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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到,到了晚年,还会离开他。如果他没有抛弃煜儿,抛弃我们唯一的希望,我们不会……”
一切都无法重头来过。
当年的帝尊那么坚决,而身为奶奶,她怎么可能看着自己的孙子无依无靠。
“我提出的离婚,老头子竟然那么干脆!他给了我不少钱,这些钱后来做了煜儿东山再起的资本。煜儿这孩子也争气,只用了短短几年就把帝宫给翻了过来,如今做得风声水起的。”
谈到孙子,她脸上又满满的骄傲。
温小染的心思有些复杂。
她总觉得,像帝尊那样的人,不该做出为了公司抛弃孙子和妻子的事来。
“把东西端下去吧。”老太太不肯再尝帝尊做的东西,挥了挥手。温小染默默地将东西端出去。
感情,原来有这么多变数啊。
晚上,倚在窗口,看着远处,温小染免不得感叹。
曾经那么爱妻子的帝尊和那么感动的帝老太太都会离婚,她和帝煜呢?能走到尽头吗?
她从小被人忽视,是可有可无的角色,他,亦是被人抛弃和欺骗过的人,极度缺乏安全感,虽然可以抱火取暖,却怕没办法放心地把心交出去。他们都怕,交出去后,得到的会是血淋淋的背叛,怕的是再被伤害一次。
回到公司后,温小染整日发唉声叹气。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的帝大老板回来了。”江翘走过来,道。
她只白了江翘一眼,即使唉叹。
“他回来了你不高兴吗?”
“我为什么要高兴?”
“那也不该这么唉声叹气的,是不是你们之间……”
“我们原本也没有什么!”她快嘴地打断了江翘的话。心里乱,她需要时间好好考虑一些事情。
“我要忙了,你打算留在这里看我工作吗?”她变相下逐客令,江翘摸了一把鼻子,走向门口。
“哦,对了。”走到一半,她回了头,“晚上有个案子要谈,上头上最好带着设计师,我把名额给了你,好好去见见世面。”
随意“唔”了一声,她压下身子,决定还是先把手头上的工作完成为先。
温小染没想到会在应酬上见到欧阳逸。进门的那一刻,她看到欧阳逸淡然出尘的身影正落在沙发上,整个屋子都染了一层艺术气氛。
脚步一凝,她想退后。背后的总经理推了她一把,“这是我们公司的首席设计师,温小染温小姐。”
首席,也轮不到她吧。
在商场上,为了提高成功率,即使不是首席也会如此介绍,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但落在欧阳逸这里,温小染却觉得阵阵尴尬。她有几斤几两重,欧阳逸会不知道?
果然,欧阳逸流露出别样的微笑,看不出是在讽刺还是怎样。人已经被推进来,再退出去也不是她温小染的作风。再者说了,生意不是还在谈的阶段吗?欧阳逸不喜欢可以拒绝和他们合作。
欧阳逸没有多说什么,漂亮的长指翻开面前的资
料,“我要设计的是我的工作室。”
温小染看到他的指头上套了一枚订婚戒指,那场见证了她笑话的订婚宴一时又明朗起来,她不知道欧阳逸对她后来的解释相信几份,却也知道,他是厌恶自己的。可能,他到现在还认为戒指是自己有意藏的吧。
摇摇头,她甩掉脑子里的奇怪想法。
“温小姐能胜任吗?”欧阳逸在问。他的目光淡淡地落在她身上,仿佛跟她不熟。
“欧阳先生本人不是画家吗?为什么不自己设计?”她突兀地问出来。
经理朝她狠瞪了一眼,“欧阳先生是怎样的大忙人,哪有时间设计这些东西!”
欧阳逸弯了弯漂亮的唇,没有作声,算是默认。
“所以,温小姐能胜任吗?”他再次问。
温小染觉得他似在挑衅自己。或者,他也没想到今晚到来的设计师是她吧。欧阳逸没有了事之前,她一直很努力很努力地学画,最终还是只能去学设计。她很失落,整整失落了一个暑假。
开学时,欧阳逸竟然去送她。
“好好学,将来我的工作室由你来设计。”
“好啊,虽然不能达成做画家的愿望,但是能给名画家设计工作室也一定很牛吧。记住了,你的工作室只能由我来设计哦。”
直到那天,她才觉得世界里渗进来了阳光,而这句话也成了她努力学习的又一动力。只有学好设计,才能给画家设计工作室啊。
“抱歉,我设计不了。”
“你的脑袋被门夹了吗?设计不了?一个设计不了就行了?连个工作室都设计不了,你来做设计师干什么!”
