、长枪、左轮等各一枝。各种枪均配子弹一百发。只有村里的富户才用自制式枪。”

    珍珠惊奇于薛贵的滔滔不绝:

    “看看,看看,薛贵哥,俺可看出了你喜欢哪一行了。哈哈。那自制式枪,就是自己家做的呗?”

    “不是,俺那表哥说,广东有一种职业,就是造枪匠,和铁匠差不多,只是经常在各村游走,为村民造枪。

    他们的枪虽粗糙点,射程也近、精度差,但枪的威力不小,价低。也有不少人买。据说一些队伍一次就买几仟条呢。”

    “哎呀,薛贵哥,俺想起葛家村有个造枪匠,他过去就是开铁匠铺的!”

    珍珠兴奋的拍打着薛贵。

    “铁匠铺掌柜的儿子,据说去留了洋,还学了与这些有关系的技术,后学成回来没做什么大的生意,

    倒是在他爹爹的铁匠铺里来帮忙,他的那些洋墨水,一定是用上了。所以他爹现在的绰号就叫造枪匠。”

    珍珠发现自己说这些的时候,薛贵一动不动,眼睛闪着亮光,仔细的听着,生怕漏下什么,

    见他这副模样,珍珠便生出一个主意来。

    “薛贵哥,你为什么不利用农闲时间,跟葛造枪匠学个手艺?农忙了,再回来。

    两不耽误,明天咱俩寻他去,如果行,你就跟他拜师。”

    薛贵激动的脸都红了:

    “珍珠,你最知道俺,其实俺一直羡慕你,你对自己的将来有着落,俺过去想:

    你放羊俺帮你放羊,你种地俺帮你种地,你要是学中医,俺啊,俺不会,但是俺还是会帮你放羊,帮你种地。

    就是这样,俺心里也羡慕你,知道你对自己将来的生活有着落,俺的心也有了着落......”

    珍珠“噗哧”笑了,打断了他的话:

    “你说起话来,也好有着落。瞅!这回俺羡慕你啦,你要能学成了回来,你也开一个有造枪技术的铁匠铺。

    这样,俺家有你做邻居,还要什么刀枪保护,整个就是枪行在护着俺们呐,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