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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名无赖前来生事,倒也并未对凌氏的生意造成影响,凌氏陶瓷店内外,仍然聚集着很多顾客。
一直持续到哺时,凌氏店内的顾客们突然躁动起来,大家纷纷往外跑,似乎有什么更好看的热闹吸引了众人的好奇心。
只听圣武街上突然有人不停地大声喊道:“汉朝使团来了,汉朝使团来了,大家快来看哪!”
凌封一个箭步冲出店外,圣武街两侧已经站满了南越的百姓,都在朝着南面街头方向翘首观望。
只见街头方向南越国的典客仪仗队在前开道引路,锣声震天,后面是几百人规模的汉朝使团,正沿圣武街朝北徐徐走来,那阵势丝毫不亚于后世的国家元首出访。
大汉使团的最前方,南越国的典客、行人和译官不时与汉使交谈,介绍圣武街的繁华景象。
店里的仆役杰克和威廉两兄弟身材瘦小,兴奋地在人群中挤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合适观望的位置。
“老爷,真的是咱大汉的使团来了!”另外一名仆役朝凌云兴奋地大喊道。
凌云走出店外,忍不住露出了兴奋的神情:“果然是咱大汉的使团来了!”
“终于等来了……”
凌封自言自语,来到这个时代三年,他终于等到汉使的到来。
当使团从凌氏陶瓷店门口经过时,凌封看到汉朝使团最前方一名骑着高头大马的儒雅中年男子,手持天子赐予的符节,不时向圣武街两侧观望,猜想此人定是汉使安国少季无疑。
安国少季的左边是一名壮硕大汉,身穿铠甲,腰悬佩剑,一双虎目不怒自威,似乎随时都保持着警惕,应该是勇士魏臣了。
安国少季右边则是一名看上去和凌封年龄相仿的男子,头戴进贤冠,相貌俊朗,目光睿智有神,一定就是那位留下“为国请缨”千古佳话的谏大夫终军了。
当译官指着凌氏陶瓷店向汉朝使团介绍的时候,终军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番这个特殊的瓷器店,对一旁的安国少季笑道:
“安国君,没料到这番禺城中竟有不少汉商的产业,足见我汉家子民的智慧与勤劳啊。”
“嗯,”
安国少季也点头满意地笑道:“大夫所言极是!”
只可惜历史原本的剧本是:南越王太后樛氏本是邯郸人,赵王和樛氏在南越国一直被权臣吕嘉掣肘,而汉使安国少季与樛氏曾有私情,汉武帝想利用美男计诱使太后樛氏坚定归汉的决心,安国少季到南越后果然又与樛太后私通,后被叛乱的吕嘉兄弟所利用,冲进王宫一刀一个。
汉使居住的馆舍也被吕嘉兄弟派兵攻打,谏大夫终军及勇士魏臣拼死抵抗,终因寡不敌众,以身殉国,一代英才终军死时不过20岁,无人不为之感叹惋惜,从此世人便称他为“终童”。
目视着大汉使团远去,凌封方才缓缓走进店中,若有所思,他清楚自己现在正处在历史的关键节点上,心中不断向自己发出历史的拷问:
作为汉家血性男儿,难道要放任历史的悲剧重演吗?
当然不!
凌封无比坚定,若非竭尽全力,又怎知事不可为?
“少爷……”
杰克不知何时又跑回店中,抱着一堆木简跑到凌封身旁,嬉皮笑脸地道:“这是今日店里的账目,我和威廉天资愚钝,还是劳烦睿智的少爷给算算吧?”
“滚!”
凌封白了杰克一眼:“算术我教了你们俩兄弟多少遍了,到现在还不会,找抽呢?”
“可是我们心里还是没底,怕万一算错了,耽误少爷工夫。”
“我没跟你俩讲过勤能补拙的故事吗?”
凌封瞪着杰克俩兄弟道:“要不要少爷我再讲一遍,完了你俩一人再给我交一篇五百字的心得体会啊?”
杰克和威廉一听脸上顿时露出恐惧的表情,识趣地拿着一堆记账的木简跑到一旁安静而认真地算起账来。
凌封又看了二人一眼,叮嘱道:“别忘了用小棒!”
其他几名仆役看着杰克和威廉面前摆着的一大堆小棒,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相互嘀咕道:“这兄弟俩今日估计又得写心得了。”
“咳咳。”
一旁的凌云见众人在嬉闹,干咳两声,抛去一个严肃的眼神,众人立即恢复平静,老老实实地埋头干起活来。
……
日入时分,凌封回到凌宅沐浴更衣后,正准备前去用餐,还未踏出房门,就听见外面传来一个妇人唤自己的声音:“封儿,封儿……”
凌封忙出门相迎,只见一个中年妇人急急忙忙地往自己房间走来,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两个婢女在后面几乎小跑才能跟得上这妇人的脚步。
“母亲,您怎么来了?”