过道里,温小染被经理骂得狗血淋头。
“你知道这个工作室对我们公司来说,意味着什么吗?你知道能被一个名画家请去设计室是多大的荣耀吗?你该说的不是设计不了,是我能设计,哪怕死都能为您设计出您满意的作品来!”
经理指手划脚,口沫横飞,差点没把温小染淹没。她借着抚颈子挡住他飞来的唾沫,没好说自己不想和欧阳逸再扯上关系,只能曲线救国,“经理您也知道他是个画家,还是名画家,眼光肯定是极高极高的,哪里能那么轻易过稿。搞不好,你把全公司的设计师都陪上,人家也未必看得中咱们的创意。咱们还是做些住宅房产设计为好,那些个大老板个个钱多得要死,又没什么艺术细胞,随便整一整就能成。”
“不要给我转移话题!”经理一阵暴吼,“我在乎的是响当当的名气,你懂不懂!咱们这回咬牙把这项目拿下来,就算脱几层皮,将来也是名画害的工作室设计者,有这个名头,多少单子自动滚过来,会带来多少利润,你算过没有!”
“可我也是实话实说,这个案子接不了。要不,您叫别的设计师来吧。”
经理气得没差点将她直接拆了。
“温小姐。”
他还没动手,背后传来温和的声音,只是叫她的名字时,泛着微微的疏远。欧阳逸落在过道中,被淡淡的光线笼罩,越发出尘动人。
“我可以和温小姐单独说几句吗?”他走过来,客气地和经理商量。
“可以,可以。”经理没想到欧阳逸不仅不生气,还主动找自己的设计师谈项目,此时嘴都要歪到脖子上去,全是讨好。末了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她的肩,“小染哪,什么都不牢靠,只有实实在在的工作才是饭碗哪。”
这话,多少有提醒的意味,想必她和帝煜传的那些事情,他也是不看好的。
经理离去,过道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我单纯的只是兑现一个承诺,没有别的意思,不要乱想。”欧阳逸开口,淡漠的语气,疏远的表情,比经理在场时还要冷淡,“希望温小姐不要让我失望。”
说完,他点点头,极为礼节,而后,转身走远。
原来一切只为了兑现承诺。唇角,溢出了微微的苦笑。他欧阳逸向来一诺千金,所以即使对她厌恶到了极点也不食言。他的这一作法倒是把他的光辉形象表现得更加光彩,只是自己呢?那份被踩在泥里的爱,狼狈不堪地给揪了出来。
回到包厢时,经理和欧阳逸已经签定了合同,经理热情地拍她的肩,“欧阳先生已经指定了由您设计这个工作室,可不能让他失望哦。”
温小染僵着脖子,看到欧阳逸递来的酒杯,“合作愉快。”
没敢把自己接了欧阳逸工作室设计的事告诉帝煜。当她在欧阳逸的工作室门口站定时,他的电话却打了过来,“在哪里?”
“在……外面,城西的工地。”
“温小染?”
低低的声音传来,温小染还未来得及挂断电话,就看到了温小慧喷火的眼,“你怎么会来这里?你到这里来什么意思?”
她的眼眸尖锐,仿佛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温小染正要回应,她却一把推了过来,“温小染,你要不要脸,要缠着逸哥哥到什么时候!他不见你,竟然还敢来他的工作室找他!”
温小染并不防备,给她推得撞在门页上。门没关,她给撞进去,跌在地板上。
“小染!”
欧阳逸刚好从里面走出来看,看到这一幕,朝温小染看过去。
温小慧身子一软,跌在另一边,手重重地打在那块木板上。那块木板上还钉着个钉子,尖利的钉子头刺进她的手臂,血水立刻横流。
她吃痛地抱紧自己的臂,那样子就像也被推了一下。
“逸哥哥。”
欧阳逸迈向温小染的脚步终于一折,迈向温小慧。他低头,焦急地去寻找他的伤口,看到上面的血时,脸上拧起一片心疼,“怎么这么不小心。”
“是……”温小慧委屈地看温小染一眼,欲语还休,正好让人觉得,是温小染推了她一把她又要视及手足情不好说出来。
“我带你去医院。”欧阳逸抱着温小慧就离开,背后的温小染在他眼里仿佛没存在过。
温小染拧着眉头看着二人走远,这才低头检查自己的伤势。脚给崴了,挺严重,即使不动也一阵阵生痛。她想要爬起来,可努力了许多次都没有成功。
屋外,欧阳逸的车子早就启动,朝着医院的方向。欧阳逸的眉头始终压着,眼睛朝后视镜里望过去,虽然什么都没看见。