凌封似乎猜到了什么,忙上前去扶住妇人道:“吃饭孩儿自己过去正厅就行,母亲怎么还亲自来唤孩儿呢?”
聂夫人何素芹并未接话,而是担心地催问道:“让娘看看伤到哪里没有啊,听说你今日在店中与人持剑恶斗,真是担心死娘了。”
何素芹跟后世机场过站安检员似的把凌封检查了个遍,确认没有任何伤痕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搞得凌封哭笑不得,浑身不自在。
何素芹的担心凌封是知道的,以往无论什么事,只要有可能对自己造成哪怕一点点伤害的事,何素芹都会紧张得不得了,生怕自己受到哪怕半点伤害。
母爱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如此的伟大和无微不至,但有时何素芹也确实过于敏感了些,很容易因为担心过度而影响她的身体和心情。
所以凌封一般有什么小伤小病什么的都会选择瞒着何素芹,倒不是故意欺骗,只是不想她过度担心而已。
此刻见母亲如此担心自己,凌封也赶紧安慰道:“母亲,孩儿没事,三个无赖而已,已经被我赶走了。”
何素芹见凌封确实没什么大碍,便放心了,转而对杰克和威廉严厉道:“平日里叫汝等看好少爷,今日怎会让他以身犯险?再发生这样的事,定不轻饶!”
杰克和威廉赶紧低下头,态度恭敬地认错道:“夫人,小人知错了,下次定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母亲,都是孩儿自己的主意,与杰克和威廉无关,是他们没能拦住我。”凌封赶紧圆场道。
“你啊,真不知道怎么说你才好,”何素芹边说边转身道:“饿了吧,快到正厅吃些饭食吧。”
“好嘞。”
凌封跟着何素芹朝正厅走去,走出几步回头瞪了杰克和威廉一眼。
……
吃完饭已差不多来到人定时分,凌封回到房间,却发现杰克和威廉垂头丧气地跪在自己的房门前。
“怎么了这是?”凌封问道。
“对不起少爷,我错了。”杰克低着头道。
“威廉你起来吧,少爷知道不关你的事,该干嘛干嘛去。”凌封边说边迈进房间。
“是,少爷。”寡言本分的威廉起身便忙活去了。
杰克则继续低着头跪在地上,凌封将自己的袍服深衣取下,搭在衣桁上,又取下头上的帻巾和笄子。
“起来吧,”
凌封整理了一下满头的长发道:“我今日与人相斗之事就算你不告诉母亲身边的彩云,父亲也自会与母亲说,所以少爷不怪你,但是记住,以后类似的事情不得再让我母亲身边的人知晓。”
“知道了少爷,”
杰克又讪皮讪脸地起来道:“少爷,我们今日算的账目不知道你检查过没有,也不知道算的对不对?”
“嗯,检查过了,这几日的账目我都核对过了,没错,你兄弟俩最近进步很大,但是要切记不能骄傲。”
“绝对不会,”
杰克笑容里满含期待地问道:“那我们日后是不是可以不用小棒了,毕竟每天摆弄数百颗小棒,还是挺折磨的。”
“可以,既然你们兄弟俩已经掌握了基本的算术,小棒就可以不用了。”
这时候威廉已经为凌封端上一盆热水,并且将明日一早他练剑时要穿的衣物和履摆放好。
“太好了,”
杰克高兴的对威廉道:“弟弟,少爷说我们以后可以不用小棒了。”
“哦,挺好。”
威廉并没有特别明显的表情和情绪波动,总之平日里叫他做什么或不做什么,他都没有什么情绪和怨言,只管照做就行。
当然,摆弄小棒和写心得体会除外。
凌封看了看兄弟俩人,道:“我想了想,准备过两日再教你们学习算盘。”
“啊?”
杰克整个人顿时就有些软了:“算盘又是什么神器啊少爷,我们还是专心服侍好少爷穿衣起居吧,少爷教我们这些,我们学起来真的很痛苦啊。”
“怎么又退缩了呢?”
凌封严肃地道:“又忘了少爷给你们讲的知识改变命运的故事了?我记得你们兄弟俩前几天才写的心得体会吧……”
“没有没有。”
杰克赶紧摆手解释道:“我们愿意学,愿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